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仰》十里寒冰

2、chapter2

　　晏城是近些年一直很火的旅游城市，国庆小长假汇聚了一大群游客奔赴这里，人头能从街头延到街尾。

　　不过这和他们小区没什么关系，顾南音不出门，也不会挤进人海里受累。

　　今天顾父顾母都还没回来，张嫂是准备做饭的，但沈灼的母亲提前发了微信给顾南音。
　　[音音，一会儿写完手里的题来吃晚饭。]

　　顾南音把两条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机震动，她掀眸看了眼，脑海里仍然延续性地计算题目

　　看到消息，顾南音没立刻回，手指在聊天列表里滑动，在第二页停住，点开一个灿烂路飞的头像。

　　聊天时间还停留在上周，内容也干巴巴的:[来！吃！饭！]
　　顾南音回得更干:[知道了。]
　　就此结束。

　　顾南音斟酌几秒，犹豫敲下两个字，还未成型便又删除，最后返回，再次来到沈母的聊天框里，发了个猫猫比OK的表情包。

　　-

　　来到隔壁的时候，顾南音换上了卫衣长裤，她身高一米六，但是身体比例好，能驾驭的风格比较多。

　　沈家只有沈母一个人在家吃饭，丈夫出差，儿子也没回来。

　　因为和沈父青梅竹马的缘故，沈母这半生都生活顺遂如意，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只像三十岁。

　　她笑起来很温柔，有一颗小小的虎牙:“音音，你终于来了，林姨特地交代阿姨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油炸小黄鱼。”

　　顾南音眉眼弯起，笑得又乖又软:“谢谢林姨。”

　　沈母如小姐妹一样挽上她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坐在她旁边:“和我还客气什么?你家的两个天天不着家，我家那两个也半斤八两，只剩下我们俩孤家寡人的，当然得报团取暖了。”

　　顾南音接过她递过来的餐具，提取出关键信息，却闭口不谈:“沈叔叔过几天不是就回来了吗?到时候叔叔可以好好陪陪您。”

　　“那个木头！”沈母皱皱鼻子，嘴上嫌弃，眼底的笑意和期盼却极易寻觅。

　　顾南音和她聊了几句，而后扫过腕上的表盘，状似不经意提起:“沈灼出去玩了吗?”

　　“是吧?”比起丈夫，沈母提起儿子的嫌弃可是真情实感得多，“他一天天除了玩也没有其它事情做了。那个成绩，每次看到老师给我发的成绩单我都眼睛疼。”
　　“我林景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蠢的傻狍子！我现在都怀疑当初生他的时候抱错了！”

　　顾南音艰难咽下一块糖醋排骨，在心里回复:当初你可是在单人病房里生下他的，林姨，基因问题别乱怪外界因素。

　　大概是母子间的心有灵犀，正当林景兴致勃勃吐槽自家儿子时，沈灼抱着球从外面回来了。

　　他人还没进门就先叫了好几声妈:“妈！妈！顾南音还在写作业吗?你叫她过来了吗?”

　　被cue到的顾南音把手臂搭在桌面，嘴角微带了下弧度，而后很快收敛。

　　林景险些翻白眼:“你看看，我就说他吵吧?一回来就搅得家里没有安静时候。”

　　顾南音莞尔笑笑，并不出声。

　　沈灼换鞋进了门，一边转篮球一边往里走，目光极为流畅地和顾南音对上，他瞬时睁大眼睛:“顾南音你胖了！”

　　“……”顾南音嘴里嚼着丸子，腮帮子鼓鼓的，猝不及防听到这句，难得真升起几分踹他一脚的冲动。

　　不等她动手，林景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发出一声闷响:“沈灼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随便评价女孩子的身材?而且音音哪里胖了?你那眼睛是不是出去玩一趟被篮球撞歪了啊?”

　　沈灼连忙拦住他妈的魔手，嬉笑求饶:“错了，我错了，妈，我逗她的，她瘦着呢，哪儿都没胖。”

　　真惨。
　　顾南音夹了口鱼肉，一边吃一边欣赏他被亲妈磋磨。
　　好吃。

　　沈灼余光瞥到她看好戏的神情，还抽空转脸朝她投来谴责的一眼，似乎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行径一样。
　　顾南音歪了下头，神色轻松，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意思

　　好话说了一箩筐，沈灼才从亲妈手底下逃生。他拉开顾南音右手边的座椅，坐下:“我说，顾南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的一副看我热闹的表情。”
　　顾南音:“不能。”

　　“……”沈灼拿起筷子，愤愤不平，“顾南音你幸灾乐祸！”
　　顾南音舀起汤轻吹:“是啊，我就是幸灾乐祸，你才知道吗?”
　　沈灼被她的直白气噎:“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顾南音眼都没抬，懒得理会他这种走投无路的蠢问题:“林姨，我过段时间就不过来吃饭了。”

　　林景一头雾水，这对小孩儿斗嘴是家常便饭，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上面了?
　　“怎么了?是不是沈灼惹到你了?他惹你我可以帮你打他，但音音你可不能迁怒到我啊！”

　　林景说话诙谐风趣，和外表风格截然不同，顾南音笑点不低，听她讲话却总是想笑:“当然不是，林姨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现在高中离家里太远了，晚上还有晚自习，每天来回太麻烦了，我打算申请学校宿舍。”

　　“什么?你要住宿?！”沈灼一脸怀疑，“你们学校那小破宿舍你住得惯吗?要不去我们学校住?我们学校起码是两人间，你们那宿舍就几张破床板，你别住几天都想转校了，到时候你们校长不得哭死啊。”

　　顾南音:“……”

　　林景目光一凛，冒出去伪存真的测谎光:“你怎么知道音音她们学校的宿舍什么样子的?你去过?”

　　“我靠！妈你别往我头上乱扣锅！”沈灼吓得筷子差点掉下去，“他们宿舍照片都在我们学校群里传遍了，条件差得不行，这我们学校学生都知道，再说我一个男的怎么会去女生宿舍?你这是对我人品的不信任！”

　　顾南音不慌不忙，心里想:沈灼解释的时候反应是最敏捷的。
　　比做数学题的时候敏捷多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顾南音决定住校的事情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她根本不会提出会被人反驳回来的决定。

　　-

　　三十三中的高一是加速阶段，基础课程过得很快，顾南音上的竞赛补习班根本没停过。
　　国庆假期，她留出了最后两天休息，前面都要赶课程。

　　补习教室环境很好，阳光透过百叶窗撒在桌面的卷子上，顾南音用手背托着下巴，面色平静。
　　基础部分她掌握得很快很牢，现在的习题也只是在巩固而已，对她来说难度很小。

　　黑笔在卷子上画了个B，顾南音忽然顿住笔，如有所感地扭头看向窗外，正正好好和一张熟悉的眼睛对视。
　　“……?”顾南音手里的笔不自觉地划过卷面，歪头看向窗外的脸，无声询问他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沈灼指了指她的卷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并在一起，像烟花绽放一样绽开，眉峰轻挑，一脸得意的笑容。

　　顾南音很难回答他的问题，惊是肯定有的，至于喜嘛……顾南音转了圈笔，心里也是承认有的。
　　但要她开口承认，那不可能。

　　沈灼朝讲台上张望了一眼，发现老师不在，连忙跑向门口的方向。
　　过了一分钟，人就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直奔顾南音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
　　他今天倒是没拿篮球，甚至还背着书包。
　　顾南音着实惊讶:“不是都在放假吗?你背书包做什么?”
　　还来这儿。

　　沈灼掏出书包里唯一的课本，桌子上摆着顾南音的演算纸和笔盒，他并不在意，反而在笔盒里精心挑选了一支好看的笔。
　　“我本来是要去玩的，但是我妈她老人家把我扣了下来，扬言如果我不来跟着你学习的话她就要等我爸回来把我所有的零用钱都给断掉，你说说，她对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古代被迫来陪客的小倌一样。
　　顾南音眉间透出几分烦躁，伸手从他手里抽回自己最高贵颜值最高的笔:“狠心什么?她只是让你来，又没请个跟拍跟着你，你现在跑她又不会知道。”

　　“那怎么行?！”沈灼义正言辞，当即驳回她的提议，“小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更何况我都玩三天了，玩够了，陪你来听听课也好，万一你自己在这儿觉得孤单呢?”

　　说完，他又要把那支笔拽回在手里，声音莫名放低:“看在我来陪你受苦的份儿上，借我支笔都不行吗?姐姐，你别对我这么抠啊。”

　　顾南音盯着他看，没放手。沈灼只好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松手，另一只手往外抽笔。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若有若无的关注，顾南音悄悄松了力。

　　她没有告诉对方的是，这个补习班里面全都是三十三中的高一新生，其中五六个还是和她一个班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