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73、第 73 章

　　天黑之前，他们还是赶到了K市。

　　乔冉受了一路颠簸，被风摧残的脸上发干。因而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先找水洗洗脸。在路上两人都顾不上吃东西，车窗前的压缩饼干谁都没动。乔冉原以为胃中受尽了折磨，再也没有胃口的。然而就着公共卫生间门口的洗手台痛快而豪爽的享受了沁凉的舒适，再伸个懒腰松活下窝了一天的筋骨，当真是惬意极了。

　　然后她的肚子以同样豪爽的劲头咕咕叫起了响。

　　楚亦选择停驻的地方在一个偏僻的广场。下来这么久了，一个丧尸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乔冉用不太好的视力环顾了一圈，四面开阔，遮蔽物极少。以丧尸迎风臭十里的特性，不必楚亦去察觉，她自己就能发现。再远一点，就是个并不算小的人工湖了。

　　难得有个地方，宽宽阔阔的可以走走，散散心。也算是疏散了一天的郁气。

　　小电锅里咕嘟咕嘟的响。调味包下在里面，味道就更浓了。乔冉原本想熬点米汤喝，但两人除了晨起那顿吃的瓷实，几乎一天未进水米。这种时候，热量才是王道。虽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方便面还是管够的。

　　楚亦抱着于体型极不相符的大捆枯枝来。这样失去生命力的植物随处可见，同时，变异的同类则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平衡补偿了。

　　火堆哔啵哔啵响，时不时爆出一声星花儿来。热烫的面条糊着嘴，勾着舌，直到堪堪大半碗汤面落肚，乔冉才松懈了似的舒了气，拿筷子挑兵选将似的拈碗里沾满了汤汁的碎饼。楚亦看了她被火堆映的显出血色的脸，默不作声的催化出几块红薯埋了进去。

　　乔冉用勺子刮着最后一点汤底：“咱们这算是到地方了么？”

　　“还早。”

　　楚亦早就解决了晚饭，拿着荆条拨弄着火堆：“离罗耀祖他们不远了，越是密集的居民区越危险，我们最好赶在他们之前接到人，明天一早就出发了，要是不想白日里打困，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扔了拨火的枝杈，楚亦坐在了离火堆稍远一点的地方，正好是背风处，后面是一整面的石壁浮雕，正好方便他倚靠。蜷了一天了，能躺下来舒展舒展也是好的。乔冉不想拖后腿，火速的收拾了东西，费了老劲儿往车上爬。她实在没什么经验，憋气费劲的脸涨通红，还是上不去下不来，又怕真豁出去跳下来再扭了脚脖子，反而拖累楚亦。

　　乔冉下意识回头去看他。谢天谢地他没往这边看。这姿势委实太丢人了，并不怎么雅观。只是这一回头，便怔住了。楚亦背靠着大理石雕，腿就那么直直的伸展着，一腿随意曲起，手松松的搭在上面。他微微仰着头，火光映着高挺的鼻梁和俊秀的眉眼——他这样闭着眼，倒是比白天使人亲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透出一丝脆弱与疲惫来。

　　“乔冉啊乔冉，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乔冉狠狠的鄙视了自己的粗心，也再不犹豫，眼疾手快的撑着身子够了条毛毯，又以相当滑稽的姿势慢慢划下车。

　　她向楚亦跑过去。

　　“分班吧！”

　　“......？”

　　“我说，咱们分班吧。”生怕楚亦不晓得自己的决心，乔冉几乎要拍着胸脯作保证：“我值前半夜，你可以踏实的睡会，有什么事我叫你就行了，你这样熬夜不行的。”

　　乔冉一面说一面挨着楚亦学着他的姿势坐了，把毯子搭在两人腿上，冷的话还可以有些遮挡。楚亦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半响默默的挪了离她远些的位置。

　　“......真的，你别不信！”他这样乔冉反而上劲儿了，又想证明自己又有点拿他没办法，毕竟楚亦的眼神里除了“开什么玩笑”就是“别白费功夫”。做个人怎么这么难？做个有担当的好人更难！

　　然而乔冉终究是胜利了。

　　“你放心，我警惕性高着呢，多少夜班都是这么熬的。现在连八点都不到呢，到十二点我再叫你好不好？”乔冉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可惜没带枕头，不然可以放在我肩上，你也可以枕一枕。”

　　她是真心想让楚亦可以高质量的休息下的。她在车里坐着固然不舒服，楚亦一路开着车也不会多轻松。晚上还要守夜——她不知道异能让人有多强大，但是人总要休息的。弦绷的太紧就会断，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她清楚这一路有什么危险都要楚亦去解决，非亲非故，她实在不喜欢欠人情。这世上没有谁该为谁做什么。

　　楚亦拗不过她，只好闭目养神。

　　她倒是精神了，一改肚子饱了就发困的旧习，眼睛熠熠生辉，亮的要放出光来。幸好没有猫头鹰出来，倒是可以一较高下。居然也不知道害怕——她自己还觉的奇怪，只有风吹树动的飒飒声，安静的像一场空寂的个人演唱会，开嗓就是舞台了。

　　衣服不算薄，毯子也足够厚实，火堆在脸上，背后的大理石雕上都映出橘黄的光影来，烘的人身上心里直发暖。

　　暗夜动物的嚎叫远远隔着湖，对着夜空传过来。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并未被打扰，楚亦缓缓睁开眼，脑中无比清明。那个不久前信誓旦旦要“守夜”的人歪着头睡的无比香甜。当真是只有天上忽然打个雷才能惊动的了。楚亦花了三秒犹豫是不是把她弄到车上睡，考虑到操作难度还是算了。又花了三秒犹豫是不是先要把她叫醒。最后还是放弃了。

　　然后自己莫名的笑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怎的，也只是觉的虚妄，这种特别不真实的宁静平和的踏实满足感好像离他很远。乍然涌上这种感觉，自己都觉得陌生和荒诞。

　　楚亦突然想到那天乔冉对他的质问。跟现在全然无害甚至带着点憨气的脸完全是判若两人。

　　那样的尖锐......又傲慢。

　　“你凭什么觉得，跟你走，就是正确的路？你凭什么觉得，对你下达命令的组织或者个人，他们的决策就是正确的？你凭什么觉得，不管我有没有那个价值，都会得到作为国家公民最基本的保护，甚至是特殊保护。楚亦，你能不能告诉我，特殊待遇的反面是什么？

　　你靠什么保证，一切都会按照你以为的方式运行？

　　你拿什么证明，有些任务的目的，于女性毫无恶意？”

　　她目光咄咄，原本病态的脸上生生激出血色，到最后，她像泄去了全身的力气，随着质问暴涨的尖锐的刺也忽而萎落掉了，看他的眼光中带出一丝悲悯。

　　“我就是小老百姓，就想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不想招惹别人，也不想别人招惹我。”

　　“从来都没的选，是吧？”

　　“楚亦，你要记得，哪天我要是被拉去切片为全人类的事业添砖加瓦了，一定不是自愿的。”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他记得当时自己沉默了一会，最后告诉她：“我以我个人名义保证，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真的有不好的事情，我会竭尽所能，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就像现在这样？”

　　“就像现在这样。”

　　他也想看看，这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楚亦的目光移到身边的匕首。黑色的皮质刀鞘在火光映衬下，似乎纹理都柔和了许多。□□，最适合近身格斗。于他用处也有限。

　　口袋里还有瓶碳酸饮料，楚亦利落的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楚亦捏着瓶子陷入思索，如果没有末世，他的人生似乎也没有什么期待。

　　说起来，他好像什么欲望都很低。既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也没有对什么有特别的反感。他的少年时代绝对称不上循规蹈矩，甚至有些叛逆。但好像冥冥之中还是有种被什么推着走的感觉。既无欢喜也无愁。

　　他不解那些眼所见到的人们，对于现世迸发出种种索求的欲望和情感，而他们则惊异于自己的淡定沉默。

　　那时候退役开酒吧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过是看着旁人热闹而已。就好像那样自己也能热闹些似的。

　　天光渐渐亮起来，日光冲破重重阻碍之前，总显得有些暗沉，等到日光渐盛，和着清晨清新的凉意，冷冽中带着暖意，还有些烤红薯的香味。

　　等等，烤红薯的味道？乔冉倏然睁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循着味道锁定了香味来源。外皮焦黑，内里金黄似淌蜜扑腾着热气的......烤红薯！！！

　　乔冉的眼都直了，肚里的饥虫适时折腾起来，与散发着勾人味道的烤红薯比，楚亦有些沾了黑色焦粉显出两分狼狈但又丝毫不掩美感的爪子......又算什么？

　　她眼里只有烤薯！

　　饱暖思□□，先顾保暖，再说其他。老祖宗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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