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错发的信》周北纬

19、19

　　吕乐依然把体温计放在腋下，安然继续去看她的粥，拿起勺子搅了搅，又放在一边。两人都没有说话，水开了，米在透明的容器里被开水带的上下翻动，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似有若无的米香开始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四下散开，空气里满是甜蜜的味道。
　　吕乐就坐在一边看着，想起了当时问吕竹的话，幸福是什么。

　　对他而言，就是现在这一幕，对她而言，是什么？
　　最后，还是体温计的叫声小心翼翼的打断了这静谧。安然把火关小了些，过来拿体温计看了一眼：“38度多点，不算烧了，经常运动的人果然不一样，吃完饭再量一下吧，还是没退的话，就吃点药。家里没有咸菜了，我刚看了下冰箱里还有两根黄瓜，你这两天吃什么了？”

　　她在絮絮叨叨的说，吕乐却含着笑看着她充耳不闻，直到安然问完了听他没动静才奇怪：“你没吃饭？”
　　“那两根黄瓜是我吃剩的。”吕乐回过神：“不然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平日吃什么？”以前两人相处时间少，多是出去吃饭，吕乐还真不太清楚安然的居家饮食习惯。
　　“我不怎么在这吃，报社有食堂，有时候和余可出去吃，在这面一般都是做点粥或者汤什么的当宵夜，我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要不我拍个黄瓜给你？”

　　“我来吧。”吕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卷起了袖子。
　　安然怕他再动了伤口：“你……没事？”
　　“嗯”吕乐点头：“我抱你上床的时候，你不知道怎么就惊了，一巴掌打在我伤口上，那么大的劲，别说我有伤，没事也会疼半天的。”

　　“……”安然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语：“你叫我起来就是了，干嘛抱我。”
　　“看你睡的正沉，没舍得。”吕乐开始拍黄瓜：“你怎么不在床上睡？双人床那么大地方，我睡相一直很好，又不会踢你。”
　　“我睡相不好，再说这两天一直在外面采访，快死了，怕一上床就睡死了，万一你有事怎么办。”安然顺口回答，吕乐闻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安然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想弄了，刚要接过来帮忙，就见吕乐摇摇头，继续干活，嘴里说：“我的伤受的好冤枉，咱俩就像麦琪礼物里的那两个人，都想着对方，却都受了罪。”

　　“可那两个人收获的是爱。”安然脑袋没转，顺嘴说，见他开始做菜，便去盛粥，冷不妨听后面的人说了一句：“我们不也是。”
　　安然一愣回头，看见吕乐同时转了过来，脸上的笑意自嘴角开始一点一点漾进了眼底：“我以前对你不算自信，不确定你爱我多少，也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只想着付出就好了，可能付出的越多，就会有更多的收获，但这次来，我突然有了信心，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早些出事……”

　　“胡说八道。”安然佯怒，心却是甜的。
　　吕乐笑了，不再说话，回头继续拍他的黄瓜，然后拼盘，端到桌上，两个一左一右坐在桌前，随意的聊着天，吃完了饭。
　　如果这是永远，我宁愿意用一切来换。那一夜，吕乐拥着安然入眠，一夜好梦。
　　他的她，终于回来了。

　　***

　　第二天，天气也给面子，居然停住了雨，安然估计报社应该没什么事了，便请假陪吕乐去做了个全身检查，知道昨天那一下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这才放了心，李方医生以防万一，给吕乐开了药，安然就陪着他挂完吊瓶才回家。
　　得知两人关系恢复，余可和吴新光两人立即赶来凑热闹，中午抓着两人出来喝酒。从余可嘴里，安然才知道李莫和谷宇两口子新婚旅行已经到了法国：“这么快。”

　　“那是，周游世界。”吴新光对自己表妹的行为表现的颇为不屑：“在世界各地写满到此一游，李莫他俩一准是这样，三天一换地方，你问吕乐，我们在法国的时候……”
　　接下来的话被吕乐一脚踢了回去，余可见吴新光变了脸，心里猜是他们在部队时的事，也没多嘴问。安然不知情，倒真好奇了起来：“你们去法国干什么？”
　　“玩。”吴新光说的理直气壮，吕乐只笑，也不解释，安然却更好奇：“出游？”
　　“嗯。”吴新光继续理直气壮。

　　“去哪了？”继续好奇。
　　“凯旋门嘛，地标建筑。”
　　“哪座？”
　　“……有很多吗？”
　　“是啊，法国的凯旋门不止一个。”

　　”……“吴新光被问住了。他们那会儿只是去集训，虽然真住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可大多时间都在训练，哪有时间出去。安然笑盈盈的看着他非等出个回答不可，吴新光的脸立即就垮了，觉得这姑娘哪有外表看的那么温顺，整个恶魔一只，瞟了吕乐一眼，后者居然当没看见，含着笑在品着茶。

　　余可看的出来安然在逗他，乐了：“没动静了吧，再能说也不要随便和记者逗嘴，没什么好处，安然是看不过你埋汰你妹妹，不过话说回来，李莫倒真是吴新光说的那种，到处拍照留念……”说着从手机里调出李莫的微信给安然看：“是吧。”果然处处都是到此一游的表现，走马观花似的乱转，去了拍个照接着就转向了下一个地方。

　　“她的风格。”安然也看了，笑：“还真走了不少地方。”
　　正看着李莫的电话居然打了过来，安然刚一接通，就听李莫在那头哇哇大叫：“余可余可，安然他俩怎么样了？”
　　余可笑而不答，吴新光凑过来大声了叹了口气：“吕乐走了。”

　　“什么！”李莫在那面炸了：“什么情况，他俩又吵架了？吕乐怎么回事，来一趟就不知道好好哄着人吗？我靠，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安然给他做了多少东西，有没有良心啊这人！”
　　李莫义愤填膺，吕乐却抓住了重点：“做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安然不想告诉他：“就是些小玩艺，上次生气让我扔了。”

　　“谁说话？！”李莫耳尖听出了问题，四人哄堂大笑，李莫气急败坏：“好啊，你们几个合起来骗我，欺负我不在家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啊，等我回去的，狠宰你们一通，都给我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你在外面小心点。”安然笑：“都挺好的，你玩够了再回来，少发点照片，你哥说你在世界各地的写到此一游。”

　　吴新光捶了吕乐一样：“管管你老婆，怎么回事，今天一直冲着我来。”
　　他是笑闹着说的，安然却被那一句老婆说红了脸，余可接过电话关了免提继续和李莫念叨。安然的电话这会惊天动地响了，她手机让水泡坏了，早上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款很老的备用机，通话声音巨大还漏音，刚一接通，一个清朗的男声就传了过来：“晚上有工作吗？”

　　一句略显亲呢的问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另外三个人的耳朵里，安然都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看了吕乐一眼，倒是吕乐靠在沙发背上，脸上依然微微的含着一丝笑意，没什么变化。余可怕吕乐多心，匆匆和李莫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有事，在见客户。”安然一听就知道是谁，速战速决。

　　“哦，好吧，我在驿路（余可的茶馆）前面看见你车了，正好在这附近，本想约你出来坐坐，那改天吧。”对方也干净利索，挂了电话。
　　“谁啊。”余可好心情的八卦。
　　“客户。”
　　“你得换个不漏音的电话了。”吴新光叹气，终于找了个机会扳回一程。
　　安然的脸腾的就红了，又看了吕乐一眼，吕乐倒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换个三星还是苹果？”
　　“她不会买超过2000块钱的手机。”余可加注解：“不信你问她。”转头看着吕乐的淡定好奇：“你不问对方是谁？”

　　“是我来那天送她回家的那个男人。”那个雨夜前，吕乐可能会在意，但那过后，吕乐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不过听到余可问，他还是准确的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他的心思不在那男人身上，还在继续问安然：“为什么只买2000以下的手机？”
　　安然目瞪口呆，重点没在手机上：“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听过他的声音。”
　　安然震惊：“你多远听过他说句话就能记住。”
　　“也不是很远吧。”吕乐想了想，距离还好。
　　“可……那也远了点吧！”安然瞪着吕乐：“我在车那，你在……”
　　“我说这事很好奇吗？”余可站出来打住安然的问题：“研究一下你的手机吧，你是听吕乐的三星苹果还是继续你的小米酷派？”

　　“……不是……”安然继续奇怪：“可是你怎么能听一遍就记住……”
　　“也不是一遍啊。”吕乐很有耐心的解释：“李莫结婚的时候见过。”
　　“沈安然你烦不烦啊。”余可收到吴新光信号，打断她的追问：“难道你记不住？”
　　“我是记不住啊……”

　　“你绝对能记住。”吴新光跟着打岔：“我们单位有人给你打过热线，再打的时候你一下就说出来是谁了。”
　　“……可是……”
　　“得，这事打住，吃饭吃饭，你俩晚上回去讨论。”
　　吴新光白了吕乐一眼，意思是：穷折腾，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