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舞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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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二十二年，殿下十八岁了，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皇上问他的意见，他说考虑考虑。
“阿清，他叫我成亲。”
夜晚，殿下坐在床沿，我服侍他洗漱。
他和我说话，神情恍惚。
我清帕子的动作顿了顿，微微笑着。
“这是好事啊。”
“阿清？”殿下有些微怔。“你不反对么？”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反对？”
他张了张嘴，又问：“你觉得，我成亲，好吗？”
“自然。”我想了想，“若是觅得贤妻，伉俪情深为好。若是家世浩大，相敬如宾便可。最好能助你一臂之力，登上皇位。”
我低着头，不知道殿下此刻的神色。
他好久才问了一句“若选后者，京城之内谁为良择？”
"振国将军长女武艺高强，相貌惊艳，曾随父从军，立得战功。只是性子颇烈，难以驯服。再者礼部尚书幼女，是人人皆知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柔，是位良人，相貌也是极好。只是早年间生过病，身子较弱，对皇嗣或有影响。”
我顿了顿，补充:“该如何抉择，还要看殿下和皇上的意思。”
“哼。”
他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殿下好生歇息，奴才先行退下。”我低着头说着。
“阿清。”
他又叫住我。
“殿下还有何事未吩咐？”
我就算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看着我的那份目光中的炙热。
“你，”他顿了顿，“你当真愿意？”
我终于抬起了头，“殿下这是何意？奴才不知。”
殿下皱紧了眉，“你，你不知？”
“是。”
“你不知？你竟不知？”
他不再皱眉，却笑出了声。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奴才先行退下。”
说着，便匆匆向外走去。
“你竟不知，”他的声音却促使我停了下来，“我心里有你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既然说出了口，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与他相处十四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十四年来，他一直依赖于我。
做噩梦了，我哄他入睡。
他生病了，我喂他服药。
他杀人了，我为他埋尸。
……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陪伴他那么多年。心生爱恋，应该很正常吧
可他是皇子啊，怎么能喜欢上一个下人？还是一个男人？
我背对着殿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清，”殿下先开了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如何想？我自然是想让殿下安乐长大，继承皇位。
“阿清，你对我，难道没什么感觉吗？”
别的感情？
我怎么干呢？
“奴才对殿下，只有主仆之谊。”
“……当真？”
“当真。”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见殿下说话，“好。”
没过几天，皇上便下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约：皇子殊，朕之长子也，系贞淑敏媛皇后所出。年十八，谦虚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逸群之才。着即册封为齐昭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礼部尚书之幼女洲若，待字闺中，静容婉柔，丽质轻灵，淑慎性成，柔嘉维则。特将汝许配与齐昭王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愿关雎之声长颂，悠悠萧声龙凤呈祥。不离不弃，一曲鸾凤求凰，同心同德不畏华岳仙掌。虽汹涌洪浪，寒窑烛光，难捍此情之坚。
笙箫奏凤凰，鼓乐迎佳宾。
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祥云绕屋宇，喜气盈门庭。
堂开蓬莱景，人醉武陵春。
才高鹦鹉赋，春暖凤凰楼。
……
王爷的婚宴，自然是极好的，我站在远处，看着殿下与王妃拾阶而上，祭拜先祖。
王爷王妃郎才女貌，性情都是一样的温顺，日后定会为举国盛赞的情深伉俪。
这样也好。
所有人都会记得婚宴的盛大。
没有人看见躲在角落里默默抹眼泪的奴才。
…………………………
唉。
皇后娘娘的身子越发的差了。
皇子夭折后，她日日以面洗泪，本来身子就弱，要是再折腾下去……
她也是个苦命人。
锦衣卫“劝”我早点签字画押，好平息众怒。
可皇子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认这罪？
我没有问皇上“你信不信我”，他早就已经不是我的殿下了。
诏狱很冷，我只着了件单衣，御不了寒。
冷的又何止诏狱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舞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