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奇遇记》明月疏星

19、海战

　　海里响起火炮声，只有一种可能——

　　海盗打劫。

　　阿黛立即命令宝儿：“快去叫醒他们两个，随时准备弃船逃生！”

　　宝儿立马跑去叫人。

　　阿黛一边爬上桅杆，展开三面船帆，一边高声喊道：“小漪！小漪！”

　　又一炮打在船边，溅起无数水花。

　　小漪在浓雾中也搞不清方向，找了几圈才落到阿黛肩上。

　　阿黛快速给小漪打手势，又道：“快！带路！绕开敌船！”

　　小漪也明白事态的紧迫性，立即振翅高飞，穿出迷雾，在空中嘎嘎大叫，给鳄鱼号指示方向。

　　船帆绑紧后，阿黛跑到船桥，把住船舵刚往右打方向，又有一炮打在战船左边，“嘭”的一声巨响，水花直溅到二楼，拍打得船身和甲板“哗哗”响成一片。

　　由于浓雾遮挡视线，到目前为止，阿黛还不知道敌船在哪个方向，只得跟着小漪的声音往右急驰。

　　片刻过后，宝儿和李云、戴景隆也都到了船桥上。

　　宝儿玩瘾又发作，道：“阿黛，不要逃，咱们迎上去，跟他打一战！咱们船上也有炮，怕什么！”

　　阿黛道：“雾太大了，不知道敌船在哪，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放炮。”

　　宝儿道：“没事，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他也不知道我们在哪。至于放炮嘛，李云是行家，让他放炮，戴景隆装弹，保准能打沉敌人的船。”

　　阿黛还是不同意：“火炮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打中船，船立即就会散架，要是打中人，人立即就会碎成片。太危险了！”

　　宝儿道：“咱们什么危险没试过，还不是每次都能脱险，放心，我保护你。”

　　正说着，又有一炮打在船头的水面，只差七八步就打到了甲板。

　　李云道：“不对！敌人知道我们的位置！要不然火炮不可能打得这么准！火炮最多也就只能打两里远，没有雾的情况下，好的炮手可以把精准度控制在方圆十步内。现在雾这么大，敌人能打这么准，说明他们肯定知道我们的位置！难道他们有透视浓雾的望远镜？”

　　阿黛道：“没有听说过这种望远镜。”

　　又一声炮响，船头突然往右·倾斜。

　　李云道：“敌人在左边，快把船往右转，掉头绕个大圈子，绕到敌方后面去！”

　　如此一来，阿黛不想打也得打，要是敌方真有透视望远镜，不管他逃到哪里去，都会被敌人追着打，阿黛依言掌舵右拐。

　　鳄鱼号和莲花号一样，也是左右各三门大炮，李云领戴景隆进入船舱，装弹准备还击。

　　阿黛把船舵转到最右，船身都倾斜了过来，急速往后方窜出，突然感到船身一震，鳄鱼号下面的船舱打出第一炮。

　　相隔较远，阿黛和宝儿根本看不到炮弹打向了哪个方向，大约三四个呼吸之后，才听到右侧远处一声闷响传来。

　　阿黛还没来得及细听远方是否命中目标，就听天空传来三颗炮弹的呼啸声，正着急不知往哪个方向避让，就听耳旁“轰隆”一声巨响。

　　炮弹打中了宝儿的房间！

　　三十多间房屋连带着毁于一旦！

　　木板、木柱、木屑漫天乱飞！

　　宝儿大喊一声：“小心！”一把将阿黛扑倒，双手报住阿黛的头。

　　紧接着，一枚炮弹砸中围栏，炸毁了船舷，一枚掉入左侧船舷边的海里，炸起一片浪花。

　　阿黛从走廊上爬起，见船已调转方向，便跑到船舵前，把方向打正，准备绕到敌船后面去。

　　李云突然冲上来，把阿黛重重一推，差点把阿黛推得掉下楼去，怒吼道：“你想害死宝爷吗！他们知道我们在哪！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还不快把它叫下来！”

　　李云说完，不等阿黛和宝儿答话，又急冲冲地下楼去了。

　　阿黛这才想起来，小漪能看到敌船，敌船应该也能看到它，因此急忙吹口哨让小漪停到他肩膀上。

　　小漪下来后，敌船又打了两炮，险些又打中船体，阿黛左拐右绕，绕开原定路线，此后敌船再也没了动静。

　　敌不动，李云也不动。

　　两条船在浓雾中，像两条幽灵船一样静静地行驶，慢慢地靠近。

　　宝儿突然问道：“今天怎么不见蓝鲸父子？他们不是三天两头过来玩吗，今天怎么没来。要是有他们在，可以让它们帮忙侦查敌船的位置，海里没有雾，它们应该能看见。”

　　一语提醒了阿黛，阿黛道：“我在水下可以看到一里的距离，刚才我们航行了一段时间，说不定跟敌船的距离已经在一里以内。我想下水去看看。”

　　宝儿道：“你还要开船呢。”

　　阿黛道：“我教你，你来开船，我下水去找敌船。”

　　宝儿道：“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除非我们俩一起去。”

　　阿黛道：“一起去也可以，我把船停在这里，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们。”

　　于是阿黛收了船帆，宝儿去船舱跟李云说了计划，让他装好炮弹，耐心等待阿黛的指示。李云早见识过阿黛那双夜视眼，便点了点头。

　　阿黛和宝儿从甲板上穿过雾气，纵入海中，海水很凉，宝儿依然只看得见近处的物体和稍远处的模糊影子。阿黛则圆睁两只蓝眼，在海里东张西望，寻找敌船的船底。

　　没多久，阿黛似乎有了线索，朝宝儿招手，向右前方指了指，做个手势，意思是太远他看不清，要游到前面去看看，见宝儿点头，当即朝前游去。

　　游了不到百步，阿黛忽听“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海里，就落在阿黛右后方的浅水区，阿黛回头看去，竟是一颗炮弹！当即吓得抓住宝儿的手，急忙往前猛游。然而依然慢了一拍，炮弹爆炸，炸得海水如排山倒海，朝阿黛和宝儿压来！

　　继而右后方相距百十来步又响起两声炸雷。

　　显然是敌人在迷雾中蒙眼航行，耐不住性子，胡乱朝海里开炮，想逼鳄鱼号开炮还击，以便确定鳄鱼号的位置。得亏李云沉得住气，没有回应。

　　宝儿在水里虽然视力有限，但对于这种扑面而来的压力极为敏感，这种海浪的压力跟内力是一样的，对人的杀伤力极强，宝儿眼看海浪拍来，当即鼓起真气，抱住阿黛，用背脊生受巨浪汹涌之力。

　　然而宝儿虽有真气护体，被海浪巨力一拍，当即口吐鲜血。

　　阿黛不会武功，更加遭殃，隔着宝儿的身体，仍被震得连吐两大口血。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面对面近在咫尺地相互吐血，鲜血和气泡漂浮在两人眼前久久不散，以至挡住了对方的脸。这场面堪称诡异。

　　宝儿抱着阿黛向下拨水，向阿黛示意浮出水面，打道回府。

　　阿黛却推开宝儿，不愿无功而返。阿黛根据炮弹落水的朝向，大致推断出敌船的方向，遂往那边游去，宝儿只得跟上。两人游了半盏茶的工夫，阿黛果真看见了敌船的船底，敌船走着蛇形，行驶方向误打误撞，正朝鳄鱼号驶去！

　　两船的直线距离已不到一里！

　　阿黛和宝儿游出水面，换了口气，见浓雾依然笼罩着天地，但比凌晨时分已散了少许，可视距离达到大约一丈，两人又闭气潜入水中，往鳄鱼号快速游去。

　　两人明白，必须在敌船发现鳄鱼号之前，告诉李云，否则鳄鱼号停在海里，容易被命中，即使不被炮打中，单单被敌船撞上，后果也不堪设想。

　　两人火急火燎往回游去，游出三四十丈，阿黛突然停在半空，瞪着两只惊恐的蓝眼睛，用手猛指海底，朝宝儿大喊：“鲨鱼！鲨鱼！一群鲨鱼！”

　　十几条鲨鱼是循着血腥味和海浪来的。

　　幸亏宝儿听不到阿黛的声音，看不见深海的动静，否则恐怕又要迎上去。然而这次似乎有所不同，宝儿虽不知鲨鱼来袭，但见阿黛的神色，就知道必定有危险，竟没有往下潜水，而是推着阿黛往鳄鱼号游去。

　　阿黛情急之下，手脚使劲拨水，却没想到，胸口却越来越堵，气力越来越提不上来，急着游得太快，突然又吐出一口血来！

　　鲨鱼冲着血腥味，发足狂奔而来。

　　此时又有一颗炮弹在阿黛身旁炸开，阿黛身不由己，被海浪震出几丈以外，接连又吐出三口血，阿黛呼吸不畅，意识逐渐模糊。

　　宝儿把阿黛背到背上，想把阿黛背出水面，然而，宝儿环顾四周，前后左右上下，他和阿黛已被十几条鲨鱼团困在立体的鲨鱼“笼子”里！

　　深海中，十几条鲨鱼大小不等，近在咫尺，森森尖白大牙清晰可见，而鲨鱼背后的海，则是模糊一片，宝儿感到热血沸腾，同时又前所未有地恐惧，他不敢动，可是如果他不动，阿黛即将憋死在海里。

　　“放开我，你快逃！”阿黛贴在宝儿的耳边，气息微弱地说。

　　“阿黛，要是我们逃出去，你让我做你的朋友，好吗？”都快要死了，宝儿还是保持一贯的乐观。

　　阿黛的头有气无力地靠在宝儿头上，道：“好。”

　　宝儿似乎突然有了无穷的力气，鼓荡起浑身所有的真气，聚集于双掌，海水在他手掌间沸腾，宝儿突然双掌拍向头顶，同时在水下大吼一声：“真龙出水！”

　　宝儿双掌之上，射出两道水柱，朝头顶激射而出。水柱冲破海面，直喷出两三丈高。

　　宝儿头顶的四条鲨鱼吓了一跳，摆动尾鳍，退开两步，宝儿趁机踏水直纵而上，然而前后左右七八条鲨鱼却不想轻易放走猎物，齐头并进来要咬宝儿的腰和脚。宝儿往上一窜，双脚在两头鲨鱼头上一踩，又蹿升丈余。

　　宝儿来不及喘口气，头顶的四条鲨鱼已回过神来，游过来咬宝儿的头肩和手臂，宝儿拔出匕首，往咬他脑袋的鲨鱼鼻子底下一刺，同时借匕首插进鲨鱼的支撑力，再用他的臂力，把这条鲨鱼推进了咬他手臂的鲨鱼的嘴里！

　　“小心左边！”阿黛喊道。

　　宝儿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一条鲨鱼咬中了他的肩膀！

　　“匕首给我！”阿黛又喊。

　　宝儿拔出匕首，交给阿黛。

　　阿黛抓住宝儿的头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一刀插进咬宝儿的那条鲨鱼的眼睛里，同时翻身坐到了鲨鱼的背上！

　　鲨鱼疼痛难忍，松开宝儿，在海里乱窜。

　　阿黛把宝儿甩到鲨鱼背上，把匕首上抬，骑着鲨鱼浮出了水面！阿黛大口吸着新鲜空气，逃过一劫。

　　不过，逃过一劫，另一劫接踵而来。

　　另外十几条鲨鱼又追了上来！而且火炮离鳄鱼号越来越近！

　　好在一声牛叫，蓝鲸父子来了！

　　阿黛和宝儿趁鲨鱼与蓝鲸厮杀，赶紧往鳄鱼号游来。

　　宝儿把敌船位置告诉李云，李云立即让阿黛调转船头，使船体右侧对准敌船驶来的方向，继续绕到敌船背后，同时让戴景隆把右侧三门大炮装好弹，并预备十几枚炮弹准备连续出击。

　　阿黛和宝儿都受了重伤，艰难地展开风帆，上到船桥开船。

　　一切就绪，李云算准敌船蛇形所经之处，点燃引线，继而船体连续剧烈震动三下，三枚炮弹发出，片刻后，雾气中接连三声炸响，有一声格外响，想必是打在了敌船上。

　　还没来得及得意，右前方也接连三响，敌船也在开炮，所幸并未打中鳄鱼号。

　　此时，大蓝鲸突然一声长嗷，似乎重伤受创。

　　李云又发射三枚炮弹，敌船似乎学乖了，改变了航向，三弹没有击中敌船，只传来炮弹落入水中的闷响。

　　李云正准备让阿黛再下水侦查，忽觉整条船剧烈摇晃，紧接着“嘭”一声巨响，船舱裂开一个大洞，滔滔海水汹涌地灌了进来！

　　敌船与鳄鱼号在迷雾中快速行船，互相看不到对方，竟撞在了一起！敌船的船头刺穿船舱，正对准着李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