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流星之墓（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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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光芒笼罩的地方，都是造物者可用之处。”
陆远舟抬眉，感觉自己似乎可以逐渐理解老人话语中的要点了。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地方，都可以作为祭坛的场地？”。
老人点点头。
“那么这座祭坛，是为谁祭祀的？祭品又是什么？”陆远舟问。
老人没有说话，他抬起手，坐在陆远舟左前方的男人便站起身，走到了陆远舟的正对面。
男人面目严肃，双眼同老人一样漆黑，眼下两道深深的纹路，显得颇为沧桑。他单膝跪下，在陆远舟面前放了一个小小的匣子，随即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陆远舟疑惑，正想开口说话时，匣子咔哒一声，突然发起光来。
他的眼前打开了一副巨大的投屏。屏幕中的画面，如同月球一般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其中有几个黑色小人的剪影，双手合十，跪坐在地面上，一副祈祷的模样。
后方，巨大的圆形球体缓缓升起。小人张开双臂，朝向球体飞了起来，身体逐渐模糊消失。
最后的屏幕上，只剩下圆球，一动不动，仿佛在凝视着屏幕外的陆远舟。
又是一声轻响，投屏的影像消失了。天空显得愈发昏暗。老人站起了身。
“月亮是每个人一生最后的归宿。”他缓缓说，“我们向月神祭祀纯净的灵魂。也需要纪念那些被月神收容的人们。”
陆远舟抿唇，头脑飞快地转动着，照这样看来……
“这个祭坛，难道是墓地吗？”他说。
老人凝视着陆远舟：“什么是墓地。”
陆远舟有些吃惊。“是存放往生之人的遗体，后代可以去怀念的地方。”他说，“有时候也可以用来祭祀，表达对天神和灵魂的敬畏。”
“那么不是。”老人的回答十分干脆，“月神的子民，往生的身体和灵魂都会被月亮所接纳。那种东西，我们不需要。”
陆远舟不禁皱眉，他回想着刚才看的投影。难不成……
突然间，陆远舟脚下的大地反射出一片淡淡的光华。围绕他而坐的众人突然肃穆，纷纷起立，朝着光华的方向跪拜。
陆远舟回身。他看到巨大而冰冷的光芒从另一端地平线缓缓浮现。
X-20的月亮似乎要升起了。它比地球上的要大许多，也陌生许多。
“在X-20能看见月亮的夜晚，一定不要走出室内。”陆远舟想起了纪辰的话。
他站起身：“有点晚了，我今天先回C-86，改日再来。”
老人也站了起来，再次朝陆远舟微微鞠了一躬：“月神的子民恳请造物者留宿一夜。”
这句话倒是十分明了，陆远舟不需要理解就听懂了。的确，如果此次就这样返回，设计方向一头雾水不说，下次再来时，保不齐X-20又要重新来一次迎接仪式，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他犹豫了片刻，摸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辉和无名冷酷两个人，思索了一番，给辉发了一条信息。
“X-20今晚请我留宿，可以吗？”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辉的回复出现了：“总督说可以。注意安全。”
陆远舟朝老人点点头，老人一欠身，所有人全部站了起来。人群所组成的圆再次开始移动，带领陆远舟走向住宿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出现了几座低矮的建筑。它们高度不超过两层，用坚固的岩石所筑，装饰极少，显得牢固敦实。
圆在一栋较大的房子面前站定，随即转换排列成两条队。老人带着陆远舟从两队中间穿过，进入到房间内部。
房屋中倒是十分普通。干净的墙壁，吊灯，地毯，前台桌，与宾馆十分相似。
老人将陆远舟带进了二层的一个房间。“请造物者好好休息。”他客气地说，“晚饭很快便会送来。”
“今晚，如果造物者能同我们一起，在月光下感受月神的荣耀，那便再好不过了。”
说完话，他便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干净整洁，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深蓝色背景上整齐地画着一个淡黄的半圆，像是弦月。陆远舟走到窗边。他窗户的位置此时并不能看到月亮，放眼望去只是一片冷寂空旷的土地。
他眨了眨眼。似乎产生了错觉，当他抬头向天上望去时，他感到天边仿佛有细小的星辰，仿佛梵高的名画般，一股股地朝某个方向流动着。
星辰微小得几乎无法辨别，但陆远舟有一种它们就在天上的直觉。他揉眼，想要再仔细看一下时，身后的房门被敲响了。
一位青年端着晚餐走进了房间。他小心地将餐盘放到桌上，然后叠起双手，恭敬地望着陆远舟。
“今晚的月行舞很快就开始了。”他说，“造物者不加入我们吗？”
陆远舟犹豫片刻，将实话说了出来：“有人告诉我这里晚上会比较危险，建议我不要出门。”
“为什么？”青年显得有些惊讶，随即说，“我们这里很安全。”
“X-20因为宗教和自然环境，是十分有名的旅游星球。”他解释道，“有很多游客都会来这里品尝月乳，在夜晚时与我们一同进行月神庆祝。因此根本没有安全问题。造物者担心的话，我们会为你提供脚镣以保证你的安全。”
“脚镣？”
青年点点头。他目光落到窗外，表情突然变得有几分喜悦，随即匆匆鞠了一躬。
“如果造物者改变主意，想要同我们一起进行月行舞，请在月亮升至半空之前告诉我。”青年退出了房间。
陆远舟回身，漆黑的夜空突然浮现了光芒。月亮升起，在他的窗边露出一个角。
他拿起一块面包，一边嚼着，一边从窗口探身向外望去。
天边挂着的，是一轮下弦月。
月亮无比巨大，几乎占到整个天空视野的四分之一。它不似地球上看到的月亮，反射太阳光芒，拥有显眼的陨石坑和阴影，而是光洁明亮，仿佛自身一半散发出光华，一半陷入黑暗。
月光透过窗户，投入到房间中。大概是由于吃了些东西填肚子，陆远舟突然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满足感。
他像沐浴阳光一样，搬了把凳子在月光中坐下。望着岩石的地面反射出的模糊月影，身体感觉轻飘飘的，心中莫名愉悦，甚至久违地想不符合形象地哼几首小曲。
手旁的手机震动了一声，陆远舟拿起一看，无名冷酷给他发了信息。
“好久没聊天啦~在干嘛呀 |'-') ”
陆远舟望着无名冷酷没话找话的尴尬开场，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他现在心情莫名其妙地很好，甚至有些亢奋，打的字也多了起来。
“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想起聊天了？”
无名冷酷显示“正在输入”大概两分钟。
“没什么啦。人家没事就不能跟你说话嘛！ (￣^￣゜)”
一想起手机对面的人的形象，陆远舟脸上难得的笑意更浓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多表情？”
对面很快回复：“嘿嘿~等咱俩关系更好一点，我就悄悄告诉你 (**)”
陆远舟忍笑：“不必了。”
无名冷酷：“哼！ψ(*｀ー)ψ”
过了几分钟，对面又发来了信息：“你现在在哪里？有好好在家呆着吗？”
见纪辰绕了半天才问到自己真正想问的，陆远舟不禁起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没有哦。”他回复。
“∑(°Д°;)”
看着无名冷酷发的惊慌表情，陆远舟弯下眼角。
“我在室内，不要担心”他在手机上敲下这几个字，正准备发送时，却被窗外一阵奇妙的声响打断了。
陆远舟向窗外望去。月亮已经升到半空，巨大的下弦月静静地悬挂着。光滑的岩石地上，仿佛湖面般，留下了它沉静的影子。
X-20的居民们，在月光下甩动着淡黄色的长袍，围绕着月影站成了半圆。他们一边转身起舞，一边用脚尖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而响亮的节奏声。
在巨大月亮的照耀下，一切都是如此静谧和美好。陆远舟望着如花瓣般环着月影翩翩起舞的人们，身体仿佛充入了氢气，飘飘然几乎要飞起来，落到月影之中与他们一同旋转。
人群中，有人开始吟唱。与傍晚听到的古怪歌声不同，月光下的声音温柔而悠远，像是在黑夜里沉静地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陆远舟坐在窗前，抬眼望向月亮，沉浸在这歌声与月光下。手机反复震动，他丝毫没有觉察。
直到远处传来沉沉的鼓声，才稍稍唤回陆远舟的意识。他揉了揉眼睛，疑惑地转身，发现这击打声来自自己的房间。
有人正敲着陆远舟的房门。声音沉重有力，却不急躁，也似乎不知疲倦，一直没有停止。
陆远舟踏着软绵绵的脚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他看到当初为他播放投影的男人站在房门外，用漆黑的双目凝视着他。男人的眼中映出陆远舟的影像，以及窗外巨大的月亮。
“造物者，请同我来。”他声音低沉，“不要被月亮所迷惑。”
“在祭坛建立之前，我希望你能看一看，关于它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流星之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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