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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分开的枕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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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蜜语的最大股东,白胡子股东武炬曾被媒体誉为极具慧眼的投资者。
当蜜语钻石横空出世时,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看好,就连大众都倍觉无趣。
毕竟只是往普通的钻石里刻几个字,还颇为矫情的需要光线才能显山露水,直教人无语凝噎。
可只与蜜语企业的创始者薛家夫妇有过一面之缘的武炬却义无反顾地大手一挥,活脱脱地给了蜜语一个加速度的冲劲。
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颗颗看似普通的钻石,居然真的造就了属于它的盛世。
一来归功于成功的营销,二来是因为它真正引起了年轻一代人的兴趣。
这年头儿,大城市内的年轻人温饱不愁,钱包也渐渐地鼓了起来,便要开始换着花样的寻求温饱以外的东西来满足精神需求。
而蜜语致力于打造品牌效应,慢慢的,这几个字的一分半毫的差异使蜜语短短十几年时间就走到了最前沿。
质疑的声音少了,蜜语终于得以立足。
武炬也因为此次大众看来打水漂了的,实则创造了惊人收益的投资而在北市出名。但他本人却相当低调,唯一一次出席媒体活动时,被询问为什么当时选择了谁都不看好的蜜语钻石去投资。
武炬只是微微一笑,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解释道:“要看一个企业会不会成功,产品,文化,领导层缺一不可。这直接影响了企业是否能生存下去和创造价值。”
“从产品层面出发,我们无法否认,蜜语的初衷是积极向上,具有深意的。在你们看来,我做出的只是一笔以利益为重的投资。说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但我确实是有私心的,我希望这样一个用来传递情感的产品为越发缺少人情味儿的社会增添一份温情。”
“再来谈到文化和领导层,毋庸置疑,蜜语在初期遭受的白眼和否定就是它最好的养料,足够引人注目才会形成发酵。但至于是发酵变臭,还是发酵成别样滋味,就要取决于管理层了。想来你们是无法想象的,在那样的绝境里,我从薛家夫妇眼里看到了笃定。”
“我的确是冒了险,可结果你们看到了,没有人有资格说我赌输了。”
思绪至此,已经拄上手杖的白胡子股东武炬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一番话呢,现在岂不是要啪啪打脸了吗。
如果说当年薛家夫妇忽然多了一个小儿子,然后把好好的储备军大儿子踢出家门的事情是给白胡子股东第一次敲响了警钟。
那么总裁薛彬这次身陷杀人事件,就是终于让仅安于取分红而不参与企业事宜的他察觉到了蜜语的内部异状。
自从薛彬被带走审讯,白胡子股东不止一次要求和蜜语的管理层面谈止损事宜,却都被踢了皮球。
这时他才发现,曾经他熟悉的第一代管理层的精英们已经全部被连根拔起,囫囵个儿换掉成了只听从指挥的傀儡。
可蜜语丝毫没有颓靡之色,依旧展现出蓬勃向上的发展势头。这意味着什么?
他思考了许久,只得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是掌权者的本事,换言之,薛彬功不可没。
然而,不速之客薛寒的闯入,却又让白胡子股东起了疑心。
会不会总裁薛彬,也仅仅是一个提线木偶呢?
薛家夫妇呢?退居二线后他们又去了哪里?
白胡子股东无法,只得再次选择了当年使他一战成名的法子,赌。
比起立场不明的薛彬,武炬更愿意相信致力于扰乱视线搅混水的薛寒。
毕竟当下最有效的消除杀人事件带来的社会影响的方法,就是用另一个更加劲爆,更加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去加以掩盖。
白胡子股东脚下一顿,又扭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整装完毕走到摄像头前的薛寒,才将门关了起来,在嘈杂的脚步声中拔出钥匙,递给身边的助理,低声吩咐道:“拿着钥匙走,想办法把保安给我引过来。”
助理不解,却还是点点头,将那唯一一把钥匙收了起来离开了。
白胡子股东装腔作势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正正地立在门框当中。
“武老先生。”闻风从警局马不停蹄赶来的薛彬眼神阴冷,宛如毒蛇一般的视线直直盯着面前的老人,语气严肃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薛总啊。”白胡子股东笑眯眯地伸出手,不紧不慢地问候道:“好久不见,恭喜您洗脱罪名。”
房间内,隐隐传出了主持人和薛寒向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的声音。
薛彬眸光一暗,泛着血丝的双眼扫了扫白胡子股东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阴恻恻地勾了勾唇角:“您是我蜜语最大的股东,现在却要让身份不明的人代表蜜语开线上新闻发布会?”
没有握成手,白胡子股东也丝毫不显尴尬,自然地收回了胳膊,目光从薛彬身后的女秘书身上一掠而过。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秘书从薛家夫妇期间就在蜜语工作了。
白胡子股东眼中的一抹毒辣精光转瞬即逝,快得令人恍惚,而后笑吟吟地冲薛彬道:“怎么会是身份不明的人呢?不是薛总又是黑卡又是备用公章的给了您这位哥哥吗?”
公章?他什么时候有过备用公章?
薛彬眉头紧皱,思路越发浑浊起来。
他身后的秘书魏冉却等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不亢不卑地冲白胡子股东弯了弯腰,柔声道:“武老先生,有句话您可能不爱听,无论房间里面这位许给您了什么好处,但我个人认为薛总才是能够代表蜜语的唯一人选。”
说这话时,魏冉的手指在身侧不自然地蜷了蜷。
“唔。”白胡子股东从喉间压出一声低哼来,手杖咣咣地杵了两杵,语气颇为意味不明:“你是在怀疑老头子支持薛寒是为了要把薛总赶下台?”
薛彬一怔,哑声道:“您......”
“您也许不是,但薛寒呢?”不等薛彬说完话,魏冉就眉间微蹙地呛声道。
薛彬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魏冉殷红的唇角极快地一翘,毕恭毕敬地冲薛彬火上浇油道:“薛总,这个新闻发布会一定是在未通过管理层会议的情况下的个人行为,会造成的影响不得而知,众口云云就没办法收场了。”
“就算薛寒不是为了取回属于他的位置,一旦以他个人名义代表了蜜语,这极有可能对他个人产生不利,您真的要任由他进行下去吗?”
这个哥哥对于薛彬的重要程度,魏冉再清楚不过了。
打蛇尚且要打七寸,更不要提人的软肋了。
如果薛寒要在企业内部闹,他们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可闹到了公众媒体面前,许多事情变得不可控,那时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魏冉暗暗攥紧了手指,精致而讲究美甲片刺进她的手心内,火辣辣的疼。
果不其然,最后一丝犹豫和不确定从薛彬黝黑的眼中彻底褪去了。
多年后,武炬再回想起那一刻的薛彬,只觉得眼前宛如一个面对踏破城池铁蹄的士兵,义无反顾的把后背留给了身后尚且幸存的血亲。
他眉宇间的纹路像永远填不满的绝望沟壑,死死盯着挡在门前的白胡子股东,阴沉地吐出两个字来:“让开。”
到底是年长几十年,白胡子股东也冷下脸来,不怒而威。
“我劝薛总再好好想想。”
几个保安和嗅觉灵敏的记者带着长枪短炮出现在了转角处。
魏冉心头一跳,抬眸望向白胡子股东,结果正对上他那如鹰般锐利的视线。
如果积极公关的薛寒和身陷案件的薛彬在这个节骨眼儿被报道出不合,那蜜语的企业形象就势必毁了。
魏冉眸子一垂,匆忙掩去了情绪。
这老头儿是故意的......
白胡子股东武炬心中冷哼,原来就是这个女人在捣鬼。
“薛总。”武炬上前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盯着薛彬的眸子道:“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少走眼,你是个好孩子,薛寒也是。”
“你既然想保护他,那就要相信他。”
......
临近中午。
薛寒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陆为的影子。
连续忙碌了几天的两个人其实都很疲惫了,吃过饭后就早早睡觉了。
而陆为则以主卧没有换洗床单了为由,一脸正色地睡进了客卧。
薛寒心说那阳台上晾了两天的玩意儿是什么?彩旗吗?
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陆为同床共枕的提议。
这对两个已经睡过几次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奇怪,但又好像合乎情理。谁也没有戳破对方的小心思,活像两个第一次谈恋爱的人。
一人微妙地独占一半床,一夜无梦。
薛寒没骨头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摸过已经震动了不知多久的手机来,懒怠地重新阖起眼,接通了来电。
“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出了这是才睡醒的人才会发出的嗓音,不由得一阵沉默。
几秒钟的沉默后,才正儿八经道:“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尽快过来。”
薛寒大脑缓慢地启动,就在对方以为这人又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半梦半醒地温吞道:“哦,武老先生啊,我当是哪家大爷拨错电话了。”
白胡子股东:“......老头子我还精神着呢,没有老年痴呆。”
挂了电话,地址就被发了过来。
薛寒却依旧歪在床上没有动,他半睁着雾哑的双眸望着另一个枕头,鸦羽般的睫毛掩去了里面浅浅的思量。
如果不是他做梦的话,他似乎记得昨晚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腰间,将他向一个温暖的地方拖了拖。
可醒来的时候,两个枕头还都规规整整的各自占据着各自的地盘,中间留够了楚河汉界。
薛寒怕冷,即使是睡着了也总觉得被子捂不热似的。
但昨晚,好像异常暖和。
直到他醒来,连指尖都依旧是温热的。
薛寒缓缓弯了弯唇角,自胸腔深处哼出一声低沉而玩味的笑声。
行叭,他似乎开始期待下一个夜晚了。
现在,要去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