《隐中仙》洛蕴

8、李府门前巧相逢

　　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时地有人来问候半仙，尤其是有个老太太，还很激动地握着半仙的双手，连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眼中还泪光闪闪的。而且，这次出门半仙途中都没吆喝过，却有几个人恭恭敬敬地来请他治病，知洛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师傅刚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你那么关心？”知洛惊讶地望着半仙等待着回答。她实在想不通他都离开京城六年了，为什么他一回来就有这么多人来关心。
　　“都是老熟人了，常打探我的行踪，所以知道我回来了。以前行医的时候，救过一些人，也亏得他们还记挂我。”半仙无奈地笑着，这些人啊，也只有这些人仍会这么想念他。
　　“师傅医术高明，医德又好，他们忘不了也是正常。知洛至今都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人，能遇上师傅这么好的人。”知洛直白地表露自己对半仙的感激之情。
　　“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半仙其实很欣慰，能有这么个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徒弟，就算他有亲生女儿，也未必会和他这么亲。
　　人沿路走着，不时说着话，俨然一对父子，不，是比父子还亲。一些从旁经过的平民男子，不禁在心中暗暗羡慕着知洛有这样的好父亲。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两人，在经过李府，遇见李府主人李景阳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在看到半仙的那刹那，李景阳差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回来了。你过得还不错吧？”半仙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就这样过吧。十六年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又见到了你。”李景阳感叹着，他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也恨见到他，可再次见到的时候，李景阳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恨他，也许时间可以让痛苦和怨恨沉淀吧。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兜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老地方。”半仙苦笑着，真是天意弄人。
　　“这十六年过得还好吧。我看你可比我年轻多了。”看到半仙的那刻，李景阳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
　　“哪里。只是这些年在不断的漂泊中想通了一些事情，不再像过去那样执迷不悟了。”半仙由衷地说着心里话，十几年了，他确确实实是看透了。
　　“那就好。旁边这位俊俏的公子是谁啊？”突然发现半仙旁站着的知洛，李景阳好奇地问，他肯定以为这是他的儿子。
　　“这是我的徒弟——小杨。很好的一个孩子。这些年多亏有他在我才不那么寂寞。你呢，怎么样？”半仙再次询问，想知道他成家了没有。
　　“我有一个儿子，叫子承，长得还算好。进去看看吧，这么多年没见了，聚聚也好。”李景阳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说。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半仙以为李景阳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没想到他还会邀请自己去他的府第坐坐，看看他的儿子。
　　“老贺，快叫少爷出来见客。”李景阳对着一个年纪较长的管家吩咐道。管家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开了客厅。
　　当子修步入客厅的时候，半仙和知洛的心都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个人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认识呢？到底在哪儿见过？”半仙不住地在心里嘀咕着，就是想去起来到底在哪见过子修。而知洛的反应也很相似。
　　“他不是那天我刚到京城时见到的那个人吗？我怎么觉得认识他很久了？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我这是着了什么魔啊？”知洛真想好好打自己一下，省得在这胡思乱想。
　　“子承，这是你伯父。”李景阳介绍着。
　　“伯父好。”子修礼貌性地称呼道。然后他注意到了站在他所谓伯父旁的知洛，心中也是猛然一惊。“这双眼睛，这种眼神，怎么跟洛儿这么像？”子修心中顿时风起云涌，他找了知洛这多年都没有收获，现在却发现了与知洛这么相像的男子，老天这是跟他开的什么玩笑？子修现在很想把知洛拉出来问个究竟，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好，好啊。李兄的儿子果然是仪表非凡。”半仙由衷地赞美。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他的日子一定很滋润吧。半仙心里想着，也羡慕着。
　　“刘兄过奖了。”事隔十六年，没想到他们两人仍可以这么称呼对方。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李景阳在心里想着。
　　半仙在李府和李景阳略叙了叙旧就走了。他人走了，却留下了疑云重重。
　　“洛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李子承看着特别眼熟？”半仙走着走着突然冒出一句。
　　“师傅也这么觉得？”知洛顿时来了兴趣，她还以为是自己犯花痴呢。
　　“是的。我看他非常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看他大概十八十九，如果我见过，你也应该见过才对。所以才来问问你。不想你果真也见过他。你可记得我们在哪遇见过他？”半仙很高兴知洛也有同感，他想这应该与以前的事没关系了。
　　知洛摇了摇头，心事重重。她有一种感觉，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虽然师傅也说看他很面善，可她可以确定自己在从白莲村到京城的这七年里没有见过这个人。可为什么她和师傅会同时觉得这人面熟呢？知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师傅十六年前离开京城和这个叫李子承的有关？可他那时应该还很小，师傅怎么可能在十六年后还认得出来呢？真是太奇怪了。知洛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别有洞天，不禁都愣了一下，原来时间可以消逝得这么快。半仙和知洛突然变得很心有灵犀，两人同时立在了客栈门口，抬头看了“别有洞天”四个字的牌匾，长叹一声。意识到对方的相似的行为，两人微愣着看着对方，紧接着都暴笑出来。
　　“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呀？还真应了那句诗——少年不识愁滋味。”半仙看着知洛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人生无常，也许他的人生就是最好的诠释吧。半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已经自责了十六年了，可命运注定是不放过自己了。此刻的半仙特别的灰心，悔恨像野藤一样疯狂地滋长，紧紧地揪着他的心。他越是想摆脱，它就揪得越紧，紧得让他觉得有窒息的感觉。
　　“哦？那师傅这么爱叹气是不是少年时代为赋新词强说愁惯了，养成了习惯？”看半仙那苦苦挣扎的表情知洛真想让他开心起来。
　　“你这丫头，真是把你宠坏了，连师傅都敢取笑。看来我以后非得严加管教不可，免得以后嫁不出去还来怨师傅。”半仙哭笑不得，真是拿这个徒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