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江厌之

4、人面蛛

　　——听到天花板上有类似于钢珠落地的声音时，不要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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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想起了这句村里老人常说的话。老人家好像找不到其他可以拿来吓唬小孩的事，翻来覆去地揪着那个“人面蛛”说。
　　我起初当然不信，以为这不过是大人们让我们老实下来的又一把戏。直到我10岁时有一次在家，听到天花板的声音。虽然没有抬头，余光却瞥见了一只和我差不多大的蜘蛛。
　　问了村里有名的“神婆”，她起初不肯告诉我，神神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后来我赖在她家不肯走，她才说。
　　人面蛛之所以叫人面蛛，倒不是因为它长着人的脸，而是因为——
　　除了头，人面蛛的身体密密麻麻地布着眼睛，活似人的双眼。它经常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步足敲在天花板上的声音好像钢珠落在地板上。
　　据说，一旦和人面蛛身上的眼睛对视，午夜时自己的眼睛就会到人面蛛身上去。
　　·
　　我听着客厅天花板上传来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不睁眼就好了。
　　这次半夜醒来比平常更加清醒，小腹传来了熟悉的感觉，我很清楚——起夜。
　　但我不敢。大人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再加上客厅那只或许存在的“人面蛛”……
　　这么想着，耳边突然没了声音。
　　没了？
　　我心下不由欢喜起来，到随之而来的是警惕：毕竟也听过人面蛛化作妖艳女子哄骗走男子的双眼……谁知道这是不是“人面蛛”的计谋？
　　想到此处，我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竖起耳朵耐心地等待着那声音的出现。半晌过后，那声音再没出现过。
　　我又胡思乱想起来：谁知道“人面蛛”到底是不是真的？平常这声也只是偶尔出现，再说，村里传了那么久的“人面蛛”，也没见到真有人被挖掉双眼。
　　在心里又给自己打打气，我睁开双眼。
　　和天花板上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
　　这是怎么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底下的一群人围着一个大盒子叽里呱啦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底下的老婆婆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大概也不太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哎哟哟，警察同志，你看看这眼睛，你看看，准是人面蛛干的好事！”
　　旁边年轻的警察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被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事敷衍了村民几句，带着年轻警察出了门。
　　“受害人死于失血过多，应该是生前被人活生生挖下双眼的。”同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很有可能和别村的几件案例是同一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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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警察渐渐走远，关于“人面蛛”的讨论还留在房子里。
　　被老奶奶搂在怀里的小女孩无事可干，东张西望了一阵，突然被头顶上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抬头一看，和我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