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96、第96章

　　“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收听今日的民生播报，新的一天开始了~”

　　“咕噜噜......哗！”乔冉吐出嘴里最后一口牙膏沫子，咬着皮筋表情扭曲的拿着梳子试图把昨天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弄平顺。

　　“下面是民生需求播报，西区变异动物分离中心急招屠宰工，清洁工，运送工。要求男性，有肉案分离经验者先,手工缝纫经验者先；商业会馆中心后厨急招挑拣员，取肉员；利民五金店急招指甲清理员及变异龙虾钳处理工，交易中心后台急招晶核清洗工......”

　　“呼......”

　　乔冉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就不该大早上打开收听模式。原本就有些意动，想要找个活儿干，这样一听就更坐不住了。但她能住在这间宿舍的理由，是每隔一天的抽血和配合相关的检查。不然，她更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了。

　　食堂离宿舍不远，早餐虽然简单，但馒头花卷，鸡蛋油条样样不缺，其实到现在她还不怎么适应——餐厅角落里都站着持枪站岗的人，这里的场地足够大，地面被拖的一丝不苟，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的灯亮的毫不吝啬。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然而天还是黑的。更把这里衬的像黑暗中的灯塔。

　　它应该是温暖而明亮的。

　　但好像并不是这样。

　　人已经坐了半满，却没有人喧哗。前方的自助餐台前偶尔有餐具碰撞的声音。乔冉吃完了餐盘里最后一点食物——吃不饱可以再取，但绝不容许浪费。胃里沉甸甸的。不是她吃的多，而是不消化——这样的沉甸甸的感觉可以延续到中午或者更久。乔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种类似于监狱管教的模式的确很好的维护了秩序，但是老天，别说是普通餐，就是面前摆着鲍参翅肚，时间长了胃早晚出问题，这种情绪反应最敏感的器官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了的。

　　至少乔冉已经努力跟自己做心理暗示，还额外多走了一圈以图消食，但是坐在操作台前的椅子上，听着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整理器械的声音，她觉得胃部很明显的抽搐了几下已示抗议。

　　耗了两个多小时，乔冉看的懂看不懂的仪器都给她调试好了，只留了一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给她抽血。针头扎进去的瞬间，乔冉不自主的寒颤了一下。

　　“中午食堂有肉沫茄子和红烧排骨，运气好的话还有酱烧味儿的。”

　　“......啊？”

　　护目镜下的眼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解释：“我是说中午去食堂好好补补——”

　　“砰！”

　　乔冉猛的坐直身体，事实上她差点跳起来。“哎呦别动！摁住，先摁住.....”

　　血线四溅。乔冉看这位白眼姐姐手忙脚乱的样子，自己默默的扯开了止血带，压力瞬松的同时，血流也不再夸张了。就是肉眼可见的淤了一片。

　　“对不住对不住，这可真是......”

　　“没事，过几天就消了。”乔冉呲牙咧嘴的的安慰她。

　　“哗啦！”

　　是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白眼姐姐松鼠似的几步跳过去拉开门，伸头看了看，又把门关好，愤愤的抱怨道：“就这几个月折腾几次了！早跟他们说让他们挪地方......”

　　乔冉好奇的问：“什么啊？”

　　面对乔冉求知若渴的眼神，白眼姐姐也不吝啬：“还不是生化组的那帮人。这里是医院，天天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一有半丧尸化的人就往我们这拉，那特殊隔离病房的铁门焊的再好，也禁不住那么糟蹋。”

　　“半丧尸化？”乔冉眼神迷茫，继而亮堂起来：“你是说丧尸化的人能治了？”

　　白眼姐姐目光怜悯，温柔的替她换胶带：“想什么呢亲，丧尸怎么救得过来。那些半丧尸化的人要是能恢复，也不会在失控时候可以就地击毙了。再说了......”她顿了顿：“现在也就普通人没办法抵抗丧尸病毒，谁还费力去研究那个呢？真感染了，赶紧交代下后事不伤人就得了。”

　　“不是有抗毒血清么？我看新闻上说早就研发出来的有啊！”乔冉说着就要去拿手机，想要扒出新闻给她看。白眼姐姐简直要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有是有，也真的有效。但你知道保存条件多苛刻么？又不是速效救心丸可以天天随身带。出城接任务的普通人都是讨生活去的，要是有买保存箱的钱，那也用不着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出基地了啊。”

　　乔冉哑口无言。

　　“这也没什么，其实大家都看开了。这破世道你不看开也没法啊。”白眼姐姐翻着药柜给她找消肿的药膏，漫不经心道：“说着是挺危险的，真出去了也就那样，警醒着点就行了。关键是比在基地里打零工挣的多，运气好一趟就发了。

　　上个月不是还有新闻说有个人出来夜猎，捡到了一副变异虫甲，最多掌心那么大点，收购所那边出了大价钱买下来了。搞的基地城外附近的小路都干干净净的——一个两个都往地上瞅了。”

　　她利落的给乔冉接上监护仪器，伸手往病床上一指：“行啦，去那儿躺一会。我也沾你的光能眯一会儿，可别跟我们主任说哈。”

　　乔冉老老实实的盖上被子。这会阳光上来了，晒的被子都是暖洋洋的，她好奇的问：“晚上夜班很多么？”

　　“还行吧，晚上还要去其他地方做零工。其实就是天天都排班又怎么样，”白眼小姐姐在隔壁床伸了个懒腰：“就这已经是很多人挤破头想要的工作啦。我妈在前面饭店的后厨上班，每天回家都十一点了，挣的支付点也就勉强够花而已。

　　听说研究室那边出了新药，想买了给她试试。哦，我妈血糖高。我们家也没什么忌讳，什么新人类旧人类的，听他们瞎唬唧唧的那么多讲究，管它拿什么制的，有用就行了。但支付点差了不少，实在不行跟着夜猎算了，出场费不少。”

　　......出，出场费？乔冉被这正经又不正经的字眼弄的有些懵：“普、普通人也能去么？”

　　“夜猎论坛上有自己找找，很多招人的......”白眼姐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一会轻微的鼾声响起，竟然已经睡熟了。

　　旭阳基地中心医学部，七楼会议室。

　　“这个月第几回了？闹出动静的和没曝光的，吴永光，你们自己数数，多少回了？！”

　　会议桌上统一的茶杯里都续满了水，里面泡的是一级变异新春芽，据说可以提神醒脑，清肝明目。但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思喝。基地中心医院院长叶新成已经是年逾花甲，拍桌的声音砰砰作响：“我不是不支持新生物研究，上面有研究任务，我们能提供多少资源就提供多少资源，但这里是医院，是医人的地方。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说弄的人心惶惶，外一出了事情，你们要怎么担责？这里是市区，是基地的后方！你们就没有想过狂化的丧尸对普通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么？外一造成了大面积的传播——”

　　“那是基地安防部的事情。”稳坐在右面头把椅子的中年男人揉着紧蹙的眉头，顷刻又松开，额头一片红痕。他是副院长吴永光，也是生化研究室推进计划的大力支持者。

　　“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基地每天的意外事件还少么？更何况我们医院的驻派武装自己就解决了，就算事态闹大了安防部的人来，也只有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份儿。王教授那边的进展正是关键时候，咱们一定要在这个问题闹矛盾么？”吴永光轻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就不明白了，咱们的研究室发展的那么好，成果您也看见了，不知道为基地建设出了多少力。到现在，指挥部那边对研究室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亲儿子也就这样了。你是看着它发展起来的，怎么如今就成了后爸爸，看不得孩子好呢！”

　　“你——！”

　　老院长的手指了他半天，气的说不出话。

　　这能一样么！

　　之前的生化研究室是什么地方！当初基地建设，医院也在重建，迫于生存环境改变的需求，对疾病和变异物种的研究也要更加深入。各大基地因为地域物种的不同，都各自开展了新生物研究，互通有无。这对研究者是很大的机遇和挑战——他们不再困于固有的环境，面对一个连基因编码都已经改变的世界，又怎么不让人疯狂！

　　有传言说，旭阳基地的各项研究进展早已经远超中心圈，这并不是夸大其词。但叶新成很早就敏锐的感受到的氛围的变化，并在周围人的狂热和欣喜中惴惴不安，太疯狂了。

　　这一切都脱了序。

　　不再有重重的审查，不再有严禁的监督机制，学术研究的最后镣铐被打开，几乎要迎风起舞。太自由了。自由的过了头。分歧一旦产生，矛盾便越积越多。这些年要不是他和另外一批人压着，他这个院长几乎都要自惭形秽不敢自称——他不是没搞过实验，学医的谁又没见过血？可那样不对!那是......杀戮......。

　　那还是医院么？

　　但随着研究室蒸蒸日上，愈发炙手可热，分量在基地也越来越重，加上研究需要是直接对接基地管理层，有直接的对外话语权，独立之态已难以收拾。

　　老院长捶了捶胸口，重重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的心思。只一句，只要在医院，只要这医院我还是院长，你们不能越界。永光啊，”他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男人：“研究方向错了不要紧，人，不能走偏路，走远了，就找不回原来的路了。”

　　吴永光答应的爽快，心里却不以为然。只要再等等就好。这么多年了，他在老院长手下干了那么多年，老院长对他不是不照顾。他也没想忤逆他的意思，或者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就是倦了。甚至是厌恶，深深的厌恶。半辈子都在别人的阴影管制之下，实在是不爽快。末世前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那时候他是想辞职，正好有个地方医院想要请他坐镇。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一点都不想跟医院扯上半毛钱关系了。

　　他讨厌这个地方。

　　无比厌恶。

　　而他最讨厌，最敬佩，最无法反抗的，是叶新成。

　　师徒父子，是人们对他俩最常用的称呼。

　　叶新成，医德无可挑剔，人品贵重，有君子之德。但去他娘的君子，去他娘的仁义道德！他佩服叶新成的为人，但及其厌恶他对于身边人标准，自己自问没有那么高的觉悟，配不上他这艘君子大船。

　　和老院长意见不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当初医院经营面临困境，老院长还是老一套，政策上的变化，医疗市场的混乱，都不知道变更求新。是他，联合了一众院长和主任，极力推进改革，形势才有了改变。什么都是虚的。圣人就不要吃饭喝水了么？效益上去了，钱发在个人手上了，人心，才算是留住了。不然都跟着老院长高风亮节，哪有医院后来的发展？

　　他知道老院长觉得他功利。可是看看，就算是末世了又怎么样？这里是基地首屈一指的后方医院，跟基地政权紧密联系，不管是伙食还是支付点，他能够为大家争取的，都没有亏待过谁。医院如今还不是沾了研究室的光！

　　“这个事就不说了，我会让老王他们组重新做实验可行性评估，必要的话到时候项目暂停。但是院长，”吴永光把桌子上的文件向老院长推过去：“文件下来几天了，人我也没有见到。科研所那边是让我们统一负责的。我听说您把人安排在职工宿舍了。咱们这里加护病房还有空额，是不是要单独安排一间出来把人安置在里面？”

　　老院长眼神锐利：“文件上也让我们配合做好相关检查，做好数据传输，但可没说我们需要限制育龄者的人身自由！”

　　吴永光不再反驳，底下的人都不说话，只看着这两人打擂台。吴永光知道老院长的脾气，他不会听人劝的，反正也没多少天了，熬过去就好了。到时候分道扬镳，大家各走各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