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来守护你》莫语涵

2、第 2 章

　　“我们之所以会聘用你一个应届毕业生，是了解到你有着优异的在校成绩及可造就的将来。但我们也希望你能有适应新工作的积极态度。”
　　全身冰凉仿若冲过冷水浴的凌芷清站在头发斑白的院长面前，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迟到了。”
　　紧贴在牛仔裤两边的双拳紧攒，她告诫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人都没遇见，她只是迟到了。
　　院长谅解的轻笑，“年轻人嘛，难免，下回注意就是。”
　　拿起办公桌上的档案，院长沉稳的说道：“你的材料我们都调查过，而且你的导师,我曾经的同窗也亲自向我推荐你。既然能取得清远的新星奖，应该不乏出色的医学基础。但医学不同于别的学科，对于你一个只有一年实习医师工作经验的新人来说，一切都要从零从头从重从苦做起，你能做到吗？”
　　凌芷清坦然抬起头，坚定的道：“我能！”
　　凝视着女孩年轻清澈却坚毅的目光，院长缓缓笑了，他喜欢这个年轻的女孩。
　　“目前有两个科室申请女医师，一个是普外科，一个是——”
　　“普外，我去普外！”不待院长说另一个科室，凌芷清急促说道。
　　院长有些好笑得看着异于她淡然的急性神情，“你不想知道另一个选择吗？”
　　“不需要！”
　　“即使普外科的工作量很大，很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
　　“是的！”

　　原来十层是普外科。
　　凌芷清仔细倾听完普外科马副主任对工作上的分配及要求，看着四十多岁已呈地中海头型的马副主任，她淡然的问：“那么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马新再次打量站在面前清瘦高挑的年轻女孩，也再次质疑院领导怎们安排这般纤细的年轻女孩来普外科。他们是递报告神情安排个女医师，但也不需要这样……怎么说呢？娇，不像；柔，看不出来；弱，也感觉不到。但她苍白失血的面颊隐隐透出的一丝无力、低沉，使他怀疑她能否站下几小时甚至十几小时的手术。
　　“这样吧，主任昨晚加班手术现在还没到。”马新已经习惯这种谎话，说得利落非常，“你具体的工作等他来定，现在，你先随……夏医生吧。”
　　刚巧跨入医生办公室的微胖男子一愣，指着自己，“我？”
　　“对,就先跟随夏医生熟悉环境及诊疗程序吧！”

　　身着白色医生服的凌芷清，跟随着三十几岁的夏医生身后逐个巡查病房，仔细记录下每项异于曾经在清远附属医院实习的细节。
　　“一会有台直肠癌的手术，你想看吗？”查房结束洗手的夏医生对站在身旁抹消毒液的凌芷清问，他看得出她是个好学上进的女孩。
　　“好！”
　　“这样吧，我去看看主任到了没。”烘干手的夏医生道：“让他安排你做第二助手吧，在台上视野清楚些。”
　　“嗯”凌芷清点点头，她没有说自己在实习期间，直肠癌手术她已能站到第一助手的位置。毕竟院长说的对，对于初参加工作的自己一切都要从头从零从重从苦做起。

　　医生办公室走廊对面的主任办公室依然门扉紧闭。
　　凌芷清不禁在心底对尚未谋面的主任印象稍打折扣，就算年纪稍长、加班熬夜，这般迟到……
　　她的脑中因自己今早的迟到闪过整个早晨极力回避的一张面孔，瞬息间，那种揪心裂肺的痛楚贯彻全身。她猛然甩甩头，没有的，什么都没有的，是幻觉，幻觉！
　　“小凌，你怎么了？”夏医生看着依然站在走道间的凌芷清诧异的问，虽然初见就觉得她面色不好，但此刻她给人几乎昏厥般脆弱，他不由怀疑自己刚才提出让她上手术的建议是否可行。
　　被唤回思绪的凌芷清，强自按压住满腹淹没她的哀痛，“没……没什么……”
　　“哦，我已经和主任说了。”夏医生指指不知何时虚掩的主任办公室，“他让你进去，他要了解你的一些具体学业情况。”
　　“嗯,谢谢你。”
　　凌芷清稳稳自己的情绪，若不是周围有人，她又要习惯性的打自己耳光以拉自己回神。

　　“……你拿我们当义务老师吗？”虚掩的门内闪出男人极度恼火的吼声。
　　站在门外的凌芷清隐约听出屋内的人似在打电话，即收住脚步。
　　听声音，这个主任很年轻。
　　而且……听他咆哮的声音似乎是对某项安排极为不满。
　　“……我是申请要人，可你也没必要安排个新手来让我们带吧！”
　　新手？是说她吗？
　　“好，你说的，到时别赖账！”
　　似乎谈妥某项条件，电话被粗暴的挂断。
　　站在门外的凌芷清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捏捏泛白的面颊试图让它红润起来，抬手轻敲门。
　　“咚—咚—咚—”
　　“进来！”
　　她推开门，遥视着坐在桌前手捧自己档案资料遮去面容的主任，镇定有礼的自我介绍：“您好，我是——”
　　半开的粉唇错愕愣张，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可置信地蓦撑瞪视着从资料后露出的脸。
　　不，不可能！
　　她的手无意识捂住刹那间似被生生撕裂的胸口。
　　怎么可能？！

　　晕，又是这张仿佛见了鬼的惊惧面容！
　　展天瞬极度不悦地竖起剃锐的浓眉，一早就是因为她的怪异举止使他误以为自己的风采不再，男性自尊大受打击。幸而在妇产科姐妹的粉红泡泡中逗留许久，才肯定是对方失常而非自己。
　　一会到科室，马新告诉自己申请的女医师已来报到，高兴之余，在听到马新说是刚毕业的新手，郁闷一早的怒气终于找到发泄点。把他们普外科当什么了，一个刚毕业的医科生，谁有耐心手把手教？！
　　好在院长已经答应自己，若是一个月后仍是不满意可以退掉。一个月后，他当然不会满意。
　　可在他挂断电话，翻开面前的档案留心到上面的照片时，他忽然觉得一个月有些短。
　　一个月，他怎么够整这个二十多年来首个拿自己当鬼般看的对方呢？！
　　思及，展天瞬邪魅的黑瞳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凌芷清，凌医生是吧？”他强压住满腹的咒骂，扬笑看着面前屏气几欲至苍白窒息的对方。
　　这该死的女人，非得露出一脸白日见鬼的惊骇吗？！
　　定立在原地的凌芷清，腿软得濒临摔倒，她探手扶撑住一边的门板上，再次在心里追问——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个人？！
　　怎么可能再遇上这个人？！
　　怎么可能还清晰无误的认出这个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自己此刻和他面对面，以同事，以上下属的关系站在一件屋内？！
　　她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凌芷清纷乱惊荡思绪里闪现的第一决定是——
　　离开这里，离开世杰！
　　可是……
　　展天瞬从强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惊慌的脸上，意外看到一份欲退却逃避的神情，他怎么可能轻易饶过她，怎么可能让刚刚点燃自己玩兴的玩具消失。
　　“你是不是害怕在普外科撑不下去？”他扬声故意曲解，一脸颇为理解的表情，“也是，一个女孩子嘛，谁不希望找个清闲优雅的工作。”
　　从对方傲慢的视线，收到那份露骨的鄙视及挑战，凌芷清被降为冰点的血液沸腾了。她从不服输，从不退却，从不允许自己被任一个异性鄙薄，更加不允许自己屈服低头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不是。”
　　虽然声音里仍有丝颤抖，但她坚定的冷冷道出。
　　凝视着女孩寒眸中如冰棱般尖锐的冷冽，展天瞬心底忽而涌上一抹怪异的好奇，对她异于年轻的冷漠，及对自己莫名的寒意而好奇。
　　“笃——笃——”
　　夏医生敲敲敞开的门，“主任，我带小凌上二助？”
　　“不！”
　　展天瞬脱口拒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不”，他刚才已经答应了夏医生，但等他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说了。
　　瞥见女孩蹙起的眉心，展天瞬心底泛过一抹报复性的得意。
　　“你们按原先的安排上台吧，小凌，我来带。”
　　“哦。”夏医生打量了下屋内有丝怪异的两人，转身离开。
　　低头翻阅档案的展天瞬，故意忽视站在室内的凌芷清。咦，她还是今年清远新星奖的得主呢，看来不可貌相。
　　“马主任安排我跟夏医生。”
　　屋内传出一句幽冷的抗议。
　　展天瞬抬起头，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挑，马新？“马新我会通知他的。“
　　凌芷清当然明白马主任也是他的属下，但她就是无法不去抗议，即便这抗议不会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