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45、第四十五章

　　楚亦想起她扶着柳树仓皇喘气的脸，脆弱到似乎一触即碎。转眼间就像没事人一样。路上的沉默小心，戒心防备，情有可原。

　　可好像又全然不似这么回事。这俨然是一个娇娇气气的，有家人疼爱的小女生。跟外面经历过秩序崩塌的人，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同。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要跟他换枪。
　　“枪没有。”

　　楚亦看着乔冉，并不避讳:“我们留下的装备都是新式能源枪，你用不了。至于普通的便携手枪，开枪的同时，以你的臂力，半条胳膊都会废掉。”

　　而且还不一定打的中。

　　乔冉心里嘀咕了下，确实觉得太过冒险。刚才不过是脑子一热。当下就没有多纠结，直截了当的把桌上的划拉到自己这边。

　　“膏药分你一半，其他什么东西若是有需要，只要我家里有，绝不推辞。”

　　她还是识货的。这匕首外观朴实无华，并没有什么镶金漆银的漂亮装饰，只是轻利的皮套。还未全部抽出来，银白雪亮的利刃就折射了阳光，险些晃了眼。

　　乔冉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把，真正的兵器。

　　当然，她还没傻到要用手去试一下利不利。几贴膏药就换了这个，乔冉还真有点良心不安。她并不愿占这个便宜。

　　小孟大夫已然被这光天化日之下xx交易惊呆了。

　　“我说……”他有气无力敲了敲柜台:“膏药熬的差不多了。老太太在里面弄着呢。一会拿出来你们自己分。”

　　又钻到柜台下面翻找纱布碘酒，还额外附送了一板消炎药。

　　乔冉的好奇的问:“您家老太太还能熬药膏呢？”

　　“那可不，老太太的老本行，种地都没这个熟。我这边一离开锅子，老太太自己就上手了。那膏药布还是她剪的呢！”

　　乔冉惊奇的咽了口口水，嗓子生疼。才忽然想起自己出来的目地。

　　“有枇杷膏么？”

　　“退烧药？”

　　“……板蓝根有吧，随便什么，来点感冒药。”

　　小孟大夫还是摇头。

　　乔冉看了看稀稀拉拉的柜台，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强求了。

　　小孟大夫相当专业的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来。

　　“用药之前，先看下病嘛。”小孟大夫示意乔冉张大嘴:“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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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棉签按压着舌面，果真是不舒服。

　　小孟大夫的眉头紧皱:“你这个，很麻烦啊。”

　　乔冉:……我信你个鬼。

　　“真的，姑娘，您这是腮腺炎啊！不是，小时候没发过？”

　　乔冉老实的摇摇头。

　　“得，在家老实呆着。你们家姜唐年纪还小，别传染他了。”

　　乔冉下意识的挪挪椅子，离楚亦远了一点。

　　“口罩有没，给个。”

　　小孟大夫毫不客气的横了她一眼:“您想多了，想要回家自己绞着做吧，喏。”

　　小孟大夫免费赞助了一包纱布。

　　“小气鬼。”乔冉趴在柜台上，小声嘟囔着。冰凉的玻璃让额头舒服许多。才出来多久，眼皮子又想发起困来。小孟去了后面看膏药，竟然把锅都端了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搅着药慢慢打起瞌睡来。也亏得炉子熄了，只靠锅子残留的热力，倒也不至于糊。乔冉眼见着他又从后面拿出裁好的方方正正的红布，拿药板舀了膏药搅糖稀一样糊到布上去。

　　乔冉百无聊赖的在柜台上划拉着。楚亦高大的身形站在不远处，沉默着等待小医生把膏药理出来。心里滑过奇异的感觉。这女人实在像只猫。只差在阳光下的摇篮椅上打滚翻肚皮。

　　分装好的膏药被小孟大夫草草的装在不知哪里翻出来的塑料袋子里，直到楚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孟猛的凑上来，一脸八卦。似乎方才的矜持都是装的。

　　“知道他谁么？”

　　“您不是正打算告诉我的么？”乔冉直起身，随手拿起一片膏药来，看小孟大夫这样子，似乎塑料膜都不急着贴了。

　　“你说呗，听着呢。”

　　乔冉拿着还温热的膏药，先“吧唧”一下，摸索着糊在了后腰上。听着小孟唾沫横飞。村子封的太久了，一点点的新鲜事都会挑起村里的神经。人大约都是需要八卦来消遣的，乃至于小孟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猜测和臆想，她倒也听的津津有味儿。

　　见有人捧场，小孟兴致更高了。乔冉也不指望他了，自己慢慢剪着塑料膜。

　　意犹未尽的讲完对楚亦一行人的见闻，小孟大夫话峰一转：“其实啊，说再多，都是人家的事，他们早晚不得走么。”这倒是句实话。乔冉配合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不知道，咱们村又失踪了几个人？”

　　乔冉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剪着东西。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跟之前的两个女人还不一样，一点迹象都没有，一个晚上的功夫，几个人都找不到了，你说邪门不邪门？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传是约好了的，我看是瞎说。反正中间没俩好的，指不定是上哪里使坏水儿了呢。”

　　乔冉平静的问：“那就没人找了么？”

　　“找了呀！”小孟一拍大腿：“奇的就是这啊，有个人还在巡逻队呢，你说平时谁管谁啊，这突然不见了人，总得找吧？好么，里里外外一寻摸，居然少了五个人！几个大活人就找不见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小孟的声音渐渐消沉下去：“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嘛。找又找不到，日子还要过撒。说不得咱们那天也叫找不到了嘛。其实想想，人一辈子活到老，也真是不容易。往后更是奢侈了。就像二奶奶那样。。。。。

　　“二奶奶怎么了？”

　　乔冉从平复的心绪中回过神来。

　　“寿数到了，人走了。安静的很，没有受什么罪。身边也是不断人的。”

　　“这……”

　　也太突然了些。

　　她一直觉得是年岁大了，身体不舒服也是常有的。可是想到爸妈这一段时间几乎都不着家，大约那个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她想到这位老奶奶的甜豆花麦芽糖蚕宝宝。村子里最顽皮的孩子挨打受骂都知道往二奶年的院子里跑，因为不但可以免于责难，还可以额外多些好吃的。她是最护着孩子的。大小孩子们没个轻重，把她院子里祸搅的一团糟，她也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从来都是慈爱宽容。

　　这样一位老人，就这样离开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乔冉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句不知道曾经在哪里看到的话。不断成长的代价，是我们最终要平静的接受离别。

　　小孟看着乔冉瞬间暗下去的脸色急了：“我可跟你说，你这病歪歪的样子就不要再去添乱了，你瞅这日头，这会估计上完坟就要回来了。一会老老实实回家里去。不行，要不你就在我这等着吧，到时候乔叔他们回来，顺路把你带回去。”

　　乔冉笑了笑，动手把最后一片塑料膜盖在膏药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回家去那？别啰嗦，倒是给我找个袋子好装着。”

　　所谓命运还是运命，都不可说。过一日有一日，珍惜眼下才是真的。乔冉郁郁寡欢的走在街上，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心里依旧觉得苦闷。塑料袋子哗哗作响，除了膏药，还有一盒小儿抗病毒口服液。草依旧绿，花依旧香，却是轻松不起来了。

　　街边有只狗趴在路边午睡，不知是谁家的。焦黄的尾巴尖上带着一撮黑。见到乔冉，尾巴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闲适的很。

　　动物大约是没有那么多烦心的，大约只晓得填饱肚子就好。膏药的效力显然已经开始发挥，后腰那一片热热的，带着刺痛的感觉。等到了家里，愣是出了一身虚汗来。乔冉又撕开了一片糊在胸肋，这下可好，浑身都散发着跟乔爸珍藏的药油那样同源的冲鼻气味了。

　　午后阳光正好，乔冉并不打算回屋了。而是搬了条薄被出来。院子里的竹制躺椅原本堆杂了乱七八糟的衣物，应该是被乔妈收拾出来洗涮干净，专门放在太阳地儿下晾的。自己居然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乔冉像散开的鸡蛋液一样顺溜的摊在躺椅上，薄被虚虚的搭着，困意潮水般涌过来。

　　但愿梦里无病无灾，无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