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者》珊瑚sonder

15、现代篇（一）

　　莫离赶到蔷薇酒吧时已是零点多，酒吧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莫离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街道，各色霓虹灯争抢着闪烁光芒，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街边不时有扶着路灯醉酒呕吐的年轻人，有在暗处亲热的小情侣，还有打扮的艳俗露骨的站街女郎，酒吧内喧嚣轰鸣的重音乐声穿透墙壁，在街道上都能听得到。

　　莫离终于明白为何电话会打到自己这里了，白凉桉若是去他们往常去的私人酒吧，就算喝醉，不省人事，酒吧的负责人及来酒吧的客人也大都认识他们，不会有人敢轻易上前冒犯，酒吧直接联系韩家就有人将白凉桉接走。可白凉桉不知为何，竟来了这样一个大众酒吧，喝醉了不安全不说，酒吧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能通过手机通讯录联系人将白凉桉带走。而白凉桉的最后一通电话可能恰好是与自己，所以通知了自己来带走白凉桉。

　　莫离在一排闪着灯光的酒吧中，找到蔷薇酒吧，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喧嚣的音乐与疯狂的尖叫扑面而来，直接刺入耳膜，再往前走，浓郁的酒精气、女人的香水味及混杂的汗液味道，迎面而来。走到酒吧大厅，各色光线晃动，中心舞台上有人在热舞，有乐队在肆意弹奏，台下舞池中，妖娆的女人和疯狂的男人紧贴着，随着鼓点摇摆，神情迷乱。吧台上，调酒师在炫技，有人在沉默的喝酒，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寻觅着猎物。深夜的酒吧里，人们放纵着自己，想忘掉白日的痛苦与无奈。

　　莫离看向打电话那人描述的位置，就看见白凉桉趴伏在吧台上，身上的灰色西装已经满是褶皱，胸前的衣服隐有酒渍，脸色是醉酒的酡红，眉头紧皱着，似是醉酒后的头痛。他的身旁是一个穿着酒吧服务生衣服的青年，周围几人都用隐晦的目光扫视着白凉桉的身体。

　　看到白凉桉这样，莫离冷着脸走过去，也看清了青年的脸。莫离明白那人为白凉桉联系人来接，又在他身边守着看护，不是心思敏锐的聪明人，就是正直的过分的人，而在酒吧这样有些混乱的环境下，不会有过于正直的人，现在一见，果真是个心思敏锐的。察觉白凉桉家世不凡，想卖个好，多个机缘。

　　莫离没有多说，证实了自己的身份，给了那人自己的一张名片，许诺可寻求一次帮助，就抱起了白凉桉，向外走去。

　　见白凉桉被人带走，有些小心思的人也都不再妄想，莫离相信那个服务员会提出有分寸的需求的。

　　将白凉桉放在车子的后座，莫离不知道他为何要来这里喝酒，还喝到如此地步，索性不去多想，启动车子，驶向白凉桉在Ｓ市的住所。

　　不一会儿就到了，莫离停下车子，在白凉桉身上摸出他家的钥匙，俯身将白凉桉公主抱了起来，在酒吧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白凉桉身上的浓郁酒气，都有些刺鼻了，走到门口，松开胳膊，放下白凉桉，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莫离正在找门钥匙，白凉桉却靠在莫离身上不停的蹭来蹭去，莫离怕白凉桉摔到地上，就用左臂把白凉桉圈入怀中，右手拿钥匙试着。

　　白凉桉稍矮于莫离，两人站在一起，他只到莫离眼睛处。“阿离……阿离……”听见声音，莫离低头看去，轻唤一声“凉桉？”没有回应。莫离发现白凉桉眼睛微睁，但眼神懵懂呆滞，就知道白凉桉还醉着。

　　“好多人…喜欢…阿离。”听到白凉桉断断续续的话，莫离知道他在说醉话，没有理会。“我也…好喜欢…阿离，可是，阿离…不喜欢我。”莫离看白凉桉还眼神迷茫着，继续试着钥匙。可这时白凉桉突然向上窜，吻住了莫离的唇，胡乱的吸吮着，舌头还想深入，却被回过神来的莫离分开。

　　莫离眼神惊讶又有些复杂的看着白凉桉，终于打开房门后，又继续抱着白凉桉来到卧室，将他放在了床上。他脱掉白凉桉的鞋子及外套，给白凉桉盖上被子，走进了浴室。

　　莫离关上浴室的门，放出热水将毛巾浸湿。之前白凉桉说喜欢他，还可以当做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可那个吻让他再没有丝毫侥幸。与此同时，卧室床上躺着的白凉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浴室的门，眼眸清明，哪里还有丝毫迷茫。他选择将自己的心思展露给莫离，是因为他白日里看见莫离与薇拉的亲密，虽然两人现在不在一起，但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嫉妒，他不想一直看着莫离与他人亲近，他也想试着靠近。

　　莫离打开门的瞬间，白凉桉又闭上了眼。莫离用热毛巾给白凉桉擦了擦脸及手脚，又出去倒了一杯蜂蜜水，放在白凉桉的床头旁，就转身离开了。

　　白凉桉听到别墅门被关上的声音，才坐起身来，将还有些烫手的杯子握在手中，放在胸前，低头细嗅着蜂蜜的香甜，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光着脚就跑到窗前，只看到莫离的银灰色跑车在街道拐角处消失，他就趴在窗边，呆呆的望着窗外，心中思绪翻涌。

　　··················

　　第二天，莫离上午去了公司，午饭后就回到老宅，准备参加晚上自己的生日宴会。

　　傍晚，天色渐黑，陆续有人来到，各色礼物摆满了房间。宅子的大厅也被布置的华丽璀璨，因为是偏私人性质的生日聚会，所以也就没有往日宴会的盛大严谨。客人来到莫宅后，送出礼物，就在大厅三三两两的闲聊，晚饭前，莫离会出现与众人一同切蛋糕，接受众人的祝福，之后就是丰盛的晚宴了。晚饭过后，就是大家一起的娱乐活动。

　　白凉桉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管家，有些忐忑的走进大厅，不知莫离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六点整，莫离出现在众人面前，佣人用小推车推出了一个精致、颜色明亮的九层蛋糕塔，插上蜡烛，再点燃，关掉灯，伴随着众人的歌声，莫离在烛光下，闭上了眼睛，双手相握放在胸前，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然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众人一片欢呼，之后，莫离亲手将蛋糕分给众人。思来想去，莫离无法向白凉桉质问什么，也暂时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兄弟竟然在暗恋自己，只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与往常一样。

　　晚餐过后，爷爷莫海已经回房间休息，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莫离左侧依次是戴安娜、薇拉，右侧依次是韩灿然、白凉桉、几个高中同学，大家聚在一起聊着天。

　　突然，薇拉走到莫离身前，俯身在莫离耳边说到：“阿离，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节目，要看吗？”莫离抬头看向薇拉平静中隐含期待的眼睛，说：“当然要看，我很期待。”

　　薇拉听到莫离的回答，笑容刹时浮现在脸上，她又有些撒娇意味的说：“可是我怕我演奏不好，你与我一起好不好？”莫离神魂的强大使他具有大师级的钢琴演奏技艺，只是回国后从没人有幸听过，一直不为人所知。想起昨天薇拉失落的神情，莫离不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失望，只好无奈的说好。

　　从薇拉起身，周围的人就都注意到了，尤其是与莫离的耳语，更让人好奇说话的内容，可惜只有戴安娜听到了些许。现在莫离起身，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莫离，莫离只微笑着说了句：“请大家欣赏一段演奏”，就指挥佣人，将钢琴搬到大厅来。

　　如此大的动静，将大厅内宾客的注意都吸引过来，薇拉去拿她的小提琴了，莫离就坐在钢琴前，双手随意弹奏着，不时停下调音。

　　众人都渐渐聚集在钢琴周围，莫离端坐在钢琴前，身姿挺拔，薇拉也架起小提琴，优雅依旧，两人相识一笑，默契的开始了合奏。清脆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碰撞，旋律舒缓、柔美，情意绵绵，宽广平稳，让人仿若置身于爱的海洋之中，接下来节奏渐渐加快，平静的海面掀起了风浪，风浪越来越强，犹如惊涛骇浪般击打着大家的心，音乐高潮部分后，又渐渐平缓，旋律平静却又略显沉重，似在诉说心中对爱情的无限思念。

　　两人配合默契，偶尔的目光对视，也如心有灵犀般。

　　第一首曲子演奏完，莫离停了一会儿，又开始了第二首曲子。莫离的双手如灵巧的蝴蝶般飞舞，欢快的旋律从他的手下流出。曲子沉稳，没有太大的跌宕起伏，却喷涌出极致的热情，最后回归平静，温馨又美好。

　　第三首曲子很是跌宕起伏，时而温婉，时而热情奔放，旋律逐渐高亢、激昂，最后结尾却越来越慢，气氛越来越低沉，让人不禁心情低落。

　　《爱之梦》三首曲子演奏完，大家都还沉浸在深入人心的钢琴曲及莫离薇拉的风采中，薇拉凑近莫离，“还记得大学那次音乐节吗？”说完就放下小提琴，不由分说的拉着莫离跑开。

　　莫离也没有反抗，和薇拉一路跑到楼顶，靠在栏杆上喘着气，莫离仿佛回到了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上一世，莫离高中毕业就流落街头，后来凭借自己的天赋取得一定资本后，才系统的学习了金融经济相关知识。这一世，虽然一边上大学一边忙着组建着自己的公司，但大学时光还是让人难以忘怀。

　　那是大学一次音乐节，两人一时兴起，凭着一腔热情报名参加，决赛时两人也都不在乎是否获奖，所以他们演奏完直接牵着手跑出了赛场。那天晚上，两人站在楼顶，吹着风大笑，竟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薇拉平静下来问到。

　　莫离知道薇拉问的是什么，昨天晚餐时，莫离向薇拉说，自己觉得两人不太合适，婉拒了再复合的可能。

　　微风吹过，寂静无声，仿佛与喧闹的大厅是两个世界。

　　“还记得快毕业时我们的争执吗？我们两个都太强势了，都想要掌控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快毕业时，我们都计划好了自己的未来，并默认对方会迁就自己，可实际上并没有。”

　　“你优雅，你要强，你高傲，你有自己的坚持，我非常欣赏你，我们两个若在一起，必有一人得妥协，可一旦妥协，不论是谁，便不再是对方爱的样子了。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做知己。”

　　“当时我们意见相左，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看明白了这一点，我才决定与你分开。也许我提出的分手成了你的一个执念，你不是会为了感情而失去理智的人，你可是华尔街赫赫有名的女魔头啊，所以不必执着了，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薇拉沉默了好久，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吧，仔细想想，为了你放弃好几个投资上亿的项目确实不太值得。”

　　薇拉看着莫离的眼睛，说到：“谢谢。”继而两人相视一笑。

　　莫离知道薇拉放下了，大学时心高气傲的薇拉不服气莫离的优秀，在各个方面与他比试，后来两人逐渐熟稔，成为情侣。莫离的印象中，薇拉是骄傲的，自信的，要强的，敢全力拼搏的，这几日薇拉偶尔故作的撒娇，让他很不适应，现在的薇拉才是他喜欢、欣赏的薇拉。

　　“对了，你觉得白凉桉和韩灿然怎么样啊？”薇拉突然凑近有些好奇的问到。

　　“很好啊，他们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怎么了？”听到白凉桉的名字，莫离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心中有一瞬的慌乱，可是面上却一直保持着平静。薇拉紧盯着莫离的眼睛，许久才移开视线，嘴中低声喃喃着：“是吗？总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莫离面上一片平静的问到，心中却大呼好险。

　　“没什么，你也……（太迟钝了吧，我才相处了几日，就看出来了，你竟然还不知道。）”薇拉心中想着，可能是因为那两人拿自己当情敌看的眼神太明显？

　　“你对同性恋爱怎么看？”薇拉有些好奇的问到。

　　“你不会以为我是吧？”莫离知道薇拉没有这个意思，在薇拉的瞪视下停止玩笑，接着说到：“我对同性恋没有偏见也没有歧视。”

　　“那你能接受与同性相恋吗？”

　　“应该可以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子啦。”莫离想起自己上一世结婚前风流过一段时间，也确实与男人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