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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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了，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恭武谛，可怜的梅佑茜成了麻杆，天天累得像打了霜的茄子，没精打采。
“小风阿，来把药端过去，你得... ...哎呦！鬼呀！！！”
招财端着药回头吓得一声惊叫，手里的药碗摔了个粉碎。
哆嗦了半晌他才看清，这苍白着脸吊着俩熊猫眼的原来是小风（梅佑茜）。
“你、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吓死我了！”
梅佑茜无视他惊骇的样子，径自蹲下身拾起碎碗，却不小心割到了手指，不声不响的吮去血渍，她只丢下了句再熬一碗，便转身离去。
招财有些担忧的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管家那日说的是不是过了些... ...
自从当家的受风寒晕倒之后，管家便在当日找了梅佑茜训话。
当时他也在场，他是头回看到那么严苛的管家，也不免吓了一跳。
当家的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凛凛，身姿英挺，但其实体质意外的脆弱，府里都小心照顾着不让他受到一点风寒，却没想到因为小风，当家的居然三番两次晕倒。
招财心底也有些埋怨小风的，可是听了管家的话他才知道当家的缘何脆弱至此。
当年老爷在世时为人耿直，不善与人交际，处事亦不算圆滑，无意中得罪了一些人，招致杀身之祸，令整个恭府遭受了灭顶之灾。
幸存的当家的带着年幼的弟弟尝尽了人间冷暖。
世态炎凉，曾经得到老爷恩惠的人，此时却无一人肯对年幼的故人之子伸出援手。
当家的只好带着一些仅剩的盘缠领着弟弟四处求生，渐渐长大的他无奈之下，居然在十三岁时当起了山贼，险些误入歧途。后来，多亏了一位世外高人相助，练就了一身本领，还领着昔日山寨里的弟兄们一手创办了擎天堡！
也正是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且当年躲避仇家时挨过一剑，深可见骨，让他自小埋下了病根，虽经药物调理却不见太多起色，若不是有良好的武功内力傍身，恐怕他也活不到现在。
管家跟在他身边十多年自然是对往昔的事记忆犹新，这当家的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擎天堡主，可在他眼里却仍旧如当初那个瞪着一双倔强的眼，充满求生欲的可怜小娃，他至与自己，说是有父子之情也不为过，因此，他才难掩怒气狠狠的训斥了梅佑茜。
“当家的为人和善，才不会予你斤斤计较，若这是在别家，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么！，主子对你就是天，你居然敢三番五次让天一般的主子受伤，你脑壳被门夹了，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从今儿开始，你给我寸步不离的照顾当家的，若是当家的出了一丁点差错，你就抹干净脖子等彦老爹为你收尸吧！”
这番话说的当时小风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现在想来，那小子一定是被吓得不轻吧，所以这几日才会没日没夜的守在当家的床边。
也不知，那瘦弱的身板，还能支撑多久... ...
不过今早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好像看到床上的当家的翻了个身，是...幻觉么？
梅佑茜拿着温热的湿巾，轻轻擦拭着恭武谛的背，看到那自肩头滑没至腰际的疤痕，心头没来由的揪紧。
看起来就很疼啊，拿着湿巾的手覆上那道疤，忍不住收了些力道轻轻擦拭，总觉得心中有些苦涩。
想想自己，真得算得上是个幸福的人啦，活到奔三的年纪，除了情路有些受阻，每日在父母的呵护中享受现代便利的生活，在现代哪里会有这种刀光剑影的恐怖经历，她不曾，也不能想象他受过的苦。
古代的人果然要比现代成熟得多，他那么小的时候已经带着弟弟四处奔波求生，那个年纪的她应该是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讲着无趣的课，偶尔跟别人传小纸条玩吧。
对于管家那套主子是天的理论，她自然是嗤之以鼻，可她却不能否认恭武谛的确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遭了这么些罪。
过去在现代的她总是大大咧咧的，脾气火爆甚少顾及他人感受，甚至连相亲的时候因为气愤将母亲和相亲对象扔在那里掉头就走，还不曾有过内疚和惭愧，那么不懂事的自己跟小时候经历过那些惨事的他相比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可而在，因为这个男人她带累的生了病，她第一次被丝丝内疚缠绕住整颗心。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鲁莽，便不会让粪车失控，与他一屎结缘，前几日她还烦的他要死，恨不得诅咒他祖宗十八代，这几日却没日没夜的将他亲爹般的妥善照料，是因为那可怜的身世吗，女人果然是容易感动的生物。
“嗯... ...”
正发着呆，忽然听见恭武谛一声轻哼，以为他是憋得上不来气，梅佑茜连忙将他翻转过身，平躺在床上。
“疼... ...”
恭武谛皱着眉，沙哑的声线发出一阵破碎的口口，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疼？哪疼？你... ...你是在做梦吗？”
连连问着，却得不到回答，梅佑茜确定了这小子一定是在做梦。
她索性拿起湿巾擦起他身上细密的汗珠，耳边却不断的传来他轻轻的痛呼，连唇都被咬出了血印，擦呀擦，布巾都湿透，他却仍旧汗如流水，且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恭、恭武谛！你醒醒啊，你怎么了啊？”梅佑茜六神无主的一会儿拍他的脸，一会儿听他的心跳，急的都带了哭腔：“怎么办……不行，我得去叫管家！”
梅佑茜猛的站起身，还没等走出一步，突然猛地被人拽了回去。
“不、不用去……”
是恭武谛，他满头大汗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可是你病得太严重了，我怕你出事，你听话，我马上就叫人过来给你看病，先放开我……”
恭武谛看着她都快急哭了的样子，忽然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一声：“原来你也会为我担心啊……”
这是什么话！自己又不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人，一个好好的人在自己眼前病得半死不活，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生了大病，难道她会盼着他死吗？！
“我以为你会巴不得我死掉呢……咳咳……”
梅佑茜听到他的话，气到脸爆红使劲儿拽回了袖子，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抓住一点机会就喜欢打击报复，没良心！爱死死，不想活拉到！”
狠话倒是说得痛快，可看她频频瞥向门的焦急眼神，恭武谛再次确认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确实跟自己比起来有良心多了。
“咳……讲良心我可活不到现在。”
抵押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苦涩，梅佑茜不又转头看向他。
“龙管家肯定骂你了吧，咳、他就是瞎操心，你不要记恨他……”
梅佑茜撇了撇嘴，轻哼：“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喂，你真的不要紧吗？”
恭武谛挑了挑眉笑望着她：“这么快我的地位就下降到喂了？”
梅佑茜懊恼的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你有病啊？！”
“嗯，我是病得不轻……”
恭武谛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悠悠道：“我怕是活不长了……”
咯噔一声，心跳慢了半拍、忽然极速加快！
梅佑茜抚不平纷乱的思绪，眼珠惊诧的瞟向恭武谛，心慌的不行。
“你、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胡说，年少时我受过重伤，喏、就是这儿”他指着那道骇人的刀伤笑道：“伤到了底子，众人都道云楼毒术精湛却不知他医术亦卓绝，自古医毒不分家，他为了治我的伤，曾经拜倒在当世颇负盛名的仇谷医仙门前苦求数日，奈何我祖上与仇氏有些纠葛，医仙不想救治，于是出题为难云楼，只有他能找到令自己解不开的毒，她才会服输前来救治我。于是那小子云游天下求见世间毒术大家，专入毒虫蛇蝎遍布的深山密林，就是为了研制出天下第一奇毒打败医仙，可惜，当他研制出了毒药，那医仙却失踪了，他找寻了三年，而我的病也每况愈下，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令人震惊的叙述让梅佑茜愣在当场，嘴唇干涩的动了两下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疲于奔命，喝浑水吃草根的苦日子成了我的心魔，有段时间不得已和龙管家分开躲避仇家，那些日子那小子太弱小动不动就生病，我慌的很，坑蒙拐骗偷，卑微的跪求什么法子都试过，就为了一口吃的，就为了攒钱买一碗汤药……苦日子过怕了，所以这钱啊，我永远都不嫌多……娶妻也是怕自己不知何日就会死掉，想找个起码给我们老恭家留个血脉，给那小子留个至亲，可惜咯……好像来不及了……”
“不会的……你那么有钱……对！你财大气粗，云楼云游天下肯定有所见闻，肯定、肯定有人能治好你的！”
连着三句焦急的肯定，令恭武谛略微诧异的望向梅佑茜，却被他眼中清润的泪惊到忘了想说的话，而梅佑茜兀自不觉早已泪水满面，依旧着急到语无伦次的说着劝慰的话：“你别放弃啊，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你还这么年轻又多金，还有大把时光等着你去挥霍、不是、等着你去创造美好的明天！你、你个大老爷们，铮铮铁骨硬汉子，这么多苦日子都扛过来了却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任命啊你！”
恭武谛眼含笑意，第一次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表情默默的注视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道：“傻小子，这世间人你再如何家缠万贯也总有买不到的东西啊……譬如情、譬如命……想我汲汲营营小半生，居然两样都没有得到，真是可笑……”
“我不喜欢跟脑壳说话，抬头！”
梅佑茜被那专注的目光盯的心慌意乱，又听到他充满苦涩的话，一阵揪心想破头要搜索出一下么安慰的话，却被恭武谛打断道“我睡了多久？”
“七日... ...”
“七日... ...”
略略沉吟思索，他转眼望见梅佑茜眼底的乌黑，皱起了眉。
“你陪了我七日？”
梅佑茜不明所以直愣愣的点了点头，却见恭武谛眼底居然聚起一片愠色。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
冷不丁严厉的样子虽然吓到了梅佑茜，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直至看向他：“是我自己想留下的！”
她迎着恭武谛诧异的视线微微笑了笑，认真站起身弯下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鲁莽还你病成这样，我确实做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请求你的原谅，但是、但是请让我留下照顾你，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
恭武谛定定看了她半晌，终于漾开一抹暖暖的笑。
“谨言慎行是对的，你这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性子也得亏是遇到了我，好了、快去睡，精气神足了办事儿才能不出岔子，我可不想被你喂药再喂一头，去把人叫来跟你换班，我也乏了... ...”
什么嘛，明明被喷一头一脸的人是自己，梅佑茜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了出去，最后转头时对上了依旧在注视着自己的温暖视线，不由轻轻弯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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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老奴有一事禀告... ...”
恭武谛有些疲惫的点点头微微合上了眼。
“近几日关外来了一个自称天下第一刀的男子，手执一把嗜血金刀到处挑战江湖风云榜上的人，若只是挑战便罢，可这家伙出手狠辣，行事诡异，居然下了死手，好几个武林高手已成了他刀下亡魂！而且他的武功路数不同中原，出招章法诡秘，令人防不胜防，恐怕不久就会以您为目标... ...”
恭武谛听了管家的话不禁皱眉沉吟，自己近年将注意力全部投入经商，甚少插手武林之事
，虽然当初自己也是凭着一把黯然销魂剑打遍了武林高手，闯出一片天地，但眼下一切尚未安排妥善，他隐入商界，也是为了休养生息，韬光隐晦，原待静候时机，可现在看来，江湖中又有一场腥风血雨要向恭府袭来，恐怕... ...原定的计划需要提前变更了！
匆匆跑到院子里，梅佑茜拿起一旁浇花的水就往自己脸上泼。
按住小心脏乱蹦的胸口，梅佑茜连连喘着气。
怎么回事儿，不过是听他说了些可怜的身世，自己怎么就同情心泛滥要坚持留下照顾他呢！之前他那么欺负人，把自己气的跳脚的事儿难道都忘了么？为什么会可怜他，为他惋惜，还产生了这种……这种不可思议的情绪。
他们明明是两个时间的人，也许不是何时自己就会穿越回去，为什一么想到离开心里就有了些不舍。
梅佑茜想着想着，不禁越觉苦涩，她猛地清醒心中一惊，不过一次可算是敞开心扉的谈话，自己居然会因为他如此烦忧，自己真的是有些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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