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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危机暗藏 ...

  •   转眼间安妮十八岁生日到了。路易七世为了替她庆贺生辰,诏告全国举国同庆,各方诸侯进京朝贺,一时间巴黎歌舞升平盛况空前。此次庆贺如此隆重还有另一层深意,那便是国王有意为公主挑选东床快婿。诸侯自然不会放过这与王族联姻的大好机会,暗里竞争激烈,火药味颇浓。休总揽全局严阵以待,杜绝庆典期间发生任何意外,堪称滴水不漏。
      这日休办完公事已时值深夜,回到家中,麦姬仍秉烛以待,笑问:“明晚的舞会都安排妥了?”
      休伸伸懒腰倒进靠垫堆里,瓮声瓮气道:“哪有不妥的道理。”
      麦姬笑道:“果然妥了?你可别大意,当心阴沟里翻船,这次来的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休大笑:“正等他们呢,还怕他们弄鬼?”突然语声一寒,“除了亚历山大,其余谁都翻不起大浪,盯紧他也就罢了。”
      麦姬微微颔首:“君子不欺暗室,但此人专好暗室亏心之事,你可须小心。其他人当真不打紧?”
      休胸有成竹道:“来的其他九大家族继承人里,值得关注的只有艾洛瓦家族的劳尔和艾尔维家族的威廉。但艾洛瓦家族自五年前那场大火元气大损,已无力与重山家族竞争;何况劳尔素来淡泊名利,不会刻意介入这场争夺。艾尔维家族是北方世家,近年来大力推行重商主义政策,实力提升快速;威廉志向远大年轻有为,亦有心将家族继续发扬光大,但跟亚历山大比起来,暗箭伤人毕竟非其所长,怎斗得过他?其他人么,泛泛之辈不提也罢。”
      麦姬见他说得笃定,娇慵一笑:“有人神机妙算,看来我又杞人忧天啦。乏了,我还是先睡觉去吧。”便欲起身离去。
      休忽从靠垫堆里伸出头来,笑意宛然:“明晚姐姐盛装出席必定艳压群芳,小弟愿随侍护花,以绝狂蜂浪蝶骚扰之忧。”
      麦姬秀眉一轩:“省省口舌吧,还怕明天安妮不缠着你?你也就会哄我开心罢了。早点睡,明早见。”说罢端了烛台上楼去了。
      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唇角浮起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
      宫廷舞会在辉煌的烛火中拉开了帷幕。路易七世和安德雷娜王后亲自出席,并与安妮一起切开为生日舞会特制的巨大蛋糕。路易七世在舞会前的致辞中祝贺爱女长大成人,并含蓄地表达了要为公主择婿的愿望。按照惯例,公主先与父亲跳第一支舞曲,接下来的时间中,嘉宾便可上前邀请公主共舞。
      休与路易站在一处,目光落在舞池中正与父王跳舞的安妮身上,含笑道:“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路易看着妹妹亦笑得欣慰:“过两天就该嫁人了,但她那脾性普天下没几人能受得了吧。就不知谁有那么大本事驯服了这野丫头?”说罢似笑非笑地看着休。
      休夷然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路易嘿嘿一笑:“普天下能让她循规蹈矩俯首帖耳的人只有一个,你为何就不肯帮我这个忙把小丫头教好呢?”
      休失笑道:“妹不教兄之过,你身为皇兄尚且对她无能为力,我怎有资格去教导公主?”
      路易忽然攒紧了他的手道:“你只要换个身份自然就有资格教她了,就看你愿不愿意?”
      休脸色微变,抽出了手道:“这里人才济济,国王陛下心中想必早有人选。我看亚历山大似乎颇得陛下欣赏……”
      路易哼了一声:“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安妮嫁给他的。难道你忘了风语城堡的事?”
      休还未答话,第一曲完结,掌声中便有人上前邀请安妮跳第二支舞曲。二人同时一震,那人深褐的鬈发,目如鹰隼,鼻若鹰勾,不是亚历山大是谁?安妮本欲同休跳第二曲,岂知竟被这人抢先一步,俏脸顿时沉了下去,求助般向二人望来。
      路易沉声道:“你到底帮不帮我?”
      休为难道:“这……”
      路易看着舞池中的安妮和亚历山大,恼怒道:“就今天,行吗?”
      休无奈,道:“就今天?”
      路易猛然回头看着他:“就今天,你就别婆妈了,去,快去!”一个劲地把他向前推。
      休踉跄冲入舞池,恰值交换舞伴之时,轻轻巧巧便从亚历山大手上接过了安妮,小丫头顿时喜笑颜开。亚历山大那鹰隼般的目光却盯了休好一会才移开,颇有挑衅意味。休只作不知,揽着安妮飞速旋转,群裾飞扬如盛开的玫瑰,引得周围掌声雷动。路易看得含笑点头。
      这场舞会安妮共跳了七曲,除了第一曲和第二曲前半段外,还与威廉跳过一曲,余下曲目便全为休所包办。余人固然艳羡不已,却又不由为这金童玉女般的组合所倾倒,掌声彩声不绝于耳,路易七世和安德雷娜王后亦看得微笑连连。只有亚历山大深为愤怒,不待舞会结束便提前离场。
      旋转中,休忽在角落瞥到一个淡蓝色的高挑身影,虽在满目豪华之中却令人怡然忘俗,静静立在那里,便如一座优雅的雕像。目光偶然相触,竟隐然觉出孤寂,难道整个舞会她便收敛了光芒,一直静立于斯?心中一痛,对不起,麦姬。
      安妮忽悄声道:“我累啦,我们歇歇吧。”眼神望向大厅另一角的一扇小门。
      休会意,带着她转向那个角落。两人趁没人注意时,便开门溜了进去。
      摆脱了外界的喧嚣,安妮提着裙摆在厅中穿花蝴蝶般舞着,无拘无束笑颜无邪。
      休看得微笑起来:“不是说累了么?怎么反而跳得更欢?”
      安妮撒娇地道:“今天人家过生日,高兴么,不行吗?”
      休莞尔道:“行。今天你是女王,说什么都行。”说罢往沙发上一倒,半阖着眼看她舞蹈,唇角含笑。看着看着慢慢闭上了眼睛,门缝中隐隐传来外间的音乐声,这处的安恬倒叫人不忍舍弃了。
      安妮又转了几圈,着实累了,忽然向休偷瞥了一眼,见他闭目小憩,忽地双颊一红,娇艳中带几分羞涩,忸怩片刻,终是凑到休的面前,轻声道:“真的是我说什么都可以吗?”
      休微微一笑,也未睁眼:“是啊,过生日的人最大嘛。”声音里满是溺爱纵容,在他心中,原就当她妹妹一般。
      忽听得耳旁安妮的声音细若蚊鸣,却亦字字清晰:“那你给我一个吻作生日礼物吧。”
      休吃了一惊,双眼一睁,恰见面前安妮娇颜微酡,一双明眸中那湛蓝色明快得便似要流淌出来,满怀期待地凝望着他。身体一紧,微笑在唇角僵硬:“送其他的礼物不行么?”
      安妮小嘴一噘道:“你说话不算话!”星目中点点流光滚来滚去,神情委屈之极。
      休一时手足无措进退两难,看着安妮的眼神忽变得有一丝复杂,倏忽转过数道矛盾忧郁之色,终叹了口气,低低道:“这是哥哥给妹妹的吻。”
      安妮几疑听错,他,他竟答应了。又惊又喜,心中怦怦剧跳,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仿佛感到他靠近的温度,两片微温的柔软在自己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触而过,短暂却惊心动魄。脸上顿如火烧云般,飞起了半边晕红。
      半晌方缓缓睁开眼来,生怕那唇边残留的气息被睁眼的动作卷走,却看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眼神怜惜,隐有痛楚。不由赧然垂下头去。
      少顷,听得他一声低叹:“我们出去吧。”便执了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安妮柔顺地听任他拉着,心思却停驻在唇上,是真的么?不可思议的轻柔,还淡淡地附着在唇边,凝聚在心头。只怕,永难忘怀。
      出了小厅的门,休本亦心神怔忡,忽心有所感,望向舞池一侧,但见一汪清泉般的目光,似哀似怨落在身上。目光相触,那修长的人影随即转身向窗口行去,隐没在帷幕下。心头莫名一颤,呆了片刻,却硬狠下心肠,带了安妮转向另一边去。
      过一刻,忽见路易微笑步入舞池,身边陪伴之人却是麦姬,面容平静如常,再看不出丝毫情绪。淡蓝低胸礼服衬托着纤长优雅的锁骨,简洁的铂金项链愈发勾勒出流畅完美的颈部曲线。这美丽存在第一次显露于灼灼灯光之下,顿时吸引了无数恋慕欣赏目光。
      路易笑向她道:“可叹大半个晚上都没看到如此绝色,到如今才将你寻了出来。若不跳一支舞,今夜岂不白白错过?”
      岂料麦姬淡淡一笑:“今夜应该属于安妮和休,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吧。”竟婉言推拒了他的邀请。
      路易微讶,望望华灯下相拥起舞的两人,和谐得如若一人,嘴角不由勾起一个笑容,正欲赞赏,再回过头来,却见一角淡蓝色消失在阳台的玻璃门后。赞美之词不由融化在口中,心中泛起异样感觉,难道她……
      夜浓如墨,休与麦姬相携而返。
      麦姬忽问道:“你们在小客厅里干什么?”
      休一怔,稍歇方道:“舞间休息。”
      麦姬看着他似笑非笑:“是吗,安妮出来时倒失魂落魄满脸霞飞,舞间休息?”
      休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未停留,滑向了远处,仍道:“舞间休息。”眉头轻锁。俄而问道:“安东尼请你跳舞,为何拒绝?”
      她亦真亦假地道:“因为怕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妒嫉吃醋。”说罢笑吟吟看着他的反应,那笑容中却似渗透出一丝哀伤。
      休面上微微色变,仰望夜空轻叹一声,似埋藏了千言万语难以启齿,终回身凝视着她道:“今晚委屈了姐姐,可否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麦姬笑道:“如何补救?”
      “天如帷幕,虫鸣似曲声,园林便是观众,风过即是喝彩。”说着深深一躬,向她伸出手来。
      麦姬娇躯微颤,秀眸中流光溢彩,缓缓将手放入他掌中。
      缀满繁星的天穹下,御花园的静谧草坪上,两个影子在淡淡星光中相依而舞,平静的旋转比灯光下的飞舞更华丽,耳边急掠的风声比厅堂中的彩声更炽烈,浓浓夜色渗入其中,渐渐模糊了影子的界线,化为一个柔软的整体。
      休刚歇下不久,便听得敲门声响,女仆在门外道有人在楼下急着求见。休随即披衣下楼,便见一个外貌精明的龙骑兵立于厅心,见他来到,立正行礼:“大人!”
      休点头道:“摩根,有何消息?”
      “亚历山大从王宫直返宾馆,未再外出,但途中有一黑衣人上了他的马车,又在抵达宾馆前下车。此人身材魁梧,戴一顶宽檐帽遮住了大半边脸,形迹可疑,警觉性颇高,我们跟踪他到怀特街附近便失去了线索。”
      休沉吟片刻,道:“你先回去,继续监视。”
      摩根鞋跟一碰,“啪”地又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忽闻楼上传来麦姬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休抬头望去,见她睡眼迷朦倚在栏杆上,笑道:“狐狸露出尾巴了,我当然要紧抓不放。快来帮我个忙。”
      麦姬讶道:“做什么?”一边下得楼来。
      “把我变成一个醉鬼,有多猥琐便多猥琐。”
      麦姬不由失笑:“你要干什么?我有陈年佳酿,但若不说清楚,休想给你买醉。”
      休疾步上前拉了她进书房:“一切全靠姐姐了。俗话说打蛇打七寸,现在我正是要寻那毒蛇的七寸去。”
      麦姬惊道:“现在去?太危险了。”
      休摇头道:“那个区是贫民聚居之地,平日龙蛇混杂无人过问,把巢穴安在那里再合适不过了。如今他们不防已被监视,趁早查看,或许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麦姬无奈,只得替他乔装改扮。少顷,一个穿着破烂胡子拉碴,浑身酒气醉眼忒斜的流浪汉便诞生了。
      休瞥一眼镜中的自己,咋舌道:“这样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了,姐姐的易容术果然高明,这次定马到功成。”
      麦姬叹息摇头:“还是小心为上!”
      休笑道:“遵命。明早必归。”说罢便自后门离去。
      其时正是凌晨一点左右,街上早已行人绝迹,偶见一个乞丐蜷缩在角落,或醉醺醺的酒鬼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地擦身而过。休的手中抓着一个半空的酒瓶,亦东倒西歪地在狭窄的街巷中穿行,精光四溢的眼睛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阴暗的角落。
      在阴暗潮湿的街区转了半天仍毫无所获,微感失望时,忽见前方一点微弱的红光轻轻一闪。休心中一跳,用足目力看去,只见一个浑身黑色的高大身影正靠在一户人家门廊下,嘴里的烟卷红光一闪一灭。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股邪恶气息,还没靠近便令人毛骨悚然。
      是他了。休暗道。看来他在等待什么。等待什么?想要知道就不能打草惊蛇,但距离他却愈来愈近。怎么办?休心念电转。
      那人阴沉的目光警觉地转了过来,锁定了他,可以感觉到野兽潜伏着随时预备扑袭猎物的危险。
      休故意让脚步轻浮凌乱,嚷嚷着:“骚娘们儿,快陪我再喝一杯,不!三……三杯!我没醉,这……这算什么……再来三杯……”忽然脚下一滑,一声闷哼扑跌在地,酒瓶脱手而出,骨碌碌滚入道旁水沟,浑噩叫道:“酒……我的酒……”探起身子去抓那酒瓶,却焦距不对,几次抓了个空。
      听得那人移动过来,皮靴跟青石路面相碰的“橐橐”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休仍努力地要去抓那酒瓶,却见一双黑色皮靴立在跟前,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酒鬼,还没喝够?”
      休撑起下颌,斜着眼睛朝他看去,一双阴霾密布的眼睛,冷酷的鹰钩鼻,线条僵硬的嘴唇,肥厚的下巴上横亘着一条刀疤,阴冷的目光里杀机迸露。
      冲着他醉眼朦胧地嘿嘿一笑,随即低下头继续去抓酒瓶:“酒……我的酒……”
      指头终于碰到酒瓶,却突然被那人一脚将瓶子踩入淤泥中。一蓬寒光在头顶一闪,便要直落下来。
      休惨哼一声,拖泥带水地翻身抱住那人的靴子一个劲地拔,嘟囔着:“我的酒……还我的酒!”却如蜻蜓撼树,哪动得了分毫。但那寒光却也就此停留在头顶上。
      “哼,死酒鬼。”那人咒骂道,抬腿欲将他抖开。
      忽从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霍夫曼,你在干什么?”
      那人猛力一脚将他甩开,道:“碰上个烂酒鬼。走吧。”便向那女子走去。
      休趁势滚了两圈,转动之际已看到巷口的阴影下站了一个女子,穿着宽大的斗篷,无法辨别身形,头巾披下遮蔽了整个脸部,随即跟着那叫霍夫曼的人没入了深巷的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当麦姬匆匆推开休的房门,发现他竟高卧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不由惊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休咿唔了一声,却眼也没睁,翻个身再次睡去。
      麦姬微怔,上前推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休咕哝道:“因为你睡着了。”怎也不愿睁开睡眼,蜷成一团又欲睡去。
      麦姬道:“胡说,我一晚没合眼,就等你回来。你怎么跟贼似的,一声不出就回来了?”等了一刻见他仍无反应,便伸手入被窝用力一掐。
      那瞌睡虫顿时弹簧般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呼:“痛,痛!”
      麦姬噗嗤娇笑,拍了他额头一掌:“醒了吧?还不将昨夜的事情从实招来。”
      休苦着脸道:“又来这招,姐姐你太狠了,都不让人睡够。”
      麦姬佯怒道:“我都一宿没睡,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呼呼大睡?”
      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般道:“这里高床暖枕,地方宽敞得很。姐姐那么苗条,不会挤着我的。”拍拍身旁位置,笑嘻嘻看着麦姬。
      麦姬脸上红霞飞升,素手探出,掐得再不留任何情面:“死小鬼,还没睡醒。”
      休左躲右闪惨叫连连:“醒了醒了!姐姐手下留情!”
      麦姬这才住手,笑吟吟看着他道:“终于醒了。”
      休畏惧地看她一眼,惊魂未定道:“真是场噩梦……”
      麦姬瞪他一眼,他忙陪笑道:“好梦,好梦!”
      麦姬无奈,长叹一声:“得了,别卖关子了。那么得意,准是成了。”
      休嘿嘿一笑,重新躺了下去,道:“知我者莫若麦姬也!那个,其实也没什么重大发现,不过知道了那黑衣人的名字。”
      麦姬点头道:“收获也不小了。果然你一出马便与众不同,我现在真有点佩服你了。”
      休哂道:“你现在才开始佩服我,那你以前也说过佩服我的话,岂不都是口是心非?”
      麦姬娇嗔道:“少跟我钻字眼,当心我再家法伺候!快把经过讲来听听。”
      休露出惊惧之情,颤声道:“你怎么可以动不动便请家法对付弟弟,世上哪有这样狠心的姐姐?”
      麦姬嗤道:“弟弟?我就打你这个顽劣的弟弟了。谁叫你成天装腔作势欺负姐姐?”说罢作势欲打。
      某人终于哈哈大笑道:“罢了罢了!也没什么新鲜的。”
      便将昨夜的经历一一道出。麦姬听到那人把刀放在他头顶的时候,不禁花容失色:“你竟然忍得住?万一他真的一刀砍下来怎么办!”
      休笑道:“我抱着他的腿呢。他要真敢起杀心,这条腿先就废了。我料他只是在试探我,像他那样一看就知道非是善类之人,要杀一个人怎会那么磨磨蹭蹭?”
      麦姬斥道:“我管你神机妙算,下次再不许这样了!害得人家现在还心中乱跳。”
      休笑道:“遵命。不过这个险冒得也算值得。至少我已认清此人面貌,知道他还有一个同伙,那神秘的女人……她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若再听到一定可以分辨得出。更重要的是他们近期必有行动,只要我撒下天罗地网,保管这些跳梁小丑逃不出我的手心。”
      第二天下午,路易寝宫。休步入庭园,远远便见路易正和几个侍从在草地上打马球,行至场边笑道:“你还真有雅兴。”
      路易猛一挥杆将球击入球门,回头冲他振臂呼道:“如何,比赛一场?”
      休扬声笑道:“你当谁都像你那么闲?我有事问你。”
      路易哈哈大笑:“赢了我再说!”一挥手,便有侍从将马匹、头盔、手套、、护膝及球杆等装备送至他面前。
      休无奈,只得披挂上阵。
      两人各为两队的射门手,球开处,双方扬鞭策马,八人八骑追逐着小小的一粒白球,球杆挥舞争夺激烈。路易接到己方传球,球杆一转大力击出,那球挟着凌厉的风声直入球门。
      路易大笑:“要问问题,还须努力!”
      休淡淡一笑:“赛程才刚开始呢。”双腿一夹,策骑直追白球。
      对方两骑左右夹逼过来,两支球杆挥动,眼看就要将白球截下。休猛驱坐骑遽然加速,超前对方半个马身获得挥杆空间,身体向右后倾侧,球杆闪电挥出,硬在对方两支球杆的间隙中击中白球。白球掠起一道白光,“嗖”地直飞球门。
      休悠然笑道:“平手。”
      路易叫道:“好球,看我的!”一抖缰绳,飞骑而出。
      休微微一笑,策骑追去。两人并骑追赶前方滚动的白球,蹄声紧促中,休忽道:“亚历山大今天找你所为何事?”
      路易一怔,手下稍缓,已被休一杆击中白球,球急速向前方滚动。二人继续并肩发力冲前,路易方嗤道:“你分我的心。居然连这事都知道,我们还有谁不在龙骑兵队长大人的掌握中?”
      休笑道:“兵不厌诈。我只不过关心同亚历山大有关的一切罢了。”
      “还不是为了安妮的婚事。我已明确表示要他打消此念,岂知他竟又打起兰格多克境内矿藏的主意。这厮的野心实在不小。”
      “他的野心自然不小,想必最近还会有其他动作,所以我才百般小心。”
      路易胸有成竹道:“有你在,还怕他搞什么阴谋?”
      休哂道:“是了,你当然乐得安闲,日日在此嬉戏。”
      路易哈哈大笑:“你搞定了他,自然有你的好处!父王本就欣赏你,若能再立大功,难道这驸马的地位还能逃出你的五指关?”
      数语间球来球往已是到了场心,双杆挥舞间,休猛闻此言大吃一惊,收杆呆立,眼睁睁看路易一杆击球入门,回马大笑:“还你一城!”忽讶道:“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输球而已嘛。”
      休凝立片晌方回过神来,再无玩乐的兴致,苦笑道:“我可没你那么清闲,办事去了。”策马出了场地,匆匆而去。
      路易望着他的背影,唇边泛起一个莫测的笑意,安妮,他跑不了。

      休刚进办公室,摩根就带来了最新消息,有人发现霍夫曼出现在怀特区的一间酒吧。休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决然道:“去那酒吧。不必带随从。”
      摩根惊道:“大人,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若危及大人安危……”
      休打断了他道:“他不是傻瓜,敢公然对我不利。我们便去瞧瞧他耍什么花招。”说罢已是匆匆下楼,登上等在门外的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驶到酒吧门外嘎然而止。华丽的马车,车上下来的两人亦气焰喧天,毫无半分小心谨慎的意思,显是存心找碴,顿时引得路人侧目围观。
      “砰”地推开酒吧大门,休向店堂内扫了一眼,立刻捕捉到霍夫曼异常高大的身影,正坐在吧台边吆五喝六地跟一帮人赌钱,神情专注而阴沉,面前堆了一大堆筹码,显然赢了不少。
      店内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休身上,但觉此人傲气天成卓尔不群,夺目的光芒甚至盖过了日月星辰。都被他的气势所慑,静成一片,与先前的沸反盈天形成古怪对比。
      却见霍夫曼埋首赌台犹似未觉,竟丝毫不予理睬。休冷笑一声,也不言语,负手卓立门前,只将那利剑般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静如鬼蜮的店堂只闻得霍夫曼一人声音,诡异至极。但在休冷厉目光的压力下,与他赌博之人亦渐渐僵直了动作,纷纷望向门口。那黑色巨人终于抬起阴森的双目迎向休:“有何贵干?”
      休哂道:“故弄玄虚。有什么话要替你主子说便说了罢!”
      巨人森然一笑:“你不怕今日来得去不得?”身后数人逼上前来,手中寒光闪烁,皆眼神狞恶。店中闲人一看阵仗不对,纷纷翻窗而出,连门外凑热闹的人亦闻风而散,霎时走了个一干二净。
      摩根闻言,急忙拔剑挡在休身前,沉声道:“大人请暂避,待属下拿下贼人。”
      休却岿然不动,抚着剑鞘好整以暇道:“正好,多日不开剑锋,这剑倒也嗜血得很。”
      巨人冷笑道:“无知小儿。要找死也不必如此心急……”
      休忽然纵声长笑:“尔等卑鄙小人,所长的不过暗箭伤人。今日竟敢堂而皇之现身,若不为了替主子传话,岂敢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还装腔作势作甚?”
      巨人眉间冒起一团杀气,怒极而笑:“人都道龙骑兵队长英明睿智,原来不过匹夫之勇。我主人让我转告你,毋要多管闲事,否则不但龙骑兵队长职位难保,更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休悠悠一笑:“原来你家主子也一样是藏头露尾之徒,只敢危言耸听。我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摩根,我们走。”
      巨人眼中杀机一闪,巨拳咯咯作响,终是未有动作,沉声道:“走着瞧。”
      休斜睨他一眼,冷笑而出。
      摩根紧跟问道:“大人,就这样放过他?”
      “你没见我反复激怒他?此人既然沉得住气,不肯在时机未成熟前轻举妄动,那我们就姑且再等等,放长线钓大鱼。”
      摩根忧道:“但他公然威胁您的安全,今后须得加强保卫。”
      休一笑:“这不过是故布疑兵罢了。若真要杀我,还会如此大张旗鼓?倒是宫里安全最近务必小心,不得出任何纰漏,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摩根点头受教心悦诚服。
      当晚处理完公务已近午夜,回到家麦姬仍在客厅点了一盏灯等待,见休回来,关切道:“今天出了什么事,忙到这个时候?”
      休脸上掩不住一丝倦怠,望着她柔声道:“何必每天都等到这么晚?”
      麦姬端了烛台走近他身边,看着灯下他疲倦的脸,怜道:“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不要让自己太累。发生什么事?”
      忆起马球场上路易的玩笑之言,休蹙眉欲言又止,看了麦姬的询问之色,却只道:“今天霍夫曼送上门来了。”
      麦姬讶道:“什么?”
      休全身松弛躺在沙发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将下午的事情梳理一遍,逐一告诉麦姬。
      麦姬娥眉轻锁:“这厮竟如此猖狂。他对你的威胁怕不只是威胁而已,不要掉以轻心。”
      休摇头道:“若他们是以我为目标,那么今天诱我前去,不正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麦姬沉吟道“若是惑敌之计倒也说得通,只不知他们真正的目的何在……”
      话音未落,忽见休神色大变,已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匆匆往外便行。
      “你去哪里?”麦姬急叫道。
      休的声音远远传了回来:“安东尼!”
      麦姬的脸色倏地变得一片苍白。
      宫廷中人早已就寝,各处都是一片漆黑,平静中却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压抑感。值班侍卫上前请令,休一边急行一边下令:“今晚的警戒加强至三级,严守各道宫门,加派卫士至国王陛下、王后、菲力浦、路易、安妮殿下的寝宫。若有异状,不得让一只苍蝇飞出宫去,明白了吗?”
      侍卫慌忙领命:“是,明白!”急急传令去了。
      脚步不停直趋路易寝宫。守卫的侍从见是他,忙迎上行礼:“大人,这么晚了,您找殿下有事?殿下业已安寝。”
      休问道:“殿下何时就寝的?”脚下却丝毫不停,直向内进行去。
      “大约一小时前。大人有什么事可否让属下明日转告殿下?”
      休脚步一顿,转身逼视那侍从:“你一直守在门外?”。
      那人躬身道:“是,我一直守在门外。”
      “房间内可有异常响动?”
      “没有,十分安静。”
      休如芒的目光在那人身上逡巡一周,点头道:“很好,打醒精神。”转身疾步而去。
      “是,属下一定留心。”那人忙回道,紧跟在休身后向大门走去。
      将至门口,休却突然回身,那人几乎撞到他身上,急忙退开几步垂手肃立:“大人恕罪!”
      “房间里好像有声响。”休睨着他冷冷道,疾步走向内间房门。
      那人愕然,下意识地抢上两步阻住了休,旋又垂首退开,嗫嚅:“属下没听到什么声响啊。”
      休眼中厉芒一闪:“拿下!”走到房门前断然推门而入,随从的两名卫士则一拥而上将那名侍从扣押起来,那人现出惊慌之色。
      烛光骤然映入黑暗的房间,忽见窗口一片轻纱飞扬,似被风刮起。休急趋至路易床边,见他脸色红润酣睡正甜,立刻移至窗边向外搜索,恰见树丛边黑影一闪,急喝:“快追!”
      警钟大作,整个王宫霎时被惊醒,“捉刺客!”“保护陛下!”之声此起彼伏。有休的布置在先,就是鸟儿也飞不出这天罗地网。
      回到路易身旁,却见他仍是甜睡不醒,心中大惊!忙抓住他肩膀猛摇:“安东尼,醒醒,安东尼!”
      路易方才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神色困倦:“休?……你在这里做什么?……”
      休抬手抹去额上惊出的一片冷汗,吩咐侍卫道:“拿杯凉水来。”方对路易道:“有刺客妄图行刺于你。你睡前喝了什么,怎么睡得那么死?”
      路易捧头道:“刺客?捉到了么?我……我头有些疼……跟平常一样喝了一杯红酒……”
      “谁拿来的?”
      “斯蒂夫。”
      “门外的侍从?”
      “是。”
      此时侍卫将一杯凉水拿来,休接过尝了一口,才将路易扶起来让他把水喝下去。随即端起床边的一只酒杯,闻了闻后道:“还好只是安眠药。他们想让你睡熟了再下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路易惊道:“是谁干的?”
      “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斯蒂夫。”
      路易怒道:“我待他不薄,他怎敢起心害我?”
      休挥手让几名侍卫退下方道:“他当然没有理由害你,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忠实的狗也会为了更丰厚的肉背叛主人。”
      路易强压下怒气,沉声道:“你认为是谁主使的?”
      “若你不幸身亡,谁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路易怔了怔,随即眼中冒出怒火:“这奸贼竟敢对我下手,实在是胆大包天,看来他若达不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探手抓住休的手森然道:“安妮不能嫁给这样狼子野心之人。休,你必须帮我除掉他!”
      “要除掉他并不容易。现在他阴谋失败,必会更加谨慎,要抓住他的尾巴还须耐心。只看能否抓到那刺客。”
      “时间不多,安妮的婚约很快就会定下。父王虽然欣赏你,但你现在身无寸功,而这奸贼却家世显赫,若找不到他的罪证,恐怕会将安妮下嫁于他。就算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或者你能另立一大功,也可阻止……”
      休不悦打断了他:“先别急这事。我自会对付他,却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你累了,早些歇着吧。”便欲起身离去。
      “休,”路易并未放开他,声气和缓,带一丝暗藏的激动,“你为何就不能体谅我的苦心呢?”
      休微微苦笑:“此事岂能勉强?”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安妮掉进火坑却置之不理?”
      休眉头紧蹙:“我……”猛一抬眼看见路易灼灼的目光,要说的话再难出口,终长叹一声:“以后再说吧,先让我找到他的罪证。”
      路易微微一笑:“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缓缓放开了他的手,“谢谢你,否则我恐怕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休站起来背转身去:“嗯,你多保重,我去了。”
      一晚过去,尽管追捕严密,那刺客却宛如一滴水般蒸发掉了。拷问斯蒂夫的结果,也没得到实质的情报,只知收买他的人是个女子,穿长袍戴面纱。休心中不由浮现在小巷中见到的那个神秘女人,难道是她?
      回到家中已是天光大亮,麦姬迎上前问道:“路易还好吗?”神色忧虑,显是一夜未眠。
      休拉着她的手疼惜道:“又没睡?我早就说过,不用为我担心。安东尼也没事。快去歇着吧。”
      麦姬不听,将他的身子扳向阳光:“我没什么,可你很憔悴,心里有事?”
      休面对刺目的阳光闭上了眼睛:“不,只是有点累。”
      “不对,你心里有事委决不下,到底是什么事竟不能对我说?”是的,一起经过了那么多风雨磨折,还有什么事竟不能对我说?
      休锁眉半晌,忽睁开了眼睛,绝然道:“我要娶安妮。”言罢匆匆上楼。
      麦姬如遭雷殛,呆立当地,良久方回过目光看向空空的楼梯,颤声低语:“你怎么可以娶她?”一颗珠泪顺着颊边滚落。
      推开他的门,见他面朝里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已熟睡。麦姬眸中翻江倒海般掠过各种情绪,终低叹一声,便欲关门离去。
      “对不起,麦姬。你会从此看低了我吧,如此不择手段。”他忽然道,声音沉郁。
      她抬起眼睛,看见他撑坐在床边,定定地凝望着她,眼底却是深沉的痛楚,压抑着无处宣泄。缓缓走近,抬手轻抚那冰冷的面颊:“非这样不可吗?”
      他痛苦一笑:“我不能拒绝那人……也抗拒不了这婚约的诱惑……”
      她喃喃道:“原来是他要你娶她……是的,你娶了她就能回去了,再不用惧怕任何人……”
      他颤抖着抱住了她:“麦姬,我会下地狱。”
      她凄然一笑:“下地狱么?我会陪着你的。”
      忽听楼下敲门声如雷,二人忙收拾情绪出门查看,只见摩根快步而入禀道:“大人,出事了,费奥多大人被袭击了!”
      休双目精芒闪动:“怎么回事?”
      “今晨费奥多大人返回府邸时被一伙蒙面人袭击,我们赶到时他已经被刺了一刀!”
      “伤势如何?”休蹙眉疾步下楼。
      “伤在左胸,伤口窄而深,呼吸困难。”
      “快,我们走!”休和摩根冲出门外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两人赶到时,费奥多正满头大汗,嘴唇紫绀,不断挣扎。一名龙骑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他按住。
      休急趋上前,将费奥多胸前衣服撕开,但见左胸有一个宽仅约一指的伤口,他却明显呼吸困难。用手一摸但觉胸壁饱满,皮肤发胀,当即抽出一把匕首,在他左胸上部第二、三肋间平平刺入。
      “大人!”摩根惊呼道,却见休将匕首刀刃缓缓竖起,又再放平,费奥多急促的呼吸立时舒缓下来,睁开了眼如释重负道:“刺得好。刚才差点憋死我……”方放下心来。
      休扶着他道:“现在不过暂时缓解了你的痛苦,还须尽快到太医院急救。”话音刚落,便见麦姬乘着马车赶来,众人便七手八脚将他抬上马车,急向太医院驶去。
      麦姬一看他的伤势便问:“张力性气胸?”
      休点头道:“是的。”
      麦姬看着那狭长的伤口沉吟道:“造成这伤口的似乎是一根长刺。”
      费奥多张开眼睛道:“没错,正是一根钢刺,长约一尺。”
      休问道:“袭击你的是什么人?”
      费奥多勉力提了一口气道:“一共有五个蒙面人,四男一女,但主事的似是那个女人。她身手敏捷,所用武器更是怪异,便是一根钢刺。本来若单单对付那四个男人,我还有几分胜算,但这个女人不时以诡异的招式向我偷袭,防不胜防,终于被她所伤。”
      休与麦姬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的重忧。费奥多所述极似那个神秘女子,此女方才在王宫意图行刺路易,却能脱出重围又在宫外袭击费奥多,若说她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包庇支持,实在没有可能。
      麦姬道:“看来他们就是要声东击西,令你疲于奔命。”
      休眸中掠过一道冷光:“那他们就找错了对象。”
      抵达太医院,麦姬立即为费奥多疗伤。休派了摩根查探神秘女子的下落,便等在手术室门外。不一刻见麦姬出来,将一双带着血迹的手套脱下来扔到一旁,道:“没有大碍了。”
      休点头道:“那就好。我已派摩根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抓住霍夫曼,自然知道神秘女子的身份。”
      麦姬道:“你似乎很笃定,怎知定能抓住他?”
      “因为他是赌徒。”
      麦姬奇道:“你怎知他好赌?”
      “昨天我去见他时,他正跟人赌博。那种无意中流露出的赌徒气质,跟旁人是不一样的,只有真正嗜赌成性之人才会那样钢刀架到脖子上还忘不了赌局。此人不但好赌,而且已到了无赌而不可活的境地。”
      麦姬娇躯微震,叹道:“是否每个人都有弱点?是否每个人的弱点都能被你一眼洞穿?休,有时候你真让我觉得可怕。你的弱点又在何处?”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的弱点?是你。”
      麦姬闻言又是一震,忽自嘲般笑道:“我若能成为你的弱点,只怕做梦都会笑醒了。”
      他不置可否,掉转了目光望向窗外:“很快就会有结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危机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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