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青春》苹果茄子炖马蹄

5、第五章

　　微风习习，吹来滚滚热意，正值九月盛夏，在走廊上推挤的学生们汗衫背后都淌下湿汗。高一的学生正在看公示板上的开学考试成绩，表情或喜或忧。
　　“哇！橙子考年级前二十，左星考前五十，原来你们都这么厉害！”安柠一拍两人肩膀，比自己拿了第一还激动，“不愧是本大爷的闺蜜。”
　　“安柠你也很棒啦，虽然你年级在两百多名，可是你在班级上算比较好的。”夏满橙和左星有点害羞，一人一边捏住安柠肉肉的小脸蛋。三个人和乐融融。

　　幸好这次成绩还算好，不然妈妈会失望的。
　　夏满橙趴在走廊栏杆上，耷拉着眉眼，心不在焉地看着楼下绿得快要滴出油的榕树。此时是大课间，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在成双成对地说笑打闹，从她背后一前一后地跑过时总是带起一阵风，钻进她的白色短袖，吹鼓起来。
　　突然，她感觉左肩被谁拍了一下，像蜻蜓点水般，给她触电一样的感觉。她往左看去，不熟悉的面孔在说说闹闹，好像都没注意到她。她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回过头去，一张脸却出现在她右方，近在咫尺的距离把她吓愣住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不找人玩吗？”男生用懒懒的语气问她，可以称为小白脸的脸上，两只眼睛一缩一闪地瞟着她。
　　夏满橙反应了一下，仔细思考这是谁，但是始终没有在脑海中找到匹配的面孔，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小小地点了点头。
　　男生张了张嘴，正想再说话，上课铃不合时宜地拉响了。他叹了口气，一边转动身体，一边对着她摆摆手，嘴角向上一提，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拜拜。”
　　“拜拜。”男生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映在夏满橙眼中，她怔怔地回应。放学后，她得知了他的名字，阳岳林，在公告板上，他的班级名次是第四，夏满橙则是第一。

　　放学铃甫一响，学生们鱼贯而出，夏满橙慢吞吞地跟着走出来，逆着人流来到二班门口。本来以为安柠和左星会在教室里收拾书包，没想到只看到左星站在门口，一个长相干瘦略粗犷的女生正在她旁边张牙舞爪地说着什么。
　　“哎呀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不能回家了，你让我住一晚，就住一晚。”女生扒住左星的肩膀，脸上的雀斑伴随着她的话摇晃，“求你了，真的。”
　　左星为难地皱皱眉，左星不想蒋丽去她家，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我爸妈回不回来，他们知道了我会被骂的……”
　　“哼！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就要去你家住，你不让我进去我就睡在你家门口！”
　　女生正要抱住左星，一双手突然出现在她们中间狠狠地将她们分开，安柠站在一旁虽没有那个女生高，却仍理直气壮地抬着下巴用鼻孔看她：“薛丽，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左星爸妈了，他们今天要回家。”
　　叫薛丽的女生听罢，吹胡子瞪眼地威胁左星道：“左星，我记住了，你们两个我都记住了。你们今天故意把我关在外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忘记！”
　　薛丽是班上的一个爱和社会人士混在一起的女混混，今天因为家里人不同意她烫头发又吵了架，想离家出走到左星家里住。但是左星不愿意，安柠就谎称给左星父母打了电话。
　　“这个薛丽就爱得寸进尺，你让她住今天，她说不定就一直赖着你了。你以后也千万别答应她，你不要这么诚实啊，干嘛告诉她你家里没人，以后你都说你爸妈回来不走了。”安柠攥紧拳头，还沉浸在方才不愉快的回忆中。
　　左星皱眉勉强微笑：“我也不知道她会这样，才告诉她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带她去我家了，我狠不下心拒绝……”
　　安柠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地神情看着她：“唉，你就是不会拒绝人，大家推选你做班长，这种喜欢欺负人的可称心如意了。”年方十五的安柠，像是被兰姨上身了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起来，唠叨的声音从学校一直伴随到家里。

　　晚上，三个女孩躺在左星家的沙发上，只听见窗外知了不断的叫声。
　　她们约好今晚要在左星家一起敷面膜，青春期的女生，都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对护肤兴致勃勃。一想到明天起床可能就变成了绝世美女，三个人眼睛都亮了，高高抬着下巴不让面膜掉下去。
　　“我有点怕，薛丽会不会真的来找我麻烦，我看她和很多校外人员经常在一起，而且那些人好些都没有念书了，很多社会混混。”左星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忧愁。
　　一起上下学几天，左星已经逐渐习惯了和她俩的相处，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对这两个善良活泼的女孩放下了心防。
　　安柠一听，又攥紧了拳头，面膜都差点被摇下来：“她要是敢，我首先和她拼命！小星星，你放心，有我和橙子保护你，不怕！”
　　夏满橙在旁点点头，“对，我们小心一点，如果她找人我们一起想办法。”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最讨厌这种威胁人的家伙了，我对这种人有心理阴影。”
　　“嗯？为什么，有人威胁过你吗？”安柠猛地坐起身，一边拉住面膜一边回头看夏满橙。
　　夏满橙点点头。

　　“初一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和我一样喜欢看动漫，又坐同一班公交车，就经常和我讨论。他常常抢着给我付车费，有时还摸我的头，给我吃的。我都没有接受，但是因为喜欢动漫，我继续和他聊天，可是我没想到后来别人会对我产生误会。
　　有一天，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来加我的□□,从此她每天都骂我。骂我是小三，骂我装可爱勾引别人，骂我是死矮子。
　　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男生和班上一个女生是情侣，大家都觉得我做了他们之间的小三。
　　可是我当时每天看动漫，而且我还想当写文章投稿，根本没心思关注班上的人，我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他俩在一起。更何况，我从来都没接受过他的殷勤。
　　我被骂的第二天，我上公交车，那个男生的女朋友也在车上，和朋友有说有笑地看向我，用嘲讽又快意的眼神。
　　我又从一个人那里听说，有一天，那个男生正和女朋友走在一起，突然看见我上公交车了，就话也没说一句开始追公交，然后上车和我打招呼。
　　这件事被男生的姐姐看到了，那个姐姐很喜欢他女朋友，觉得是我这个婊子拆散了他们，于是开始和朋友说我坏话，那个来骂我的女生便是她的一个‘正义友人’。
　　那个女生开始变本加厉，威胁我如果我不和那个男生绝交的话就要告诉全年级我是一个怎样恶劣的婊子，我很为难，但是还是照做了。谣言还是传开了，班上的人、年级上的人、陌生人、原来是朋友的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有一次，我甚至在去学校的路上听见两个女生在说夏满橙是怎样爱装可爱勾引了多少男生，是怎样做小三，我都不认识她们，她们却在讨论我本人都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站在旁边的我就是夏满橙。
　　我本来很快乐的，但是被谣言压得太重，那段时间我我变得很消沉，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开始害怕别人觉得我可爱，我每天吃很多的零食，喝很多的饮料来缓解自己的痛苦，同时长胖让我觉得很安全，被人讨厌让我觉得很安全。男生口中的喜欢是一把刺向我的刀，我最好不讨人喜欢。
　　后来我才开始努力学习，我发现让自己变强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变得强大，让所有欺负我，威胁我的人都被我的光芒闪得退避三舍。
　　除了这件事以外，以前，因为我性格软弱，容易心软，我也被很多人欺负过。帮别人做作业，打扫卫生，给别人我的零花钱，这些都发生在我身上过。
　　所以我最讨厌散播谣言和随便相信谣言的人，讨厌威胁别人的人，也很少主动和男生说话。你们看我今天长得这么胖，一点也不好看，可是我不吃甜食的话就觉得不开心不安全。我也爱美的，可是我好像已经上瘾了……”

　　“呜呜呜……”安柠一把取下面膜，哭了起来，“原来你初中突然变胖是因为这样，唔啊啊啊……他们太坏了，他们在哪我要帮你欺负他们！呜哇哇哇哇……都是他们的错，不是橙子的错，不是呜呜呜……”
　　夏满橙拍拍安柠的肩膀，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被恶劣对待的是她，结果却反过来安慰安柠：
　　“没事啦，没事啦，我现在已经变好了，只要努力学习就行。”
　　左星刚刚沉默地听了很久，没想到外表乐观开朗的夏满橙以前经历了坏人的欺凌，也坐起来抱了抱夏满橙：“都是他们的错，你没有错，你也不要用长胖来惩罚自己。是那些人的错，你不用害怕被别人喜欢。夏满橙，你不要对世界失望啊。”
　　夏满橙怔了怔，展颜而笑，那是一个释然的笑。
　　华灯初上，夏满橙在朋友的关切下放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