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个怪奇小故事》秦伊

9、第 9 章

　　玛丽安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圆球指南针的钥匙圈，她沉吟了一下，抬眼看向这个叫做比利的男孩。

　　比利盯着指南针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玛丽安抱歉地摇头，说：“我听你朋友说了，对不起。”

　　比利看向玛丽安，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如此陌生，换言之，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这本来就是他刚才就清楚的事实，但他跑出便利店后想了想，心底仿佛又有些不肯定承认，所以，他回来了，只是想确认一下。

　　现在他确认了，所以……

　　比利转身就走。

　　“哎，等等。”玛丽安叫住比利。

　　比利站住脚，转头，说：“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原谅你，也原谅自己。”

　　玛丽安看着比利眼中的阴郁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听着，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或者你会当我是神经病，但不管怎样，我觉得我还是必须要和你说一下。”

　　比利沉默地看着她，渐渐地，他眼底浮现出疑惑，问道：“你要说什么？”

　　玛丽安抬起手，摊开手掌中的那只球型指南针，说道：“这个，是你送给玛丽安的吗？”

　　比利不语。

　　“如果，这个玩意是你送给玛丽安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她一直存放她的救生包里，这说明，它对于玛丽安来说非常重要。而你现在看到的我，玛丽安·罗森，和你当初送东西的那个玛丽安，并不是一个人。”玛丽安顿了顿，问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比利蓦地嗤笑了一记，看着玛丽安说道：“不是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以为我会喊着妈妈，抓住你不放吗？”他摇头，“当我那天去找你，你告诉了我真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不要我，而我”

　　玛丽安摇头，打断了比利的话，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和玛丽安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误会，所以才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玛丽安，我也是玛丽安。”

　　“我当然不信。”比利看着玛丽安，眼中充满了愤怒，“我不会对你纠缠不轻，你没必要这样对我，你这样的解释就好像在哄一个三岁的小孩，而我已经十六岁了，我已经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你的解释让我觉得难以理解，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叫住我。”

　　“嘿，比利，我觉得，我好像能够理解她说的。”从门边传来男孩的声音。

　　比利和玛丽安朝店门口看去。

　　那个拄着拐杖的小男孩推开了门走进来，满眼好奇地看着玛丽安，问道：“你……你不是比利的妈妈玛丽安，你是另外一个玛丽安？”

　　“弗莱迪！”比利恼怒地说道，“你别搅和。”

　　“哦，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根据我的经验，或许你妈妈，我是说这位玛丽安”弗莱迪看向玛丽安，“或许有多重人格，就像x教授的儿子那样！”

　　“什么？”比利露出无语的神色来。

　　“不，准确的说，不是多重人格。”玛丽安说道，“我只是莫名其妙成为这个玛丽安·罗森，至于真正的玛丽安·罗森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啊，你的意思是，你重生在比利妈妈身上？”弗莱迪双眼放光，“嘿，这是真的吗？我还只是从小说中读到过借尸还魂这样的情况呢！那你重生之前是什么人？住在哪里？”

　　“弗莱迪，你是故意来打岔的吧？”比利抱手看着弗莱迪。

　　弗莱迪耸肩，无辜地说道：“嘿，你没听说过重生这样的事吗？这位，我们眼前这位，你的妈妈，哦，不，如果是真的话，她就是实打实的重生者！”

　　比利不说，只是盯着弗莱迪。

　　“你不信，对吗？”玛丽安问道。

　　比利转头看向玛丽安，静静地说道：“你指望我相信一个抛弃了我的人吗？妈妈？”

　　玛丽安点点头，理解地说道：“我自己也无法相信，不过，没关系，如果玛丽安抛弃了你，我想你有绝对的权利选择抛弃她。”

　　“你教比利抛弃……呃，他妈妈？”弗莱迪疑惑地问道。

　　“是的。”玛丽安看着比利，“你也可以抛弃她。”

　　比利默默地注视着玛丽安。

　　她说的，或许是真的。比利心中游移不定，也可能是在撒谎。

　　“比利。”弗莱迪伸手搭住比利的肩膀，“如果有超级英雄沙赞，那当然可能存在重生者！”

　　是的，弗莱迪说得没错，如果他能够成为超级英雄沙赞，获得神奇的力量，为什么眼前这个玛丽安·罗森不可能是重生者呢？

　　可，这也意味着……他眼前这个女人内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她，他的妈妈，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所以，她看到自己没有任何情绪，就像看到任何一个路人那样。

　　半晌，他迟疑地问道：“如果……那她，我是说真正的玛丽安·罗森，她去哪里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玛丽安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成为了玛丽安·罗森，脑中没有任何她的记忆，所以，我也不认识你和你的朋友。”

　　比利深深地凝视着玛丽安毫不作伪的神色，慢慢地垂下头，疲倦地问道：“她，就这样消失了吗？”

　　玛丽安叹了一口气，说：“或许。”

　　弗莱迪看着玛丽安，然后，转头看着身旁的比利，说道：“别难过。”

　　比利不答，再次抬眼看着玛丽安，眼中的不确定渐渐成为了悲伤，他喃喃：“她在我上门去找她之后就消失了，我找了她很久，一年了，我终于找到她，想炫耀我拥有的，比她更好的家人的时候，她却……真的消失了？”

　　玛丽安与弗莱迪默默地看着比利，谁都没有说话。

　　比利扶额。

　　玛丽安欲言又止，她看着比利低着头走出便利店，对转身要跟着离开的弗莱迪说道：“嘿，比利，你的朋友他……好像很伤心，你或许需要小心地安慰他。”

　　弗莱迪无奈地摊摊双手，说：“我知道，谢谢你，再见。”

　　玛丽安点点头，看着弗莱迪也随之离开，她摊开握在手里的球型指南针，透明圆球的表明折射出了她如今的面孔，她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地说道：“玛丽安·罗森，你为什么会抛弃那样可爱的一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