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以待阳》杨星树

16、你陪着我好不好

　　第十六章
　　公寓。
　　“宋阳，这是浴巾和睡衣，去洗个澡吧，能舒服一点。”
　　宋阳接过陈严宥递过来的衣物，颓然地走向了他指的方向。
　　陈严宥见状，不知道该出声安慰什么。夜深了，但两人还没吃东西，便去厨房煮面了。
　　水中的气泡慢慢变大，陈严宥正静待时机下面，听到淋浴间咣的一声，他赶紧关了火去看。
　　只见宋阳因不慎滑倒摔在了地上，陈严宥赶忙拿起浴巾扶着宋阳站起来。
　　“没摔到哪吧？”
　　“能站起来吗？”
　　陈严宥温声问着。
　　宋阳抓住陈严宥扶着胳膊的那只手，突然间失声痛哭起来。

　　淋浴间终于寂静无声，陈严宥用浴巾裹住宋阳，扶着他坐在床上，将衣服从里面拿出来递给他。
　　“你先穿好衣服，我去煮面。”

　　厨房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宋阳站在餐桌边看着陈严宥在灶台前忙活，暖色的灯光落在陈严宥的头顶肩膀和衬衣上，映着少年人一片温柔。如若一切变故都没发生，宋阳定会被这景象温暖的一塌糊涂。
　　“嗯，我弄了蛋还有油菜，又放了几片火腿，希望你能吃的惯。”
　　“谢谢。”宋阳接过碗，拿了筷子，跟陈严宥对桌坐下进食。

　　“陈严宥，谢谢你收留我。”宋阳放下筷子后，收拾起碗筷拿到洗碗池前。
　　“我洗吧。”陈严宥撸起袖子，去拿宋阳手中的碗。
　　“让我做些事吧，这大概是我唯一现在能做的事了。”宋阳没有松开拿着碗的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击中了陈严宥的心。
　　“好。我去洗澡了，你想看书或者干嘛的话就自己先弄着，我这没有你不能动的东西。”
　　陈严宥走进卧室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大声说“别走啊，走了我不见你了。”少年人大概就是这样，用嘴硬和威胁来掩盖住自己的关心的牵挂。

　　陈严宥洗澡很快，换好睡衣出来后，见宋阳坐在家里沙发上。
　　宋阳现在的样子是乖巧的，瘦弱的，惹人怜惜的。
　　洗澡的时候，陈严宥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让宋阳来自己这里，自己完全可以把宋阳好好的送到他自己的家又或者送回学校，这样的善意足够了，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连朋友都不是，甚至宋阳还是在他身上用过手段的人。但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阳是迄今为止，跟陈严宥最水乳交融的人，暂时是陈严宥唯一身体上亲近过的人，无论用过什么手段，自己也是真的意乱情迷过，毕竟后来做的梦不能造假。更何况宋阳的身份和家世，即使下药，又能买到什么特殊药？不过是助兴的药物罢了，若无兴，再助又能怎样？
　　现在，看着宋阳低眉坐在沙发上，不同于自己的那些朋友，张扬的瘫坐在那里，而是仿佛兔子一样缩在一个角落，唯恐别人凑近，陈严宥突然发现自己之所以带宋阳回来，是心疼，是在意，不仅仅是他之前曾经想过的对需要帮助者的善意。他想要宋阳坚强和健康起来，想看到他能笑出来，想看到他的眼睛散发出光彩来。

　　陈严宥坐下，“阳阳，累吗？要不要先睡？”
　　“陈大神，麻烦你了，我…我之前一直都有点糊涂，现在才稍微冷静下来，谢谢你带我回来，明日我回学校就好。我自己回就行。”且说宋阳洗完碗筷之后，大概是吃过饭的缘故，身上有了些热意，精神也恢复了。父母的离世对任何人来讲都是最大的打击，却无法避免。宋阳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爸爸妈妈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眼泪已经流尽，就这样保持呆坐着的样子，直到陈严宥坐在身边，宋阳突然回神过来，自己已经麻烦了这人太多，不该这样了。
　　“叫我名字就好了。明日我送你去。”陈严宥看了下表，凌晨一点半，“睡吧，今夜你睡我屋，我睡沙发上。”
　　“我睡这里。”宋阳说着就躺在沙发上了。
　　“阳阳。”陈严宥站起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宋阳。
　　宋阳看陈严宥这幅表情，马上起身走回陈严宥的卧室。陈严宥跟着他走进去，从柜子里拿出被子，“你好好在这里睡着，知道是麻烦我就别再不听话了。”
　　陈严宥丢下这句话抱着被子就走到客厅了。
　　宋阳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却根本难以入睡。

　　时钟走向四点，
　　宋阳看到妈妈笑着对自己说“阳阳，你要坚强。”可下一秒，妈妈满脸血渍，拿着棍子在抽打自己“告诉过你要听话，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声音越来越远，宋阳大声叫着几欲哭喊“妈妈我听话，妈妈你别走，你和爸爸回来！！！”

　　“宋阳！阳阳？宋阳？你做噩梦了，快醒醒。”
　　宋阳睁眼，是陈严宥。
　　宋阳眼角还挂着泪痕。
　　陈严宥坐在床边，附身抱着宋阳“别怕。”
　　“陈严宥，你…你陪着我好不好…”宋阳抓着陈严宥的袖口，小声哀求。
　　“好，我陪你。”
　　陈严宥掀起被子，躺在宋阳左侧，宋阳悄悄将头靠近陈严宥的肩膀。
　　关上床头灯，陈严宥揽住了宋阳。
　　宋阳终于在这整个冷清的夜晚，抓住了一点点温暖，安心的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