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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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姜唐和黑潭才又提着网兜回来。
为了省几步路，乔冉压根儿就没有离开厨房。好在困意早消的一干二净。那些大鱼她弄不了，乔爸收拾好的几条小鱼让她放在瓷盆里，姜片葱段料酒齐摆，腌的透透的，只等人齐开火了。
姜唐看到弄着面糊的乔冉吓了一跳，随即乐滋滋的指着网兜里黑乎乎的一大坨向乔冉显摆。
“我们网了好多鱼上来，后来的那些我们都没要，只要了这个。”姜唐把网兜扒拉开，昏暗的厨房轰然大亮，乔冉下意识的去看黑潭，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厨房水泥墙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篮球框似的东西，火焰在里面跳跃着。黒潭把手中提着的塑料桶放在桌上，乔冉定睛一看——
虾？
姜唐慌着让她看地上那果盘大鼓起的一坨。原来先前屋里暗，看不清，这样一瞅，却是只乌龟。
“这，你们从哪里弄的？”乔冉惊讶的问，她怎么不知道村子里还有河虾？
这并不怪乔冉见识少，从小到大，连村子都没回过几趟。自然不知道哪里是孩子们玩乐的宝地。更不要说网鱼钓虾这样的事。见乔冉兴致勃勃的那了筷子去拨弄桶里的河虾，又去戳一戳地上的乌龟。姜唐怕她又扭着骨头，把乌龟也提溜到桌上。见乔冉瞅瞅这个，戳戳那个，稀罕极了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黑潭解释道：“乌龟是姜唐发现的。那群孩子都没有注意到，连我们挖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死的。至于那些虾，是在西面小树林的河沟里钓的，不过不是我们，姜唐拿鱼跟他们换的。”
姜唐自在的挑挑眉，看起来快活极了。又似乎觉得这样也太附和黑潭了些，又下意识的坐直了，嘴角的弧度也收了些。乔冉好笑的看着他的小动作。看来这几天，他跟黑潭相处的不错。
但远不止于此。乔冉看着胸口微微起伏的姜唐。这孩子向来不合群。也不爱出去。听乔爸的话音，大约这几天，天天在外面跑。难得回来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看起来有活力了许多。
永远有折腾不完的精力疯跑疯玩，这才是孩子嘛。乔冉欣慰极了。
“来生个火，要小火啊。”乔冉支使着姜唐去院子里喂鸡，顺便给小羊挖些豆饼来。自己则扶着灶台，看着黑潭把小炉子搬出来。平底锅不大，煎鱼是足够了。
热锅凉油。
小火慢慢烧着，平底锅里的油滋滋作响。乔冉不急不缓的再最后给鱼挂上一层汁水，拎起尾巴慢慢一条条并列码在锅里。哔哔啵啵的声音传过来，让人心里无比的宁静。
乔冉并不去管锅子，只是看着黑潭。
“你是不是把我爸妈的记忆给改了？”乔冉还是很平静，如果真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有些事她要问清楚。黑潭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
“我做的很小心很小心，不会对他们那有什么损伤的。”黑潭恳切的说。事实上他足够小心了，篡改记忆这样的事情他在研究所做的驾轻就熟，能够轻易的决定最终的结果，比如被篡改记忆而不知，或者像翻书一样整个人生的构成都让他浏览一遍。那些人不会有什么异常。至于会不会让人承受不住冲击而死亡，或者成为疯子，基本上看他的需要。
他想不出这有什么不好，这也让她免去了很多解释。如果乔冉当时有精力有余力，他们肯定会尊重她的意见。但她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好。黑潭微微皱着眉，有些担心的仔细打量了她一会。确定她没有什么不适——哪怕是跟普通人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弱了。
黑潭清楚的记得他看过的那些资料。那份被作为红字标记的那本。对于异种的来源未知，但就黑潭自己而言，对于自己的出生地，还有母亲——如果把孕育他们的母体这样称呼的话，他是没有丝毫印象的。他不希望眼前这个人有什么意外。因为他救不了她。
异种的力量，是毁灭。
研究所耗费时间，都用在了增幅力量上。普通人注射了他的血液，哪怕是稀释了很多倍，依旧会死，无一例外。然后是进化者，这些人依旧会死，但有些会是例外。他们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暴涨，甚至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毫无预兆的死亡。
当然，提出这里理论的研究员被辞退了，因为“政治不正确。”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反正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姜唐的力量是有用的，他的生命由这个人赐予，所以不会被排斥，作为姜唐的联结者，他的力量也不会对她造成排斥，甚至也是有用的——但也仅此而已。稍微多一点点，她就会因为负荷了过多的能量而愈发衰竭。
他只能教姜唐调动感知起愈合自己身上伤口的能量去救她。后果显而易见，她的负荷过重了。要是姜唐治疗时的力量再多一点，她大约会一直睡着，然后被迫唤醒，直到最后再也叫不醒她。
这个后果是他们不能承受的。黑潭眼神微动。
“您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什么？”乔冉握着平底锅的手柄，轻轻的晃动起锅子来，改了刀花的鱼身在上面顺顺当当的滑动，乔冉满意的看到没有一点鱼皮被煎破，心情大好。“哦，没事，反正又没有什么事情做，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乔冉下意识的去摸摸后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她犹豫要不要找小孟讨些药酒来。不过估计现在应该也没有了。
乔冉想了想，认真的看着黑潭的眼睛。这孩子的眼睛生的真是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看久了居然有些眼晕，要不是黒潭有些害羞的移开了目光，她大概会一直看下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乔冉有些懊恼。但黑潭的眼睛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注视那双眸子的时候，总觉得里面藏着一个森林似的，里面流转着许许多多的美丽事物的倒影，让她想看个究竟。
然后突然就升起一种想倾吐心事的欲望。乔冉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在乔冉想起姜唐的眼睛的时候曳然而止。乔冉仔细的回忆了下，好像姜唐的眼睛也是这样。好像看的久了就会深陷下去一样。只不过姜唐的眼睛每次变颜色都得带点意外状况，她也没细功夫好好看看。
“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乔冉挠了挠头：“不是不信你，一年之前谁要是跟我说有这样的事，我只会笑那人是个傻子。其实你相信么，直到现在还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眼晕的缘故，那股倾吐的欲望一出来，就压制不住了。
乔冉呵呵笑着指着炉子里火焰，脸上渐渐显出醉酒的红晕来，
“你看看这火，嗯？”乔冉说着就要蹲下身去仔细看看炉子里的火，被黑潭扶住了，重新做回椅子上。然而乔冉的手指依旧直挺挺的伸着，似乎要把手伸进去。“你说这谁能信呢？连个魔仗都没有，挥一下都不用，啊，就出来了。”
“你知道那个肉，那个肉你知道吧？难吃死了。我从来没嚼过那么费牙的东西，真的。你说现在看个牙多贵啊，啊？”乔冉晃了晃脑袋：“不对，现在哪儿找牙医去，我这上边俩蛀牙都没地儿补。真是，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嗯？哈！没了！没网，没手机没电视没男神……连零食都没有！
你说说，你说让我上哪找去？没意思，真没意思。”乔冉摇着头，喃喃低语起来。“其实吧，人该知道感恩的。你看看，当年病毒流行的时候，多少人说一句家破人亡都不过分。这是多大的灾劫？嗯？不管怎么说，我们，”
乔冉抬头看着黒潭，抿着嘴垂着心口：“也算熬过来了。是不是？没得事情嘛！别人拖家带口的走，我们不走，留下来。你看看，看上面。”
乔冉指着房梁上的挂着的香肠腊肉，还有贮藏室的冰上一角，满满当当的米面粮油，杂七杂八。
“吃的也不缺，甚至比其他人都要好。其他不敢说，在村子里，咱家的饭，嗯？绝对是最滋润的。”乔冉拍着胸脯作保。过了一会自己低着头不做声起来。
抽泣声渐渐响起来。
“但我还是想回家……想上班……想逛街看电视……想去吃我最爱吃的香辣虾和麻辣鱼锅烤肉火锅……但这些，再也没有了。”
黑潭看着她肩膀微微的耸动，幅度由小到大。这种状况，他也被弄的手足无措起来。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乔冉的悲伤。这让他的心脏也微微抽动紧缩了起来。
黑潭扫了一眼虚掩的门，轻声说：“可是如果没有病毒，没有外面那些丧尸，也没有姜唐，让你回到过去，你愿意么？”
乔冉慢吞吞的抬起头，红着眼可怜兮兮的问：“怎么还不带选项的呢？”
黒潭摇摇头。
门外姜唐静静的站着，不由自主的屏气呼吸。
“姜唐，姜唐？”
乔冉使劲抽了抽鼻子，似乎在慢慢思索，泪珠又不要钱的滚出来：“要是当年是别人捡到的他，可能比在这儿过的好啊……”
乔冉细细想着：“要大房子，大花园那种家庭，出门就是飞机游艇，上个学就像拍偶像剧似的，呜呜，我们家姜唐长大了一定是标准的男主脸，在这里，连打酱油都轮不到他……
一想到这，乔冉哭的更伤心了。
姜唐忍不住推门进来。黒潭并不惊讶。
但有个事情要问清楚，
黒潭镇定的握着手。
“姜唐，你知道她，额……一直觉得你是捡来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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