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皇子寿辰 ...
-
“你在外面等着，我处理些事情。”沈春昼说完就将林风关在了门外。
门“砰”地一声关上，谢宵冷也被吓得一抖，他看着沈春昼，见他方才阴云密布的脸上突然又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却不再是春日暖阳，而是冬天里的太阳，出来了跟没出来一样，不暖，还冷。
谢宵冷觉得他大概是已经找到了怎么在这里把自己杀人灭口还不用下狱的办法。
沈春昼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你紧贴着柱子做甚，过来坐下。”沈春昼一脸无辜。
谢宵冷比蚂蚁还慢地挪了过来，坐在了沈春昼对面。
沈春昼眯着眼笑：“我们阿言，长大了，知道找姑娘了。”
谢宵冷连忙摇头，说：“不不不，我，我，我是被拉过来的。”
“那拉你过来的人呢？”
“他们…他们都去姑娘房里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
“我是被拉过来的，这不正准备溜，就被你发现了嘛。”
沈春昼信了几分，脸色缓和了些，说：“那谁拉你过来的？”
“几个…几个酒肉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酒肉朋友。”
“就…就新结交的，比武认识的。”
“以后莫要来这烟柳之地了，”沈春昼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起身道，“茶都这么难喝。”
“王爷要走了吗？我同你一起！”
沈春昼没说话，谢宵冷就当他默认了，连忙追上去。
出了来，谢宵冷把他送到王爷府，好说歹说让他别告诉自己父亲，沈春昼罚他抄论语，谢宵冷无奈地答应了。
回到府中，沈春昼换下衣服，闻到上面浓郁的脂粉味，又嫌弃地皱了鼻，打算不要这件衣服了。正当他准备叫桶洗澡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他不过是被那些青楼女子挨了几下，衣服上的脂粉气便这样重，那为何谢宵冷和苏孤光的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无论如何，还是要再去一次桃花洞。
未过几日便是三皇子的生辰，因着三皇子和三皇子母妃皆不受宠，所以便没有大操大办，不过是在御花园中摆了一桌宴席，除皇上、萧妃、三皇子、太后、皇后、太子、淑妃、二皇子和沈春昼之外，还请了谢大人一家和礼部尚书一家——这是太子请的，说是太后疼爱谢宵冷。而萧妃父亲是地方官员，所以赶不来京师。
太后确实素来疼爱谢宵冷，谢宵冷在她面前极乖，虽仍不爱言语，但难得说几句话却总是让太后很是受用。
谢宵冷挨着沈春昼坐下，旁边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宋小姐。谢宵冷忙着往沈春昼的碗里夹菜，没有同宋小姐说一句话。
大家边吃边寒暄着，气氛倒还算融洽——如果太子不突然提什么赐婚的事情的话。
“父皇，儿臣今日请宋大人一家来其实是因为臣想做个好事。”
桌上的人都停筷看着他，只有谢宵冷还在念着沈春昼不吃肥肉，所以趁机把瘦肉都夹给沈春昼。
“儿臣听闻宋小姐和宵冷情投意合，宋大人一家和谢大人一家还出城游玩，所以斗胆替宋大人和谢大人求父皇赐婚！”
这下谢宵冷也不得不停筷了。
他很是疑惑地看了看太子和宋大人，又有些慌乱地避开沈春昼的视线，他问宋大人：“宋大人，没记错的话，我那日同你女儿，最多只说了五句话吧？”
五句话分别是：“不知道”“没意思”“不想去”“不想说”“别烦我”。
宋大人也慌乱了起来，连宋小姐也一头雾水，她听了谢宵冷的话眼眶又红了起来。
太子也懵了，赶紧给宋大人使眼色，不是你告诉我你女儿跟谢宵冷相处得很愉快吗？！
宋大人连忙偏过头去躲避太子的眼神，太子当初让他去拉拢枢密院，他便想着借儿女婚姻来和谢家结盟，却没想谢宵冷对自己女儿一点兴趣也没有。太子问起来他怕被骂，就撒了个谎，谁曾想太子也不事先商量就来了这么一出。
谢父连忙出来打圆场：“出城游玩是不错，犬子对宋小姐也挺有好感的，不过孩子害羞，所以不好意思说。臣以为，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决定，还是先让他们两个多接触接触吧。”
“我对她…”谢宵冷正欲说完，在桌下被沈春昼拉住了手，软暖的触感让谢宵冷住了嘴。
太后问：“阿言，有什么话你大可讲出来。”
谢宵冷看了沈春昼一眼，说：“其实我从小就有一个喜欢的人，喜欢他很久很久了，那人漂亮又温柔，我自小便打定主意，要他做我的妻。”
此话一出，满桌的人都很是惊讶，太后连忙问：“是哪家姑娘？”
谢宵冷竟笑了笑，说：“现在还不能说，我想靠我自己的力量把他娶回来。诸位长辈也不必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了，晚辈自有主张。”
沈春昼喝了口酒，看不出在想什么。
这个小插曲到此便结束了，众人又吃吃喝喝起来。三皇子突然说想如厕，沈春昼说正好他也要去，便带三皇子去。
沈春昼却带着三皇子到了一僻静处，告诉三皇子他在御花园那座长得像狮子的假山后面藏了一个宝物，让三皇子去寻，寻到了就是他的。但是不准告诉别人这是皇叔说的。
三皇子乖乖跑去了，沈春昼在原地数了二十个数，然后慌忙地跑了回去说三皇子不见了。
众人都慌乱起来，皇上连忙遣人去寻，萧妃也慌忙跑去了御花园。
萧妃在御花园绕来绕去，到了一无人之地，儿子没找到，自己倒绕晕了。
“萧妃娘娘。”
萧妃回头一看，沈春昼正施施然向自己行礼。
“王爷不必多礼，王爷可有见到璨儿？”
“萧妃娘娘不必担心，我知道三皇子在哪里。”
“那快快带我去寻他。”
沈春昼挡住萧妃的去路，说：“臣有一事要与萧妃娘娘商量。”
“何事？”
沈春昼也不绕圈子，直言道：“萧妃娘娘愿不愿三皇子继位？”
萧妃愣了一下，说：“我从未想过，我只愿璨儿平安康健。”
“可是萧妃娘娘可曾想过，不管将来太子或者二皇继位，平安康健都是奢侈。”
萧妃沉默。
“我愿助三皇子登上宝座，但需要萧妃娘娘在宫中多加支持。”
“我…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之人，如何能给你支持？”
“萧妃娘娘容貌妍丽，温雅淑良，不受宠只因您不愿意去争。您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地方官员，若是皇上对你真无情义，您这妃位又如何得来？您不是不受宠，是不想争宠。”
萧妃沉吟良久，她是登上妃位才生的三皇子，以前她也曾对皇上倾慕不已，皇上对她也确是柔情蜜意，但当她在宫墙内待得越久，她就越恐惧这里，特别是有一日她竟然亲眼看见皇上杀掉了自己的宠妃，仅仅是因为那妃子出身寒微又不肯讨好他。因此萧妃便渐渐心灰意冷，只想安然了却残生。
“萧妃娘娘可以慢慢想。也不必觉得臣是在骗您，臣不过是觉得太子和二皇子都非好人选，而三皇子又是可塑之材，才想推举其上位。”
沈春昼将一包药粉递给萧妃，说：“此药无色无味，不会被银针试出。服用时并无大碍，但若经年累月服用，会使人精神涣散，失去意识。娘娘可以将此药下在陛下的食物中。”
萧妃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这是为何…”
沈春昼粲然一笑，温和得好似春日天气：“你觉得一个意识清醒的陛下，会传位给三皇子这样一个小孩子吗？”
“那…那等璨儿长大成人不行吗？”
“等三皇子长大？时日太久，变数太多，保不准太子或者二皇子被打压之后又卷土重来，或者其他妃嫔又诞下新的皇子。”
萧妃沉默着，不应答。
沈春昼将药放在萧妃手中，道：“娘娘慢慢想，想好了，七日之后，宫女出来采办物品之时，差一信得过的人来寺东门大街闲居茶馆，有人接应。”
萧妃接过药，道：“我…我要好好想想…”
“好了，现在我要带您去找三皇子了。”
沈春昼转过身，却瞥见一个影子飞速闪过，他大吃一惊，难道方才一直有人听他们谈话么，但来时他已遣开路上侍从，也并未看到有人跟来，除非此人轻功极其了得。
并未听得宫中有如此高手。
沈春昼定了定心神，带着萧妃到了假山后，见谢宵冷正带着三皇子在找什么，旁边还站着林风。见二人来了，谢宵冷行了礼道：“林风比我先找到三皇子，三皇子说他昨晚梦到仙人告诉他此处有宝物，所以我便陪他一起找。”
沈春昼过去牵了三皇子，从怀中拿出一枚护身符递给他，却是对萧妃说：“这是我去上清寺求的，里面装着的是几味药草，可驱蛇虫，可解百毒。”
“多谢王爷。”
沈春昼笑了笑，说：“我们回去罢，莫让他们等急了。”
几人回到宴中，皇后和淑妃连忙揉着三皇子的脸蛋说自己有好担心，太后和皇上脸上倒没什么在意的样子。
宴会继续进行，没多久宋小姐借口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了，谢宵冷突然说自己有话要对宋小姐说，二人便去了僻静处。
“春昼，你夹空盘子作甚？”皇上问道。
沈春昼这才发现自己发呆过头了，他方才一直在想谢宵冷说的话，想他说的那个漂亮又温柔的人是谁，想他和宋小姐说什么。
谢宵冷回来了，跟谁都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沈春昼怕他喝醉，示意他别喝了，谢宵冷也不理他。
宴席散去，沈春昼见谢宵冷只是眼神有些迷茫，便没怎么担心，和诸人寒暄几句便回府上了。
萧妃带三皇子回到芳菲斋，将那包药粉拿出来端详了半天，沈春昼确实自璨儿年幼便对他很好，也从不图从她们母子这里得到什么。况且他说得很对，太子或者二皇子哪个上位都不可能放过璨儿，而今之计，反击，却是自保。
她不是不争，是不想争。
萧妃将那包药粉放在了床下的暗格内。
沈春昼回了王府躺在床上，谢宵冷方才说的话仍旧萦绕在沈春昼心头。
从小便喜欢的人…是当时和他年纪相仿的丫鬟小翠？还是来京师住过一段时间的他那个小表妹？还是小时候和他打过一架的孟将军的女儿？
沈春昼脑子里一团乱麻，想着想着便坐了起来，深深叹了口气。
关我什么事，他横竖要娶妻的。
沈春昼咬了咬嘴唇，又躺下了。
他刚躺下，突然有人从窗外翻窗进来，沈春昼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在他脑子里跑来跑去的谢宵冷。
“阿言…你来…”沈春昼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堵上了嘴。
谢宵冷不由分说，按着沈春昼的头就亲了上去。
他嘴里还有浓浓的酒气，沈春昼觉得自己也醉了。
于是他没有丝毫反抗，甚至抱着谢宵冷的脖子用力地回吻着。
“我醉了我醉了我醉了，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沈春昼这样念着，随着谢宵冷的动作倒在了床上。
谢宵冷浑身都十分滚烫，喷出来的热气灼热了沈春昼颈侧的皮肤。
就在沈春昼等着谢宵冷下一步的动作的时候，谢宵冷却突然不动了，再一看，已经睡着了。
沈春昼听着谢宵冷重重的呼吸声，叹了口气，什么毛病，发酒疯发到这里来了。
第二日，等沈春昼上朝回来的时候，谢宵冷才醒。
“谢小公子，不对，是谢副将，还不快回府等着接旨。”沈春昼拍了拍他的背。
谢宵冷头疼欲裂，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都忘了，只记得喝醉酒回到家里就很想见沈春昼，便从屋里跑出来了。
“我…我是在王爷府上么？”
“是！你昨晚喝醉酒了跑到我房里非要闹着我给你做樱桃煎，半夜的时候我派人去谢府说过了，说你跑到我府上发酒疯。你父亲还说等会就来绑你回家去。”
只是…只是要吃樱桃煎吗？谢宵冷迷迷糊糊间好像做了个春梦，但是现在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好了，快点收拾一下，今天皇上召我和谢大人去御书房讨论了禁军将领调换的事情，皇上决定让你担任殿前司的副将。”
“真的吗？！”谢宵冷迟钝的脑子还没办法消化这个事情。
“是真的，你若是尽职尽责，将来让你带领禁军打仗也不是不可能。”
谢宵冷拍了拍脸让自己再清醒了些。
“好了，所以快回府上去吧。免得谢大人真的来绑你了。”
谢宵冷连忙穿好衣服，他顿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真的只是闹着要吃樱桃煎？”
沈春昼想起那个吻，心神如春水微微漾开，却面不改色地说：“是的是的，还急哭了呢。不过我也是好奇，你是怎么喝醉了酒还能悄无声息地爬王府的墙的。”
“因为我轻功好。”谢宵冷自动忽略了哭这个字。
沈春昼见他臭屁的样子，无奈地笑笑。
等谢宵冷走了之后，沈春昼走到窗前想着得换一扇不好开的窗，却在窗户下面发现了一枚飞镖。
正与那夜钉着纸条的飞镖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皇子寿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