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个怪奇小故事》秦伊

54、第 54 章

　　亚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很早就回来了，非但如此，还对着我和布鲁斯·韦恩大喊大叫，那感觉很糟糕。

　　他吼了一会儿吼，把布鲁斯拖到了家里的储藏柜里，拿了一把锁把那柜子锁了起来，而且，他还警告我不许为可怜的布鲁斯求情。

　　现在，他安静下来了。

　　准确地说，他冷静下来了，家里那台破冰箱为他的冷静做了很大的贡献。

　　我不知道他在冰箱里会不会继续保持冷静的状态，因为他那样疯狂地吼了我和布鲁斯，还把布鲁斯关进了储藏柜里，老实说，我有点不喜欢他了。当然，我好像也没真正喜欢过他。

　　不说他了，我得尽快把可怜的布鲁斯给弄出来，但是，我眼前的难题是我找不到钥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话说回来，我知道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他们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跟自己和周围的人过不去，但亚瑟他看上去有点精神不太正常。他刚回到家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还很温和地问布鲁斯·韦恩是不是很想回家。

　　等等，布鲁斯·韦恩回答了什么来着？哦，他说他没有家，他的父母都死了。

　　然后，亚瑟就发狂了，他开始大喊大叫，开始胡言乱语，嘴里嘀咕着他自己可能也不太明白的话。

　　哎，如果盖亚还在就好了，但唯一能够安抚他情绪的人，也被他赶走了。

　　上帝啊，求你发发善心，让盖亚回来吧，虽然，我很怕鬼。

　　－－－摘自杰芙妮的日记

　　早晨，亚瑟笑着关上房门，将杰芙妮与布鲁斯·韦恩留在了家里，他站在门口歪头想了一会儿，摸出了钥匙。

　　但是，很快地，他摇头，对着自己喃喃道：“没必要，杰芙妮可不是好惹的。”说完，他将钥匙放回裤兜里，然后拖着步子一步步朝着公寓楼的电梯间方向走去。

　　电梯的指示灯忽闪着，时而出现楼层数字，时而又黑漆漆一片。

　　亚瑟仰头呆呆地看着电梯屏幕。

　　叮……

　　电梯门开。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里面，她看着电梯门口迟迟不进来的亚瑟，不耐烦地说道：“嘿，你不进来吗？”

　　亚瑟不答，双手插／在裤兜里，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电梯门在他进去后缓缓合上。

　　那老太太看了亚瑟一眼，问道：“4楼走廊拐角那间屋子，是你住的吗？”

　　亚瑟猛地转头盯着老太太，他嘴角扯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

　　那老太太眯眼看着亚瑟，说道：“应该是，我可以确定你就是约翰家的新房客。”

　　亚瑟转回头，耸了耸肩，很无奈地摊摊手说道：“这里难道没有什么秘密？”

　　“你觉得，这幢年纪比我还大的公寓楼里，还能有什么秘密？”老太太问道，“这里每一层楼住着什么人，我都知道。”

　　“好吧。”亚瑟转头看着电梯里那个显示楼层的屏幕，那屏幕上被什么人拿刀划画了，模糊了屏幕后面那暗红色的数字。

　　“我说，你最好管管你的孩子。”老太太拿拐杖拍打了一下亚瑟的脚，“他昨天下午哭得可真是惊天动地。”

　　亚瑟眉头一皱，他慢慢地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冲着亚瑟瞪眼，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让你管教一下家里的孩子，让他白天不要老是哭，一个男孩子没事就哭，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没有责任吗？他那小狗一样呜呜的哭声让人听得心烦，要知道我们这里的隔音可不好，你们家抽水马桶的声音我都听得很清楚呢！”

　　亚瑟盯着老太太，毫无动静。

　　老太太怒了，再次拿拐杖朝着亚瑟的腿打去，喊道：“嘿，你听清楚了没有？给点反应行吗？年轻人！”

　　亚瑟闻言嘴角一咧，笑了，与此同时，他一把抓住了还不停敲打他大腿的拐杖。

　　老太太用力一扯，却没将拐杖从亚瑟手里扯出来，她一愣，抬眼朝亚瑟看去，却发现他脸上挂着扭曲而诡异的笑容，他的眼神里冒着一股邪气，她惊慌地说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的拐杖！”

　　亚瑟紧紧捏着老太太的拐杖末端，歪头对着她继续微笑。

　　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不对头了，她猛地放开了手里的拐杖，跌跌撞撞地抓住了电梯里的扶手，对着他喊道：“这里有监控，你做了什么他们都会知道，你别以为这里这么破旧就没有安保了，我告诉你，你如果对我做了什么，警察用那个监控就能把你抓住。”

　　“哦，是吗？”亚瑟笑着问道，“你确定吗？”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拐杖准确无误地戳向了位于老太太头顶。

　　“啊！”老太太吓得跌坐在地上，用手扶着胸口，“上帝啊，你……”

　　亚瑟抬眼看向位于老太太刚才站的位置上方，在电梯的角落里，一只黑色的监控被拐杖打碎了镜头。

　　老太太恐惧地看着亚瑟。

　　他垂眼看着老太太，歪头，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拐杖。

　　老太太呼吸急促起来，她艰难地伸出手，对着亚瑟说：“对，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放过我，我……”

　　咣当一声。

　　老太太的拐杖落在她身旁的地板上。

　　叮……

　　电梯门到达一楼，门开。

　　亚瑟阴沉地盯着老太太，轻轻地笑着说道：“管好你自己。”说完，他转身，迈着欢快的脚步大步出了公寓大门。

　　老太太浑身颤抖地望着亚瑟的身影，小声嘟囔：“上帝啊，那是恶魔吗？”

　　亚瑟是恶魔吗？如果老太太的问话被亚瑟听到，说不定他会放声大笑起来。

　　他是恶魔吗？或许是的。

　　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他亲手解决了那个他最喜欢的脱口秀主持人，因为太痛恨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甚至刻意遗忘了那家伙的名字，不过，他绝对不会忘记那一枪打出去的感觉。

　　亚瑟在大街上走着。

　　白天的哥谭异常平静，车来人往的城市，与美国任何一个城市比较，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异。这样的平静让人想象不到在夜晚，这里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当然，街头那些被清扫到一边的垃圾里，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那些垃圾并非是正常的生活垃圾，而是一些破石碎砖，各种焚烧后焦黑，看不出原来样子的东西，偶尔还会有被烧成架子的黑乎乎的车子。

　　亚瑟从那些垃圾堆旁走过，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有一两个年轻人站在路边，很愉快地聊着天，他们不时朝路人吐口水。

　　亚瑟看到了他们的举动，但他并没有绕路，而是加快了脚步朝着他们走去。

　　其中一个年轻人对着亚瑟喊道：“嘿！”

　　亚瑟下意识地朝着那年轻人看去。

　　那年轻人刚要将自己嘴里的口香糖朝他吐去，突然看到了他手里捏着一把黑黝黝的抢，不禁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对着亚瑟讪笑道：“哦，我认错人了，先生，抱歉，先生。”

　　亚瑟站在那里，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抢。

　　那几个年轻人见状立刻尖叫着朝着街对面跑去。

　　亚瑟举着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个年轻人逃跑，良久，他垂下手，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没时间了，那些该死的混混。”他很懊恼地说着，抬脚又朝着前方走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几乎要小跑起来。
　　－－－－－－－－－－－－－－－－

　　哥谭，罗宾逊公园。

　　公园里没什么人，绿树掩映之下，亚瑟一个人坐在公园小径的长椅上，他安静地坐着，但是他不停抖动着的左脚又显出了几分不耐烦来。

　　亚瑟朝着不远处的小喷水池望去，那里有一个高个男子绕着喷水池外围慢慢地走着，身后跟着一只肚子都快贴地面的矮脚狗，他叫不出那狗的品种，但是觉得那狗长相很可笑，似乎英国女王也养了这样的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从新闻里看到过。

　　当然，这狗究竟是什么品种亚瑟并不怎么关心，此刻的无聊促使他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下而已，就当作是打发时间。

　　但是，已经几点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亚瑟皱起眉头，他坐直了身体，朝着公园小径尽头望去。

　　工作日的公园并没有什么人，公园小径空荡荡的。

　　亚瑟站起身来，慢慢地在长椅前面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还朝着远处看几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园的小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

　　亚瑟的脚步猛地停住，他伸长了脖子，竭力眯眼去看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那两个人，随即低低说道：“不，不是。”他继续踱起步子来。

　　那两人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相互搀扶着，慢吞吞地走着，轻轻地说着话。当他们经过亚瑟身旁的时候，老头朝亚瑟这边看了一眼，对着他露出慈祥的笑容，还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亚瑟嘴角扯了扯。

　　那老太太注意到自己丈夫的神色，也转头朝着亚瑟这边看了过来，她笑着朝亚瑟挥挥手，说道：“嗨，今天的天气不错，对吗？”

　　亚瑟耸肩，朝着灰暗的天空看去，他说：“是的，今天天气不错。”最起码没有下雨。

　　那老太太与老头笑眯眯地继续朝前走去。

　　等到这一对老夫妻走远后，亚瑟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朝着小径尽头再次望去。

　　没有人。

　　亚瑟站在那里张望了许久，心中犹豫起来，但是，那不断涌起的焦躁感迫使他朝着小径尽头走去，但是他没走几步就蓦地站住了脚，飞快地转身朝着小径旁的树林跑去。

　　他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在确保自己不会被小径上的人看到后，他慢慢探出了脑袋，朝着那小径尽头望去。

　　只见那小径尽头又走来了两个人。

　　这次，也是一男一女，不过与之前那对老夫妻不同的是，这是一对年轻人。

　　他们并肩在小径上走着，那年轻男子认真地说着什么，身旁的年轻女子脚步有些蹒跚地走着，不时点点头，仿佛是在认同他的话。

　　两人就这么轻言细语着在小径上漫步，渐渐地，他们靠近了亚瑟藏身的这片区域。

　　亚瑟怔怔地看着那年轻女子，在灰暗的天空忽然云开了，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的空洞洒向大地，也洒落在那对年轻人身上，特别是这个年轻女子，那和煦的阳光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泛出了淡淡的光彩，那样柔和，那样温暖。

　　他伸出手去，隔着空气轻轻地用手指描摹着年轻女子的脸庞，喃喃：“盖亚。”

　　那年轻女子刚说完一句话，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茫然地朝着树林这边看了过来。

　　她发现我了？亚瑟见状猛地缩回了脑袋，紧贴着有他两个人这样粗壮的大树树干，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那年轻女子身旁的男子也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盖亚？”

　　盖亚不答，她的视线缓慢地在树林里来回穿梭，但是，不管她怎么看，都没有看到什么，树林里除了茂盛的灌木与大树之外什么都没有。她转回头，对着那年轻男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刚才听到了一声猫叫，好像是从那边林子里传出来的，所以……”她没有说下去。

　　年轻男子笑了，他随意地看了一眼小径旁的那片树林，点头说道：“这里的确有很多野猫，我以前看到过有人喂他们。”

　　盖亚点点头，再次朝着那树林看去，这一次，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棵看上去特别粗壮的大树树干上，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后对着那年轻男子说道：“走吧，我该回去了，因为我每天出来放风的时间快结束了。”

　　那年轻男子点头，说道：“好的，没问题，你需要我扶你吗？我感觉你似乎有点累了。”

　　盖亚摇头，礼貌地说道：“不，琳达医生允许我出来散步，就是为了让我的双腿尽快适应地球的重力。”

　　“好吧。”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我随时可以扶你一把，需要的话，请不要客气。”

　　“我会的。”盖亚朝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去。

　　亚瑟静静地贴着树干，等到盖亚和那年轻男子走远了，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之后，他立刻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转出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奔跑起来。

　　几分钟后，盖亚和那年轻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亚瑟的视野中。

　　亚瑟停了下来，他默默地望着盖亚，看着她与那年轻男子拐过一道弯，缓慢地走出了罗宾逊公园，但这一次，他没有跟上去，他闭了闭双眼，自言自语道：“她不是盖亚，盖亚不会和其他男人说话。”

　　这一句话，他来来回回地说了数次，然后，蓦地睁开眼，心中巨大的失落感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双肩，默默地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就在亚瑟从公园的另一头离开的时候，这边的盖亚与那年轻男子穿过了一条街，在一幢公寓楼前站住了脚步。

　　盖亚站在门前，转身对着那年轻男子笑着说道：“我到家了。感谢你今天陪着我散步，戈登警探。”

　　被盖亚称为戈登警探的年轻男子摆摆手，说道：“你太客气了，盖亚，应该我感谢你，毕竟，你是非常重要的目击证人。”

　　盖亚摇头，说道：“不，詹姆斯，最重要的目击证人不是我，而是布鲁斯·韦恩，那个孩子，不是吗？”

　　詹姆斯·戈登笑了笑，说道：“是，他是直接目击者。”

　　“你们找到他了吗？”盖亚问道。

　　詹姆斯·戈登摇头，露出无奈的神色说道：“一开始我们和韦恩集团都以为是绑架，但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并非如此。”

　　盖亚默默地看着詹姆斯·戈登，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或许，带他走的人只是看他可怜。”

　　詹姆斯·戈登笑了，他看着盖亚温和地说道：“或许吧，好了，今天非常谢谢你给我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盖亚叹了一口气，说道：“提供线索有什么用，当时我并没有能力阻止那个抢匪。”

　　詹姆斯·戈登摇头，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盖亚，不要责怪自己，你做出了你能做的，还为此受了重伤，三天前，琳达医生告诉我，你能够醒来的几率非常小。”

　　盖亚有些潦草地笑笑，说道：“是啊。我也以为我彻底死了，然而，我并没有。”

　　“好了，我该走了。”詹姆斯·戈登说道。

　　盖亚点头，对着他挥挥手，说道：“再见，詹姆斯。”

　　詹姆斯·戈登笑着对盖亚点点头，转身朝着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破车走去。

　　盖亚注视着詹姆斯上了车，又目送了他的车离开，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眼朝着罗宾逊花园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