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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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水桶，林墨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咸渍的汗水流过受伤的地方，有着一阵一阵的刺痛。
抬头看了看背后的房门，她轻轻地叹气。
“妈，起来吃饭了。”
她站起身，摆好几样菜，又准备好药和开水，转身打开母亲的房门。
原本小心的手突然推开房门，“妈？”
惊讶地睁大双眼，她匆忙走进里屋。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房间里。
“妈？”
她冲出房间，冲进卫生间。
没有！
蹲下身，她仔细地看，可是，桌子下面除了几许垃圾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
她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我听到了。”
门口传来一个略带嘶哑却异常平和的声音。
林墨羽飞快地抬头，看到自己的母亲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暖洋洋的落日在她脸上留下一圈柔和的金光。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那抹沉重的揪心慢慢消逝。
“哦，吃饭了。”她清了清喉咙，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淡。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她仿佛有点忧伤，眼角边那抹细细的鱼尾纹在耀眼的余晖里有着淡淡的阴影。
“明天我打算让傅老板送我去疗养院。”女人轻轻地张嘴，声音里有种莫名的哀伤。
难以置信地上前一步，林墨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女人温婉地扬起嘴角，眼里有着愧疚的平静。她慢慢走进屋子，把花放在饭桌上，墨绿的枝梗衬得玻璃杯中的水分外清冷。
“不用疑惑，我很清醒。”
看着桌上枯萎的蔷薇，她的脊背轻轻颤抖，仿佛有一种颤抖的悸动将要从她的心口跳出。
有多久！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母亲了？
她可以忍受母亲的变化无常，可以忍受她无端疯狂的打骂，理由是什么她都已经模糊了？
或许，只是为了坚持，希望再次看到这样的一个她！
这样的她让她感觉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妈妈，没有和别人不同！
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她艰难地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女人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女儿眼里有着濡湿的泪光。
“别哭。”女人粗糙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星芒，她的手指颤抖地，做着平生第一次的爱怜。
紧紧抿着嘴，林墨羽含泪凝视着自己的母亲，眼睑处传来的那抹充满真实感的触摸，像是一抹飘渺的白云，让她看不清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她的错觉。
琥珀色的眼神微微一动，她分明看见母亲眼里的泪光。
“从来都不曾对我示弱的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落泪呢？”女人的声音轻轻地，有着难掩的哽咽。
妈妈！
林墨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懂!我都明白！”女人哽咽着连连点头，粗糙的手怜爱地抚着她略显凌乱的黑发。
“都是我造的孽！委屈你了！”一滴泪水从她的眼里滑落。
几乎在同时，星芒般的泪水从林墨羽的眼里滴落。她轻轻地摇头，手指颤抖。
“我不止一次地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女人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我真的不能面对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林晰栎让我感到好害怕……会让我想到那个可怕的噩梦……”女人低着头，语言有着凌乱，泪水扑簌簌地滑落。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林墨羽抚上母亲温暖的手，或许是太过激动，她的话断断续续。
“你应该怪我……是我太自私……是我的报应！”一切都是她的报应啊！
就算多么不愿而得来的女儿，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伤害她，牺牲她来使自己得到那一丁点的安慰呢？
不可以了！绝对不可以！
“所以，你要好好听着我的话！”女人带泪的眼睛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清醒的！忘记我的胡言乱语，记住我现在的话！”
拿起桌上的蔷薇，女人眼里有中空远的哀伤。
“蔷薇，希望你能继续帮我养着，我这一生一世都欠着她，就算我死了，也洗不清我的罪孽。”
“妈！”林墨羽上前一步。她有种预感，仿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是她所不能控制的！
“让我说完，我怕再晚点，我就来不及说清楚了。”回过头，女人通红的双眼有着无奈。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地点头。
“你自由了！”女人看着她，“其实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是我的残忍，夺走了属于你的十六年，答应我，在我离开后，永远都不要在做以前的自己了，墨羽！”
心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了，汹涌的暖流瞬间窜遍全身，她知不知道，她最后的那两字，是她等了多久，才等到的吗？
从小时候起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墨羽，可是，她从来不曾叫过她，仿佛对她来说，这个名字是多么令人厌恶地难以启齿！而这个名字——是他取的！
“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我们的家在这里！你又要去哪里？我可以照顾你！不管是清醒的你，疯狂的你，我都可以照顾！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苦！你让我做宫珞城的奴隶或者什么都行！我不会感到委屈！真的！只要能和你住一起！——”
女人强忍着落泪，微笑着摇头。
“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不管我如何的弥补，都追不回以前了……”摸了摸女儿耳边凌乱的发丝，她的眼神有着动容的惊魄。颤抖地咽下喉咙口的悸动，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女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随性……”拉着女儿的手，走到井边，那里用水泥搭着一张平板，靠着墙的那端盯着一大块破碎的镜子，镜台前随意摆放着洗漱用品。
不甚清晰的镜子里，映着两张相似的脸。
“……”她回头，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深怕一眨眼，她就回复到原先的疯狂，现在的一切仿佛也只是如镜中的虚像一般，美好却破碎的一如被打破平静的湖面。
“坐下。”
女人嘴角淡淡地笑着，睫毛长长的阴影打在白皙憔悴的脸上，像是一只欲振翅而飞的蝴蝶。
温柔地把她的脸转到镜前，女人拿起镜台上的桃木梳，轻轻地梳理女儿的黑发。
“如果我的病好不了，我也应该回不来了……记得要听老板娘的话，她是个好人，我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她……”
林墨羽不住地颤抖着，眼里噙着的泪花在金色的暮色中像是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她紧紧地盯着镜中的母亲，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
她说了那么多话！她竟然心平气和地和她说了这么多话！
没有人能知道她的心情！如果可以，她愿意不惜一切去换……
林晰栎也温柔地看着镜中的她，母女俩的眼神在镜中相会。
“懂吗？”
她声音轻柔，再一次提醒道。不是她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激动，甚至，她那样的激动与感激像是一把把利刃插进她久久封闭的心房。她从没想过，已经造过一次孽的她还要再撒下一个孽网！只是这样一个在平常人眼里看来无比平淡的对话，却让她有这样的感激！
林晰栎轻轻别过头，以皮筋的动作掩饰她自责的泪水。
“怎么不说话，懂吗？”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她笑着问道，像是没有读懂女儿的心思。
琥珀色的眼眸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样的笑意像是氤氲着幸福的雾气，直到心中那株粉色的樱花树慢慢爆出花苞，她幸福地微笑着。
轻轻点头！
林墨羽转身，柔顺的长发在身后荡出美丽的波纹，她握住母亲已经冰冷的手，眼神坚定。
“林墨羽永远都不会让林晰栎失望！”
安详平和的脸庞出现动容的脆弱，林晰栎微笑着，温柔地抚上她黑润的长发。
墨绿色的庭院有着清新的气味，夏季下过雨的傍晚，总是像披着莹绿色纱衣的女子，温柔妩媚。
落了漆的朱色铁门被轻轻推开，傅老板娘面带忧郁地走了进来。
“阿栎……”她的声音里有着迟疑。
“傅阿姨。”林墨羽看着母亲微笑的脸庞，轻柔地牵起母亲的手站起身，冲着来人幸福地笑着。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她的幸福……
“等一下阿言，我还没收拾好东西，”林晰栎微笑着，那样的微笑有着十六年前清亮的影子，她低头，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拍了拍她紧握的手。
“要记得来看我！”她眼里有着浓浓的温情。转过身，准备进屋收拾，恩不能忘记桌上的蔷薇，得跟着她一起去，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要让那个地方有着蔷薇怒放的花园。
“栎！”
门被一双激动的手推得大开，两个人影急急地走进庭院。
原本在嘴边的微笑渐渐消失，林晰栎怔怔地背对着庭院，浑身开始僵硬！
这个声音！
不会的！
惊讶地看着突然僵硬的母亲，林墨羽挺身上前。
“你们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冷漠，有着浓浓的防备！才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撤下心房的林墨羽又仿佛被封印起来了。
她眼神淡漠地看着门口早已泪水泛滥的叶双瑶，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洁白的雪纺裙，飘逸得一如仙子。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琥珀色的眼里更是没有一滴泪水的痕迹，只是轻轻颤抖的睫毛和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惊人心魄。
女子站在门口，淡漠的眼神要是穿过林墨羽的身体，静静地落在那抹僵硬的背影上。
“……栎。”
良久，女子苍白优美的唇才轻轻起伏，那个“栎”字，像是刻印在心口的烙印，费了那样大的力气，才最终被她压抑成沙哑的轻唤。
沁……舞……？
林晰栎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她的喉咙有着刺痛的声音，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音节。
“栎。”
白衣女子又轻轻地叫了声，这次没有强忍的沙哑，她的声音淡淡地，像是白色的玉兰，伴着清郁的幽香滋滋地侵入耳膜。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