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凄凄》夜之莫问

2、第 2 章

　　终于，我还是陪着毁了容的郡主回到了帝都。为了隐藏行踪，我们卖身进了青楼。撕下戴了很久的人皮面具，我露出了本来面目。面目含春，眼角含媚，眼波流转中姿态风流。眉间的一点鲜红，是自小就有的胎记。靠着这张脸，我顺利的成为老鸨的红人，郡主～不，是七儿，她总是默默的陪在我身旁，她是我的丫鬟。如今，一切都倒了过来。因为年纪尚小，我只是唱唱曲，陪陪酒。来往的客人中，不乏朝中官员。每次席间听到那些朝中的传闻，我的心都很疼。王爷成了謀逆的罪人，夫人是畏罪自尽，而郡主～皇帝下了命令，抓到就是一个字“杀”。
　　我明白，那样的血海深仇，郡主是不会放下的。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能力，真的，我们，只是女子而已。
　　“春将尽，夏未至，秋尚早，冬不知。小草～你说我们可以安然的度过几个春夏秋冬？”她的回答，我无法回答。郡主日渐消瘦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问我愿不愿意帮她。当然了，你是我的主人，是我的郡主，是我的全部。毫不犹豫的实施她的计划，借着花灯会，我故意撞到了新科的状元郎。少年书生，斯文白净的脸庞上一丝红晕。
　　“公子可安好？奴家刚才不是有意的。”娇羞的低语，拿手帕掩住朱唇，喉头一阵腥甜。
　　“无妨，无妨～”急急的回答，书生眼睛不敢正视。
　　“奴家叫芳草。敢问公子是？”“小生吴俊。”
　　身陷勾栏的佳人和少年得志的状元郎，这样的故事不新鲜。吴俊对我很好，他常常来看我，还关照老鸨不要为难我。一年后，他替我赎了身，风风光光的接我进了状元府。自然，我是带着郡主一起去的，说是习惯了她的伺候。吴俊依了我，很顺利的，我们跨出了第一步。接下来，我开始下毒，这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不易察觉。不到毒发，是不会有症状出现的。每天早上，我给他沏的茶，都加了料。随着时间的流逝，吴俊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他已是皇帝倚重之人，和戍守边疆的威武大将军一起，俨然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而他对我的宠爱一如从前，我的心开始软了。这个男人，真的很好。于是，我开口了，求郡主给我解药。可惜，郡主的心意不会改变，计划还要继续。
　　终于，在煎熬中，我等到了摊牌的一天。边疆战事频传，皇帝要选派将才前去支援。郡主和我，用解药逼吴俊向皇帝推选郡主，当然要捏造个假的身份。他最终答应了，可是条件不是解药，而是放我自由。那一晚，我在他的怀里哭了一整夜。这个男人，真的是爱我的！可是，我不可以爱他，因为我时日不多了，当年那颗药丸名叫“瞬华”，璀璨绚丽只在一瞬。我的时间快要到了
　　郡主，化身名叫“莫凄”的布衣书生，在朝堂上一鸣惊人。很快，莫凄在当朝宰辅吴俊的力荐下，前往边疆支援。郡主兴奋的回来，问我要不要同去，我拒绝了。我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临别之夜，我很认真的对她说：“小草人微言轻，但是还要说一句。郡主～能放且放吧！”她沉思许久，她说我不懂她。是啊～我不懂。把求来的护身符绣在她的衣领里，我只求她平安回来。
　　自送她出征，我换上素白的衣服，头戴白花，前往官府自首。我偷偷做了个人皮面具，未毁容的郡主的脸。被刑讯，被凌辱，我都咬紧牙关。一天，吴俊来看我了，他是来宣读皇帝的御旨的。对着他虚弱的笑笑，我知道欠他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