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择》不折莲叶

4、回营

　　马儿的的低嘶声吵醒了迟明深，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风雪好象已经停了。他感觉了一下，身体还是有些酸痛，头有些沉，就是身旁多了一个人。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都出现了，借尸还魂，他的“前”妻，他惊了一下，却也吵醒了身旁的小人。
　　“唔……早上好！”柒柒迷糊的习惯性的打了个招呼，起身，伸了个懒腰。
　　“早上吃什么呢？”人生三大哲学，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没有听到回答，柒柒回过头来看到迟明深寒极的眼神，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大哥，现在是冬天，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不会是想让我在火堆旁坐一晚吧？会死人的。”
　　“……”
　　“不是，你这个床原本是我的，我躺躺怎么了？而且，我也没跟你睡一个被窝呀，看到没？”柒柒翻了翻她躺的地方。昨晚她躺在了那雪白的大氅之上，合衣睡下，身上盖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氅之下才是他睡的被窝。
　　好吧，解释合理。迟明深想要起身，却还是头晕的到在了石头床上。
　　“唔……温度下去了。”柒柒探了探他的额头，“不过，昨晚你烧了很久，今天身体会发软是正常的，你再休息一下，估计以你的身体素质，明天就可以下地了。”
　　柒柒下地拔弄着只有火星的火堆，拿着干柴引着火，很快火又旺了起来。
　　迟明深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小人不停的忙碌着，外出拿雪来烧水，给他的坐骑喂干草；水烧开了放干粮，给他的坐骑喂干草；火不够旺了放木头，给他的坐骑喂干草，还跟它讲话；粥好了，拿到他的面前，回头给他的坐骑喂干草，继续跟它讲话。
　　“你很喜欢迎风？”半躺在那里喝着粥的迟明深对还在跟马说话的小人问道。
　　“你叫迎风呀？好赞的名字呀。”柒柒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马儿说道。
　　迎风哧了一下鼻子。
　　“真乖！”她拍了拍马儿的脸起身。
　　“你真的要感谢你的坐骑，昨天要不是它，我可拖不动你。”走到迟明深面前，果然又喝完了，没给她留一点，“它自己还受了伤，到洞里的时候都快冻僵了，我都担心它缓不过劲来。”
　　迟明深从昨天晚上就发现了，面前的这个跟他妻子长一模一样的人儿，有时说出的那些词汇他要考虑很久才能明白意思，让他更加明白，面前的这个人真的不再是他熟悉的妻子了。
　　“行了，你再睡一下。我出去看看前天我下的饵有没有收成。”把迟明深再次摁到床上，柒柒整理了一下衣物，往嘴里塞了小半块肉干就出了门。
　　“如果睡不着，就看着火。”临走之前她还去摸了摸他的迎风。
　　等柒柒一走，整个山洞就安静了，风好象停了，只有偶尔雪块掉落在洞口的声音。山洞里火堆还旺着，烤的有些地方的雪融化了，滴哒的掉落在地上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又结成了冰。在这种情况下，伴着马儿嘶嘶的声音，迟明深又有了困意。
　　等他再次醒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看到柒柒走之前放的最大的那根木块也快烧完了。他动了动感觉比早上好了很多，就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火堆前加了些柴火，然后走到他的坐骑迎风前，看了看它的伤势，安抚了他的坐骑好一会儿。
　　怎么还不回来？
　　等了半天的迟明深犹豫了半天打开了那扇破门。漫册遍野的白雪，几乎要把这天地都吞噬了，早上出去的脚印早就在山间风的作用下没了痕迹，迟明深那一刻有些茫然。迟疑了一会儿，回头拿出了那个头盔装了些雪回去烧。
　　等水干了又加，加了又干，他的心头终于开始担忧，即担忧那个人是不是出了问题，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才会出现那个被自己休了的妻子长一模一样的人说借尸还魂的故事不过是自己高烧下的幻觉。
　　等第四次站在洞口前还没有看到人影时，望着再次阴沉的天空时，迟明深决定出洞去找找。当他穿戴好正在安抚着迎风上马鞍时，洞口终于有了动静。
　　“这鬼天气，好象又要下雪了。差点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洞口，迟明深有种历劫过来的安定。
　　“你在干什么？要走了？可你身体还没有好呢。”
　　“没有，我就看你还没回，就……”
　　“你是想去找我？哈哈哈，不错，不错，还有点良心。”柒柒抖掉了身上的雪块，放下手里的东西，再松开背上一捆柴火。
　　“不过，外面雪有点厚，又要下雪了，别说你了，迎风可能都扛不过去，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她又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东西，一条鱼跟一只兔子。
　　迟明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走到她的面前。
　　“要不是这只兔子，我早回来了。”她快步走到火堆前，给自己取暖。
　　“那只死狐狸竟然想跟我抢，哼。”果然是食物链顶端男人教的方法，才没让那狐狸给偷了去。
　　“那个，你……能不能处理一下这只兔子呀？”
　　“迟明深，我叫迟明深。”他才意识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讲那女人的故事，还没有介绍自己。
　　“迟老板，你会不会？”柒柒把手里的兔子递到他的面前。
　　“老板？”迟明深不解的看着她。
　　“好吧，我错了，迟大人。”
　　“叫我显之吧。”
　　“哦，显之。”
　　“什么事？”
　　“没事，没事，你处理一下这兔子吧。”柒柒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兔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去处理那条鱼去了。今天晚上喝鱼汤。
　　等柒柒处理完鱼回头看到迟明深时，只能叹了口气，万恶的封建主义社会呀。
　　“我来吧。”柒柒接过处理的乱七八糟的兔子，出了门。
　　迟明深倚在门口看着柒柒熟练的剥皮去脏，看着原本极致保养的小手已经被冻的跟一根一根的胡萝卜似的时，心中那些疑虑慢慢崩塌。
　　等外面又开始狂起大风大雪时，洞内已经开始迷漫起醉人的肉香。
　　“你先喝这鱼汤，最养人了。”
　　迟明深默默的喝了几口。
　　“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不知道在冰水里处理这鱼时没差点把我冻疯咯，哈哈哈。”
　　迟明深瞟了一眼依旧通红的手，不说话。
　　“来，再尝尝这肉，如果多些调料会更好吃，可能只有盐。”被切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兔子肉被分散在火堆四周，她挑了一块最嫩的给他。
　　他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果然不错。
　　在后来回到都城很长的岁月里，这个晚上的一切都成为了他日日夜夜思念却不可再得的时光，每每回想起这一夜，只徒留一声叹息在身边。
　　留下了今晚的吃食，柒柒把剩下的肉干收了起来，放在一边。
　　“如果你的身体还吃的消的话，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要不，我送你回去？”柒柒小声的问道。
　　“回去？”
　　“回营地呀，你不在，你那一堆子人还不急疯了？我看你都不烧了，身体又棒棒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好。”迟明深也明白他的失踪会给他的营地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得了，那你收拾一下，早点休息吧。”柒柒欢快的跑到迎风那里继续跟马儿互动。
　　“你真的很喜欢马。”
　　“你不知道呀，在我们那里只有真正的富翁才能养的起马，普通人连养狗都困难呀。”柒柒爱不释手的摸着迎风。
　　“我们那里这样摸马是不可能的，骑马还要付钱呢。”
　　“马不就是给人骑吗？”
　　“当然不是，我们那里马可是稀缺物品，只有在一些景区里才能看的到呀。”
　　迟明深有些不解。
　　“算了，我跟你解释不通，这个代沟太大了，休息，休息。”柒柒回到石床那里，在下面拔拉了一些火堆里的炭火进去。
　　“今天不是挤挤吧，你睡这头，我睡这头，我一定不打扰你。”说完就在石床尾里面合衣缩成一团躺了下去。
　　迟明深愣了半晌，终是过去也躺回了原来的被窝。
　　外面的风雪吹了一夜，终是停了，终是要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