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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赏月 ...


  •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戴景隆虽然被制住了,却依然很冷静:“我劝你不要插手,不要白白牺牲了性命!”

      宝儿也很冷静,对阿黛道:“阿黛,他不老实交代,你看怎么处置他?”

      阿黛还没有发现问题所在,一脸无辜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那得问这位仁兄,”宝儿转向戴景隆道:“你现在不说也可以,反正迟早是要说的。”宝儿封住戴景隆的穴道,又起身对那些发愣的水手们道:“你们想活命的,就自己跳到海里去!我给你一艘救生船。”

      众人一看形势,船长被擒,群殴也打不过宝儿,当即就有大部分人跳进了海里。

      这时,大蓝鲸一声长鸣,船上的小蛇似乎也怕这叫声,纷纷跳下海。

      有几个胆小的水手见海里又有蓝鲸又有蛇,不敢跳,都被宝儿打翻,扔进了海里。

      宝儿请阿黛放下救生船,他先去救李云。

      阿黛放下救生船后,往海里看,两头蓝鲸已离开了。阿黛只得摇摇晃晃去走廊上寻找小漪,见小漪浮在积水坑里,连忙捡起,喊了几声,摇了几下,小漪睁开了眼睛。

      阿黛两手捧着小漪,来至李云的房间,见宝儿已用水泡了回魂丹给李云服下,正与李云对坐,在给李云运功,促进丹药的消化,阿黛默默看着。

      月明星稀,海浪渐渐平复。

      阿黛见宝儿运功良久,宝儿终于睁开眼来,累得满头大汗,再看李云,虽然没醒,面色却比先前红润了很多,阿黛这才松了一口气。

      宝儿习惯性地从衣袖里拿巾帕擦汗,才发现衣服早没了,朝阿黛笑道:“你有手帕吗?”

      阿黛道:“没有。”说着,走近来,用衣袖仔细地替宝儿擦了擦额头上和脸上的汗珠。

      宝儿看着阿黛笑。

      阿黛瞥一眼宝儿的奇怪的眼神,再不敢看第二眼,只认真地擦汗,气氛有些不自然,阿黛没话找话道:“你发现了什么?”

      宝儿道:“我发现你很美很神秘,令人浮想联翩。”

      阿黛道:“怎么神秘?浮想联翩又是什么意思?”

      宝儿听阿黛自动忽略了“美”字,便知阿黛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因此正色道:“先不说小漪和大蓝鲸,就说戴景隆无缘无故绑架你,就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想大概跟你的身世有关。所谓浮想联翩,就是对你有许多幻想,当然这些幻想是关于你的身世的,比如你的前世是不是一只翠鸟,或者一头蓝鲸?又比如你们施家是不是上天派来守护倾心石的人?再比如你身上是不是蕴藏着解开倾心石奥秘的方法?”

      阿黛道:“我不知道。”

      “没事”,宝儿猜到阿黛会这么说,便道:“我们去问问戴景隆,看他知道些什么。”

      两人来至甲板,戴景隆被封住穴道,还在那躺着呢。

      宝儿找来绳索,把戴景隆绑在桅杆上,把那块蛇肉用左手托着,不说话,又把匕首拔了出来,把蛇肉和匕首挨到戴景隆的眼皮子底下,开始表演切蛇肉。宝儿把匕首轻轻地放在蛇肉最边缘处,轻轻地一推一拉,一片极薄的蛇肉就粘在了匕刃上,在月光下看去,几乎是透明的。

      显然,这把匕首很锋利。

      宝儿笑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像切蛇肉一样,切你的鼻子。”

      戴景隆被吓得眼角的肌肉狂跳不止,却强自镇定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宝儿道:“你还装!我早就怀疑你在撒谎!今天算是坐实了!”

      阿黛道:“难道他不是海盗?”

      宝儿道:“不错。海盗大多不怎么读书,看起来都比较粗犷,阿黛,当然你除外,你看戴景隆,细皮嫩肉的,而且谈吐不但不粗鄙,甚至算得上优雅,上次我去他房间,看见他还会写文章,这是其一。另外,他多次提到那颗神奇的宝石,用的词都是‘血钻’,而不是你们施家取的‘倾心石’,可见他心里其实并不承认宝石是属于你们施家的,他也想争夺倾心石。第三,上次他说,要我们去香菱岛找你爹,我曾故意问他,要不要先去找宝石,你还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阿黛一脸茫然地道:“不记得了,我只是隐隐觉得他不像个海盗。”

      宝儿道:“他当时说的是,‘不用找,宝石在施老哥手里,到了岛上,让施老哥给咱们开开眼界就是,戴某也还从来没见过血钻呢’,可见他是知道宝石在哪儿的。”

      阿黛还是不明白。

      宝儿指了指李云的房间,又道:“阿黛,你以为李云真的是被窗户砸晕的吗?”

      阿黛道:“哪里不对吗?”

      宝儿道:“李云在这样的大风大浪里还能睡得像死猪一样,这一点我不怀疑。但是有三个疑点。首先,为何几十个房间只有李云的窗户被海浪打碎?其次,窗户倒塌下来,砸中李云的额头、脸、胸口和太阳穴,这几处根本不可能使人长期昏迷;最可疑的是第三点,我抱住李云的脑袋时,李云的后脑勺有血迹。由此可以推测,当时的情况,其实是李云被海浪拍醒,开门想逃出来时,被人从背后用钝器敲中后脑勺,那人把李云敲晕后,再把他抱到床上,再撞倒窗户,伪装成李云被窗户砸死的假象。戴景隆,我说的对吗?”

      戴景隆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何必问我。”

      宝儿道:“我之所以肯定你不是海盗,还有两点可以证明,第一,你打晕李云的时候,并没有再补一棍把他打死,而是把他放在床上让他自生自灭;第二,李云怀里三颗药丸没有被你搜走,他的宝剑也没有被你偷走。而海盗杀人绝不会留活口,死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会被搜刮一空。而你,既不谋害,也不害命,你打晕李云的目的,是为了制伏我。而制伏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抓阿黛!我说的没错吧?”

      阿黛道:“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抓我。”

      “我有几个推测,但不一定正确”,宝儿转向戴景隆,用匕首轻轻拍打着蛇肉,道:“我们不妨请戴船长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就是死,也不会说!”戴景隆铁着脸说。

      “那也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得遵守我的诺言。”宝儿说完,举起匕首,在戴景隆鼻子上一划,从戴景隆的鼻子上切下来一层薄薄的皮,鼻子上立即渗出一层血珠。宝儿又道:“咱们有的是时间,看你能坚持几天。”

      月上中天,星河璀璨。

      无垠的海,仍在翻着一层一层的小浪,乌黑的海浪搅碎了明月的倒影,把白亮的月光,带到阿黛脚下,同时哼着“哗哗”的歌。

      阿黛趴在船头栏杆上,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心里总不安定,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想方设法地要惩罚他。先是从小就被人当妖怪看待,如今自己又身不由己跟什么倾心石扯上了关系,扯上就扯上吧,却从第一次听到倾心石这三个字起,自己就不断陷入危机中。

      莲花号上认识十几年的水手说翻脸就翻脸,丁鹏给他代买过东西,把他当朋友,可为了倾心石,打他杀他都毫不手软。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素不相识的戴景隆和和气气地邀请他上船,原来也是为了争夺倾心石,想置他于死地。阿黛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想接近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这些人却偏偏找上门来。

      正想着,阿黛突觉一只手搭在他右腰上,宝儿的声音却在左边响起:“想什么呢?”

      阿黛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宝儿的手搭不稳,滑了下去,阿黛想到宝儿也是素不相识主动找上门来的人之一,便提防地说:“没想什么,看月亮。”

      宝儿自然听出来了,也不以为意,笑道:“阿黛,你也学会撒谎了,我明明看你想什么想得入神,现在又说只是看月亮。你要是心情不好,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发泄发泄。”

      “什么法子?”阿黛对宝儿虽提防,但宝儿的眼神总让阿黛觉得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但要让他说出哪里不一样,阿黛却一时半刻想不清楚,因此他并不排斥宝儿的搭讪。

      宝儿把阿黛扭转过来,让他背靠在船头围栏上,自己则走到桅杆下戴景隆身旁,大喊一声“我打!”,一拳砸在戴景隆肚子上。

      戴景隆闷哼一声,一脸蒙圈。

      宝儿又跑回阿黛身旁,道:“像我一样,把他当沙包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阿黛道:“算了,我跟他无冤无仇,何必打他。”

      宝儿不依,非得拉阿黛去打沙包。

      阿黛拗不过,只得不痛不痒地打一拳。

      宝儿道:“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阿黛摇头。

      宝儿道:“那就继续打。”说着,一轮快拳打得戴景隆手脚乱抓。宝儿打完,整了整头发,道:“好久没这么爽过了,你试试。”

      阿黛不善拒绝,看宝儿的样子是不见他打到爽绝不会放弃怂恿,只得撸起袖子往戴景隆身上砸拳头。阿黛虽没学过武功,毕竟年轻,使出力气真打,也颇有力道,戴景隆倒是条汉子,挨了几十拳也不喊不叫,阿黛越打越忘乎所以,不知不觉间打得好像天地不复存在,只剩下拳头上的力量感一次又一次捶打在未知的谜团上,拳头上反馈回来的力量像是谜团给他的空白答复,阿黛不喜欢空白的答案,只想再打一拳,打破那团迷雾。

      突然,阿黛手上一滑,停下来看那“沙包”,竟是戴景隆的衣服被他捶烂了,阿黛很不好意思地朝宝儿看去。

      宝儿面带满意的微笑,道:“一百一十八拳,感觉如何?”

      阿黛道:“还想再打。”

      宝儿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双手把戴景隆的衣服撑开,露出他的腹肌,用眼神示意阿黛道:“那就再来,朝这儿打!”

      阿黛偏过头道:“算了,没力气了。”

      “好吧”,宝儿拉阿黛到船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赏月了。”

      两人在船头靠着围栏坐下。

      宝儿望着皎洁的圆月,思绪飘到远方,道:“阿黛,传说天有三十六层,天上有像我们人间一样的另一个世界,你觉得可信吗?”

      阿黛也仰望圆月,道:“我不知道。”

      宝儿道:“古人写了很多关于月亮的诗词,此时此刻,张九龄的望月怀古最应景。那首诗写的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阿黛道:“写了什么?”

      宝儿道:“写的是一对恋人,隔着山隔着海不能相见,每天想念对方,只盼望快点天黑,因为到了晚上,月亮出来,两个人同时看着月亮,就像看到对方一样。”

      阿黛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道:“哦。”

      宝儿转过头看着阿黛,故作轻松地问:“阿黛,你谈过恋爱吗?”

      阿黛道:“没有。海上没有女孩子。”

      宝儿有些失落,不甘心地又问:“阿黛不跟男人谈恋爱?”

      阿黛愣住了,半晌才抬头望月,轻轻地说:“嗯。”

      宝儿也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夜深了,月往西斜,一朵云飘来,挡住了月亮,仍有许多星星一闪一闪的,像天空在朝阿黛眨眼睛。阿黛今天惊魂一天,又使了不少力气,在这祥和的星空之下,不禁有些犯困,把头靠在围栏上,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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