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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婠泞的金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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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奀雪笑问婠泞:“你不是想知道弧大人到底会不会喜欢我吗?现在是不是有了答案呢?”
奀雪这样问是想让婠泞想起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婠泞果然想起那日在系舟崖的情景——婠泞冷笑着对丫鬟玉枝说着:“呵呵,我也不懂了,这么个可有可无一样的人,还没个饭粒子大呢,弧大人就是这么个眼光的么?”玉枝附和说道:“确实不敢相信弧大人的真爱就是这么个样子啊?莫不要说完全没法儿和夫人您比了,就是宫中那些个庸脂俗粉们,哪个都比这个女人强啊。”婠泞夫人冷笑道:“我也就是非常时期谨慎起见,还是要除掉她为好,不然我倒要把她放在宫中,看看到底弧大人会不会看上这么个东西。”
奀雪打断了婠泞的回忆,笑道:“怎么样,婠泞夫人,是不是言犹在耳?现在弧大人不但喜欢我,而且只喜欢我一个人,为了我他可以摘掉望京殿的画像,为了我他可以遣散你锄花涧处心积虑送来的那么多的美人。”
婠泞本来还在提醒自己保持镇定,不能让奀雪得逞看到自己被打败的样子,但是听了这句话她还是立即震怒了,说道:“你胡说!不可能的,弧大人怎么可能摘掉望京殿中的画像!”
奀雪看着婠泞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说道:“可是,弧大人就是这样为我做了,婠泞夫人啊你猜猜看现在是谁住在望京殿中?”
“贱人!”婠泞彻底失去了理智扑向奀雪,想用指甲抓烂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可是还没等近身就被左右的侍卫制住了。婠泞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愤恨地说道:“奀雪贱人!你如愿以偿占了堕影宫,住进了望京殿,下一步是要毁掉修仙之地吗?!”
奀雪冷笑:“我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我。”
婠泞:“你知道我们为何要杀你,你不如自尽省得我们其他人费力气,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为了自保居然连自己恩爱多年的夫君都给杀了。”
提到慕崖,才让一直保持微笑的奀雪突地怔了一怔,慕崖是她内心深处唯一一个不敢去想的伤口。
曾经,奀雪和慕崖这一对在海芒村就是神仙眷侣一般的存在。
有些人一辈子只能爱一次,而有些人一次都没有。真爱只有一次,看你有没有这个幸运遇到了,有些人虽然遇到很多人、对很多人动心过,但终其一生都没有过真正的爱过一个人,有些人随随便便就找到了真爱,别人需要努力寻找的那个对的人,这些幸运的人轻而易举就遇到了。
奀雪和慕崖就是那些幸运的人里面的一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定情、订婚、娶亲,之后举案齐眉恩爱无比,他们的生活没有发生过一丝波澜没有经历过一点坎坷,一切顺风顺水、水到渠成,两人曾经割下头发编成一股,对天发誓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直到……奀雪在昏迷中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要把自己推下悬崖的人,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慕崖……
那一刻奀雪心如死灰,对脚下的悬崖丝毫没有了一丝的畏惧,她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她看清了慕崖的脸的时候,心就已经凉了死了,悬崖仿佛已经成了她的解脱她的归宿。
是的,奀雪已然心死,她迅速地收起那一丝丝的心痛抬起头来,又是笑意盈盈,“婠泞夫人,你请我喝过茶,我现在作为堕影宫的女主人不回请你,显得我小气不懂待客之道了。”
话音刚落,绿云就端出一个托盘,轻轻放在了婠泞面前的一张简陋的桌子上,婠泞一看,托盘中是一只精致的雕琢飞凤图案的红玉盖碗,正是婠泞以前在堕影宫中所用之物。
奀雪笑道:“这里实在是简陋,没想到飞廉殿里还有这么朴素的地方,我关心婠泞夫人你,就给你带了点用惯了的东西,这茶,你自己喝还保留一点体面,若是我走后的一时三刻你还没有喝,侍卫们可就要动手了,到时候不好看的。”
婠泞怒目而视,问道:“你要杀了我?”
奀雪笑道:“怎么会呢,弧大人说了念在往日情分上留你一条性命的,我怎么会违抗弧大人的话呢,你只不过是再也不能说话了而已。”
婠泞又惊又气,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奀雪伸出玉手从头顶的发髻上拔下了那只多宝穿珠步摇,缓缓地走到婠泞面前,轻轻地把步摇插在了婠泞凌乱的头发上,说道:“这样才好看嘛,果然这只步摇最适合你了,比我戴好看多了。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来看你,婠泞夫人你在这里的日子还很漫长,要多多保重哦。”
婠泞被左右的侍卫押着双手,想挣扎却挣脱不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奀雪得意洋洋地离去。
(2)
展莞尔托着腮望着远方发呆。
她身处的这个巨大的岩洞的外面是袭月峰的山顶,在这里可以一览众山小,还可以望到离此不远的拨云山。
“莞尔,这里风大,久坐当心着凉。”李萌俊出现在她的身后,轻轻地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这让展莞尔又想起了师叔给奀雪披上衣服的情景,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痛。
“莞尔,不要再想了。”李萌俊轻声安慰她道。
“李萌俊,你这是干什么?你那么霸道的一个人,以前我提一下师叔你都会爆炸,现在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假装对我这么好?你何必忍耐?”展莞尔落下泪来,她知道李萌俊平时是一个很龟毛很难搞的人,现在这样包容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李萌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能叹气说道:“莞尔,你不要担心,我知道的。”
展莞尔:“你知道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不开心!我实在是不开心!”
李萌俊说道:“我知道你闷,你看看谁来了。”
展莞尔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回头一看,却是斯年搀扶着玲珑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了山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仆。
展莞尔一看到旧友,立即感到心病去了大半,笑着迎上去说道:“师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玲珑一看到展莞尔眼泪就淌了下来,说道:“莞尔师妹啊,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苦,好想死啊!”
斯年关切地把玲珑扶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前坐下,几个男仆也是累得七倒八歪地瘫坐在地。
展莞尔一看玲珑没有了以前的珠光宝气,就穿着件粗布衣裳,披头散发,人也消瘦了不少,非常的狼狈,于是惊讶地问道:“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是飞廉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玲珑哭道:“飞廉殿……飞廉殿简直是遭遇巨变。”
展莞尔黯然地说道:“莫非,是那个奀雪么?”
玲珑气急败坏地说道:“那个贱人只不过是雪上加霜了一下,一开始派重兵封锁了飞廉殿的是弧大人啊!”
展莞尔:“什么?师叔……弧大人降罪飞廉殿了?可是弧大人和师父是结拜兄弟,弧大人曾经亲口经说过,是师父在他最消沉的时候帮助了他,还说我和师父是治好他心魔的驱魔人,怎么会……怎么会呢?”
展莞尔想起那夜,她还不知道师叔沁洺就是弧本人,就那样安静地听他讲着以前的事情,他说那时消沉倘若没有遇见啸拓,凭借心中的怨念和魔障,早就堕入暗黑变成一个大魔王,或者自残避世永远消失。
啸拓总是笑道:“你根本就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真正的聪明人,总是要在跳出世看清一些事情之后再重新回到俗世的生活中。”
然后啸拓开始展示他所热爱的俗世生活,弧忧伤地卧在榻上,啸拓就把山珍海味闻所未闻的弄来,就当着弧的面变着法儿的烹煮成各种香气四溢的菜肴,一边烹煮还一边讲解着做法,煮好之后也并不招呼弧来吃,啸拓就自己坐在那里很不客气地大吃大喝。
再后来道童们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一群人开始烹煮煎炸大吃大喝,再后来猜拳赌牌的乌烟瘴气,这样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弧忍无可忍地跳起来把正在吆喝着赌钱喝酒的几个人给赶走了,然后自己坐在桌子前吃喝了起来,然后口中喃喃说道:“这个还能再加料,不够稀烂,这个么不要用那么多香料,盖住了原本食材的清香。”
后来弧索性自己亲自动手烹煮,把吓得躲在四周的道童们又叫回来一起吃喝,道童们一尝,果然美味更胜一筹。
啸拓的出现暂时压抑住了弧心中的怨念和消沉,让弧能平心静气地在隐庐中休养生息,而展莞尔的出现……
如果说啸拓是弧治疗心病的药引,展莞尔绝对就是接下来的那味猛药,听到她烦人的叽叽喳喳围绕耳畔的声音,什么出世入世厌世都来不及想,简直就是驱魔之音。
这些都是师叔亲口所讲,怎么会说不算就不算了呢,怎么会对付飞廉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