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他自有安排》安少宇

9、第九章

　　木门的另一边是个集市，和普通的市场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买的东西稍有不同，两边的小摊上主要买的都是什么，香烛元宝黑狗血，符纸罗盘桃木剑，偶尔还有几家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一些看起来破旧不堪的破衣服，罩着黑布的鸟笼子，各种破破烂烂的盆罐瓦瓶。

　　街角的位置几个穿着各色肚兜的光屁股小娃儿满地跑，偶尔打作一团，旁边卖福袋的老奶奶，用手里的棍子在几个小娃娃的屁股上各敲一下，几个小娃娃哇的叫了一声四散跑开了。

　　眼前的场景，属实让对“新世界”充满期待的卫珩，感受到了些许失望。这也没什么啊，基本上就是一个神棍用品集市。

　　“这地方能直接从牌楼出去，就到了另一条街上了，正好避开老谢家的那群人。”林暄一边和路过的各种小摊小贩打招呼，一边说道。

　　“这个市场，卖的这些东西，应付工商市政城管之类的应该很麻烦。”卫珩看到一个小摊上，卖的都是各种骨头，有颜色发青的头骨，有白森森的腿骨，还有呈现黑色的肋骨。卫珩看了半晌，不太确定这些骨头是什么动物身上的，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骨头。

　　“这个市场一般人可进不来。”林暄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卫珩，一辆风驰电掣的小三轮摩托与卫珩擦身而过，继续道，“千百年来，我想玄学界唯一记住的教训就是，与众不同的人要懂得隐藏自己，所以送你一个小tips，就是那些很高调的大师，基本上没有本事，他们唯一的本事大概就是，诈骗能力特别强。”

　　“感觉你这句话黑了很多人。”话音未落，卫珩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人群中走过来一位年轻道长，白底蓝边的道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夸张，束发带冠，后面背了一把桃木剑，让人感觉就像是仙侠剧中走出来的大师兄一般的感觉。

　　他向着卫珩这个方向走来，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了过来，勾着林暄的肩膀，说：“许久不见啊林兄，我还以为你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站在一旁的林暄冷哼一声，将道长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来，说：“怕你在人间太得意，所以我舍不得走。”

　　“这位是谁，你新--”道长话未说完，就被林暄一手肘怼在肚子上，住了口。

　　“新认识的朋友，卫珩。”林暄指了指道长给卫珩介绍道，“易道长，在附近山里有个小道观，因为这货长了张好脸，所以道观香火极好。”

　　“我香火好是因为我占验好，算的准，不像某些人，占验派大神手把手，嘴对嘴的教，结果呢，除了姻缘别的都算不准。”易道长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前的“蟑螂须”，得意洋洋的炫耀。

　　林暄挑了下眉毛说：“卫珩，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这位易道长的名字，他叫易--”

　　“哥我错了。”易道长一听要说自己真名，就差没上手捂住林暄的嘴了，然后转头搭上卫珩的肩膀试图将话题转移，“相逢即是缘分，名字只是代号，这都不重要，你八字给我，我免费帮你算一卦，咱算交个朋友。”

　　卫珩看了一眼林暄，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林暄点点头说：“他占验确实好，你可以试试。”

　　老实讲这年头有几个人能够正确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的，卫珩用手机查了半天的万年历，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原本吊儿郎当的易道长表情却越来越严肃，期间反复和卫珩确定了三次日期。

　　他拇指微微在中指的指节上滑动，期间还瞟了一眼林暄。

　　“怎么了。”卫珩问道，他甚至怀疑下一秒易道长就会叹一口气，对他摇摇头说一句，我们尽力了。

　　易道长斟酌了半晌，皱着脸，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易道长，我看你最近是浪的野了，把自己的手艺都丢了，这算了半天，算出什么了。”站在一旁的林暄凉凉的开口。

　　易道长讪讪的摊了摊手没说：“最近接了个给拍鬼片的剧组保驾护航的大活，确实是很久没算了，下次，下次见面我好好给你算一卦。”

　　“我哪儿约了刘老板谈事儿，就不叨扰了，先走一步了。”还没等其他二人回应，易道长就自顾自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鬼市。”

　　两人一路沉默，行至鬼市的大红牌楼，林暄突然开口：“近期，多加小心，谢家，不是什么善茬。”

　　“我知道了，今天真的是谢谢了。”卫珩再次表示了感谢，然后补了一句，“有机会，请你吃饭。”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毕竟两人联系方式都没相互留下过，H市虽说是不算大，但是他们这两个从职业到性格完全不搭边的人，许是没什么见面机会了。

　　卫珩在林暄的目送下穿过了鬼市的红色牌楼，等他再

　　回去的路上，卫珩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每天夜里跳楼的鬼魂。坐在车上发了许久的呆，拨通了自己哥哥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卫城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我有个事儿问你。”这都是自己家的亲哥哥，卫珩也懒得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嗯。”卫城那边熙熙攘攘的，听着像菜市场。

　　“我家门前清明前吧，我听说有个人跳楼了，那个事儿你知道么。”

　　“知道。”卫城那边传来小摊贩报价的声音。

　　卫珩听到卫城的回答，心里一喜马上追问道：“那个案子，什么情况，最后怎么定性的。”

　　“老板，江团，给我挑一条大的，内脏单独装好，我都要。”电话里传来卫城买东西的声音，“是自杀，跳楼的男性是因为抑郁症。”

　　“是自杀啊。”卫珩点点头，放下心来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是你又回电视台工作了么。”那边的卫城问道。

　　卫珩马上反映了过来，马上说：“没有，我就是之前看到了，随便问问，当初出了那种事儿，现在哪儿还有电视台肯要我，再说了，我现在如果去了电视台，多半也没编制，工资也养活不了自己，还不如我现在自由自在呢。”

　　那边的传来一阵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卫城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有个朋友，他是市电视台的，说是如果你不介意他们是小台，想让你去，有编制，工资不算顶好，但是在H市也算不错的。”

　　“我现在做惯了自由职业了，这让我没日没夜的出去跑新闻，我也没那个精力了。”卫珩推脱着。

　　电话那边传来卫城轻轻的叹气声，也没再劝，开口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卫城是在h市司法鉴定中心工作的，卫珩所住的片区非正常死亡，基本上他都有参与鉴定，不过他不是法医，属于现场搜证人员，平时工作很忙，卫珩已经差不多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卫珩突然就很想见见他，于是改了目的地，准备去卫城家吃晚饭。

　　卫珩抵达卫城家的时候，卫城正围着围裙在做饭，开了门把卫珩放进来之后，就指挥卫珩去剥蒜。

　　扒蒜小弟卫珩一边剥蒜一边看着窗外的小花园说：“来你院子混吃混喝的野猫是不是又变多了。”

　　“嗯，有么。”卫城抬眼看了看外面，发现里面确实多了几只没见过的野猫。

　　卫城有一项特别的技能，不论多么嚣张跋扈的猫科动物，在他这里都会变成绕指柔。

　　“确实是多了不少，而且最近有几只猫，总想进来。”卫城将处理好的鱼，切开盘入锅中，盖上锅盖，开始收拾料理台。

　　“都是被你惯的。”卫珩将最后一个蒜瓣拨好扔进碗里，帮忙收拾了厨房的垃圾，准备将垃圾袋拎到门口，却在出厨房门的时候，被一只小猫撞在了腿上。

　　猫窝在冰箱旁边，小猫可能是刚刚睡醒，准备进厨房，刚好撞在卫珩的腿上。

　　卫珩和猫均是往后退了几步，卫珩是怕自己不小心踩到这个小东西，而小猫则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老实讲在卫城家附近看到猫，并不稀罕，毕竟他家外面的花园里，长期盘踞着各路来蹭吃蹭喝蹭摸摸的野猫，但，这是卫珩第一次在他家里看到猫咪。

　　小猫撅着屁股，形成一幅攻击的姿态，小圆脸露出凶恶的表情，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似是在警告卫珩不要过去。

　　卫珩这个人是个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越是感觉到小猫不想让自己过去，越是迎了上去。小猫也深知自己这个大小，对上卫珩太过吃亏，虽然样子凶狠，但在卫珩逼近自己时，还是往后面退去。

　　他俩一个进，一个退，最终卫珩还将小猫刚刚好堵在了墙角里。

　　这是一只黑黄色的小猫，两种颜色的毛长得极为随意，一片一片的，脸上也不例外，由于两种颜色带来的视觉色彩，让人觉得这只猫就像是被用一把钝剪刀剪过毛，或者是刚刚放在油锅里炸过一样。

　　“你怎么挑来挑去，收养了这么丑的一只猫。”卫珩皱着眉头用手指去摸小猫的脑袋。

　　结果指头还没伸过去，就差点被小猫咪锐利的爪子抓到，卫珩条件反射的缩了下手抱怨道：“长得丑就算了，脾气还差。”

　　卫城走过去，拨开卫珩，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用手将小猫整个捞起来，放在自己怀里，他轻轻摸着小猫的脑袋安抚着，说：“少没文化了，这种颜色叫玳瑁，很漂亮的，尤其是长大了，会很帅气的。”

　　“真的？”卫珩实在是觉得，这玩意儿顶多是从一只丑陋的小猫，长成了一只丑陋的大猫，还能中途变异不成。

　　卫城给小猫调整了一个姿势，一边摸着小猫的背脊给它顺毛一边继续说道：“而且，这种玳瑁色的猫咪，由于基因问题造成的，所以几乎全是母猫，是公猫的概率很低。”

　　说道这里，卫城用手握着小猫的尾巴，将猫屁屁的方向转向卫珩，用手戳了戳菊花下面的两个毛茸茸的小球球，用冷淡的声音说：“你看，这个是个很少见的玳瑁男孩子。”

　　刚才还一直在卫城身上舒服的趴着的小猫，整只猫都僵硬在了卫城的手臂上，就好像被卫城戳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站在一旁的卫珩，看着那两个似有若无的小球球，突然来了兴趣，伸出手准备去摸一下，结果手指还未碰到小猫，小猫就像疯了一样嚎叫着，从卫城的臂弯里跳了下去，嗖的窜入了沙发底下。

　　卫城被小猫抓出几个血道子，他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胳膊，语气平淡的说：“它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