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23、第二十三章

　　锅里的汤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天色暮沉沉的，连屋子里都晦暗起来。

　　乔冉翻出小台灯，屋里才算有些光亮。窗户外，无论是楼房，还是地下的空地，旁边杂乱的石子堆，都仿佛是静止的。从锅子里冒出的热气，才是真实的。

　　姜唐闻着味道不肯不出来，乔冉拿他没办法，只好抱着他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原本晚上他们家很少开火，可是天太冷了，又加上停电。不喝点热汤暖暖，只能干瞪眼熬着。锅里炖的骨头汤，乔妈特意从冰柜里翻出来的。见姜唐扭着脖子眼错不见的盯着锅沿，又往里煮了一块肉。

　　乔冉拿起手机上网，信号断断续续，根本看不了什么。

　　姜唐不安的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一点也坐不住。乔妈看不过眼，见乔冉只顾盯着手机运气，擦擦手说：“我去给他充点奶粉吧，是不是饿了？”

　　“不用。”乔冉把团子放在宝宝椅上，起身盛了一碗滚汤，也不加调料，只在嘴边慢慢吹着散热。乔妈不确信的问：“这......能给孩子喝这个么？”

　　“试试吧？”乔冉也不确定，想到这孩子不怎么活泼的样子，拿定了主意：“长的这样快，其他东西也不敢乱吃，光靠奶粉能有多少，买都买不来了。最差的结果就是拉肚子或者其他什么不舒服，试试吧。”

　　乔冉拿着勺子吹了吹，姜唐捧场的喝了一大口，比喝豆奶红糖还利索。乔妈依旧不放心：“先少喂点，看有没有什么事......”

　　“妈，之前大舅舅说的那事，您是怎么想的啊？”

　　乔冉顺手抽了几张纸巾垫在姜唐下巴上充当围嘴，见他喝的欢快，心里的猜测又接近了几分。这孩子大约真的是要多吃点带油水的东西。想了想，从锅里舀出煮熟的肉块，切了一小块，放在案板上细细的剁。

　　乔妈以为她自己要吃，也没管她，兀自发愁：“这是说去就能去的么？别说突然多了这样一个小的，就是只有咱们，那么远的地方，拖家带口的，哪里说说这样简单。要是大家都动了倒还好，你看这街上，有人走么？”

　　乔冉把剁好的肉泥拿勺子碾了碾，又往里冲了些热汤。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妈的话。别说是乔爸乔妈他们，就是乔冉自己，从上学到上班，根本没出过省。一机在手天下我有，加上她宅家的性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连乔爸乔妈都明白，形势是越来越不好了。断电断网，接下来是什么？

　　“再说了，退一万步，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照应还好，你大舅舅家是有朋友亲戚在那边，那咱们去又算什么？平白给人添了许多麻烦。”

　　乔妈叹了口气：“只要还有粮食，饿不死人，就能撑下去。旁的也没什么法子。”

　　是啊，又有什么法子呢？老百姓的韧性，从来都是如此。

　　小碗里的肉沫汤水被乔冉一口一口给喂了个干干净净。粉团子姜唐宝宝吃的心满意足。乔冉没什么胃口。乔妈乔爸也早早收拾了睡了。没有热水，连脸都不想洗了。姜唐被放在被窝里乖乖巧巧的当暖被窝的小火炉。乔冉掐着时间换衣服上床，暖和和的被窝着实让冻的不轻的人松了一口气。

　　姜唐好奇的想要伸手扒拉那亮着光的屏幕。被乔冉按下去了。小孩儿的头发软软滑滑的，带着奶香气。乔冉手指触到头发下的两个顶包，又轻轻的在周围摸了一圈。她不是没仔细的在灯下看过。也就是两个圆鼓鼓的小包包，硬硬的。有头发盖着，不仔细摸也摸不出来。

　　手机照常是刷不出什么信息了。

　　乔冉翻着相册，里面是去年这个时间，去外面玩儿的照片。春光明媚，杨柳拂面，湖面波光粼粼，太阳照的人心里发暖。穿着汉服的小姐姐们打扮的一个比一个好看，拍照，嬉闹，怎一个轻松惬意能够形容的？

　　同样是应该是春日。

　　她蜷在被窝里，热水袋里灌的用煤气灶烧开的水，也只能暖暖脚。无边的黑暗里，她能抱住的，只有一个姜唐。

　　乔冉最后一次联网的时候，所有的网站都在刷着同一条信息。紧急召开的多国联合会议上，各国出现的所有变异感染病毒，被统一命名。这些出现的方式极度狡猾，表现不一，最终会使人类变异且不知成因起源的病毒，被称为“丧尸病毒”。

　　乔冉不知道的是，这一年，被后世称之为“官方认证的末世元年。”

　　当所有灾难蜂拥着赶过来的时候，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从大舅舅家回来，乔冉就没有再出过门。家里信号断了，接收信息都有限。生病的那段时间没来得及看外面的形势，回过头来几天，想看什么也不能了。家里东西不少，别说三五月，节省着吃用，一年半载也绰绰有余。

　　可是怎么能不出门呢？

　　仿佛被人蒙了眼，拔了舌头，看不到，听不见。也说不得。有些事情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就发生了，谁也没有意识到。比如乔冉家楼上那家经常吵架甚至上演全武行的小夫妻，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孩子的哭闹都没有了。比如楼下经常放戏的老爷子，宣传最严密的时候还是一天不落，巡逻似的在胡同口听戏遛弯。

　　好像突然一夜之间，世界都清净了。安静的有些可怕。有喧闹的时候，更是不敢出门。大白天乔妈看到半边头皮被撕下来，仍旧一瘸一拐仿佛无知无觉的人从楼下经过的时候，连着几天都不断的做噩梦，乔冉不得已让乔妈每天睡前都吃一包稳心颗粒。

　　乔妈开始严厉的禁止乔冉再出去了。被困在屋子里，有时候神经兮兮的。乔冉知道，乔妈的心态快撑不住了。

　　乔爸出门的时候，大衣里都要藏着趁手的东西。他要去街上看看情况。街上偶尔有人，或单行，或几人一起。互相都不交谈。临街商铺的窗户被砸了，有的店铺半遮半掩的开着门。有抽着烟的小青年插着兜在外面看着，人们都走自己路，不会往那边多看一眼。

　　当胡同口的那家麻辣鸡麻辣兔的小饭馆门户大开的时候，乔爸破天荒的去阳台抽了两只烟。等烟屁股烧到了手指，才像被什么惊醒了似的猛然回神。

　　“咱们走吧，这里不能再呆了。”

　　.........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乔冉忙着把被褥都拿出来散散潮气。除了门檐下面铺了水泥，其他都是泥地，被雨水浇的稀稀洼洼，除了用砖石铺出的一条小路，简直没有其他下脚的地方。

　　乔冉只好抱着被子去房顶上晒。

　　掰着指头数一数，大约从县城回到乡下，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其实没什么可算的，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着，连个日历也没有，谁还计较那日是那日，这节气还是那节气的呢？

　　毕竟天时不准。

　　刚回来的时候，的确艰难。连个好天时都没有。乔爸开着车带着人先回去，一家人在村子里安顿了——进村的路都被大风刮倒的大树和乱起八糟的杂物堵得严严实实，一面走，一面搬，风吹雨雪，乔冉手上的冻疮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到现在才好些。

　　不管怎么说，总算安全了。

　　这也是乔爸坚持要回来的原因。

　　乔妈身体不好，整天闷在屋子里，连楼都不敢下。先前能坚持，是觉得政府会把事态控制住，可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人倒是一时半会饿不死，可离冻死也不远了。居民楼里，离了暖扇空调，连个生火取暖的地方都没有。

　　人心一散，什么都乱了。再待下去，不是被街上突然窜出来的丧尸咬了，就是被逼疯的人抢了。连个交流信息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在家附近转悠，已经让乔爸胆战心惊，说什么也要走。

　　事实证明，乔爸是正确的。

　　农村的村子。多少有些排外，病毒爆发以后，外来的人一概不许进的。家家户户多少有点血缘联系，沾亲带故的，谁都认识谁，光本家就有不少。

　　留守在村子里的人也不多了，大都是老人孩子。外面快闹翻了天，村子里除了封闭一些，基本没什么影响。家家户户都有粮食，病毒爆发之初就封了村子，也没有感染的人。出了门就是地，老人们都是土里刨食长大的，过日子本就仔细，平时也没什么花用——的确跟平时也没有太大区别。

　　就是寒流来的猛，冬天难熬，到了春天，还没有停下的趋势。一直熬到四月，才慢慢开始转暖了些。中间也有老人没熬过这个冬天。孩子们倒还好，村子里有乡医诊所，小病小痛的也能看。

　　就这样一时晴天一时雨，拼拼凑凑也算熬了过来。

　　乔冉从房顶上往下看，乔妈前几天费心和乔爸拉的黄瓜架子已经被折腾的东倒西歪。乔爸这会儿忙着侍弄从二奶奶家抱来的一窝小鸡，要是顺利的话，八月十五乔冉就有鸡肉吃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艳阳天，乔冉在屋里里洗了头发，同被子一起在房顶上晾。太阳照着，连心情都是好的。乔冉忍不住眯起眼。突然看到一道影子慢慢腾腾从厨房出来，不声不响的打开门，正要抬脚，乔冉的怒吼从天而降。

　　“姜唐！刚洗过澡不许去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