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挫》规寅

22、继戊村3

　　又是天亮。
　　这次灰头巾一来，晏清就拉住他：“你们的要求我答应了，脖子上的锁链能解掉吗？”他说着还晃了晃被自己编成小麻花的锁链。
　　“想通了？”灰头巾眯了眯眼，伸手将晏清脖子上的“麻花”解散，“等你答应他自然就解了，不需要我动手。”
　　他说完，还不忘再次在晏清脖子上加了个锁链。
　　晏清：……
　　到了午时，老伯准时出现。这一次，没等老伯开口，晏清就说道：“我同意了。”
　　老伯例行问话被迫中止，瞪着晏清：“你确定？”
　　“嗯，我答应。”
　　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老伯叹了口气道：“你是我见过最犟的一个，早点答应不就好了？还白白受罪。”他说完，走到晏清面前拿出一串钥匙开始一个个解晏清脖子上的锁链。
　　晏清没想到是这么个解法，他还以为会有仙术“咻”的一下全解了。
　　“你这小娃娃做什么梦呢？”老伯瞪着他，“锁上去的当然得用钥匙解！”
　　晏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随着叮叮铛铛的声响，锁链落到了地上。晏清捶了捶早就麻木的肩膀和脖子，试图恢复点知觉。
　　“可以啊小伙子，你是我看到第一个从孽锁手下活下来的。”老头见他背了这么久的锁链，却只是感觉疼痛，眼里全是惊讶。
　　“孽锁？”晏清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疑惑问道，“什么孽锁？”
　　老头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告诉他：“这锁链，全是冤死之人不肯消散的怨恨凝结成的，谁导致了他们的死，谁就会被缠上，永生永世无法摆脱。”
　　晏清看着地上和普通锁链没什么两样的孽锁，眼里全是质疑。
　　“而地上这些，是不是看起来和普通锁链没区别？”老头似是看出他的质疑，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不是它们该缠上的人啊，这份罪孽不属于你，自然就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也不应该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对。”
　　“一般来说，旁人被挂上孽锁，都会被其中的怨气影响，轻则噩梦连连，重则神志不清。”
　　“小伙子，你这段时间睡得好吗？”
　　闻言晏清却愣了下，回忆起过去这段日子，不能说睡得好，但他也并没有做梦，不过还是半真半假道：“睡得一般，梦也没少做。”
　　“嗐，那算你运气好。”老头闲聊完，终于想起来正事，盯着晏清嘿嘿笑了起来，“我可以解脱啦，这守墓人当了几十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你既然答应了我，这八十多座墓就你来守吧，老夫我要入土为安了。”老头的脸上透着一丝诡异的喜悦和满足，丢下这莫名其妙的话后他推门就走。
　　晏清连忙追着他的脚步跑出屋子，才发现四周无人居住的那些房屋全都变成了一座座坟墓，森然地立着，在人高的野草丛中半隐半现。
　　“看到了吧，八十一座坟，每一座都是一份债。”老头正背对着他站在门口，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世人的最后归处。”
　　“这些都是谁的坟墓？”晏清问道。
　　“谁的都有，以前村子里死去的人，还有来这里寻找宝物机遇的人，还有妄想逆天改命的人，不自量力的人，”老头突然顿住，转头直视他，嘴咧开露出了一口残缺不已的黄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晏清，“还有我，和你。”
　　似有风起，野草随风仰伏，拂过墓碑，发出沙沙的声音。
　　晏清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神情警惕。
　　老头收起笑容，话锋一转：“当然不是现在。作为守墓人的你，还得好好待在这里履行职责。”
　　密密麻麻的坟墓在草丛中十分打眼，有些上面刻了字，还有些上面什么也没有，还有些刻了一半，似是刻字的人有什么事中途耽搁了，但又急于下葬，只能将没刻完的碑匆匆立起。
　　晏清瘆得慌，感觉这地方，大白天有鬼也说不定，他情不自禁搓了搓手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刚想说些什么，老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大石头，然后抬手就给晏清来了一下。
　　晏清：“……你个老阴臂！”等他醒来就用咸鱼敲死这老头！
　　“你先睡一下吧，醒来就跑不掉了嘿嘿。”老头贱兮兮的笑声残留耳边。
　　晏清不情不愿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