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旧帐新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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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寒来到清河，看到满大街贴着告示，那画上的九首蛇身像，让他莫名想起秦清涟回岐山化丹时现的八只鬼影，与这十分相似，难道此妖物与薛螭有关？这几年来秦清涟陪在他身边，他要么在炎阳殿，要么在菡舍，生下女儿后，出来游猎也带着秦清涟，很少管温逐流和薛螭，温逐流尚且老实，为秦清涟化丹失败后，练功更勤奋了。而最近一次见薛螭是什么时候？他几乎忘了。
温若寒知秦清涟不喜他嚣张霸道，自认已经很低调，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清河求助各大仙门世家，明明离岐山最近，却唯独没有求助岐山，看来还是对温氏心有余悸。不过清河不找他，他就不知道么？妖兽越高阶抢的人越多，要想在仙界立足，比的就是谁猎的高阶妖魔鬼怪多，像这种九头蛇身的妖兽，此前还未有人猎过，温若寒自然也不会放弃这颗头的。
安顿好秦清涟母女，温若寒带着温言顺着妖气搜索到这座山。进入石室，陷入迷阵，和温言走散，正当他毫无头绪时，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和轻微的震动，迷阵破除。看来，今天来的不止他一批人，而且还有高人。
他在石窟内徘徊，思量对策，有些门洞上被做了标记，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他以为自己来得最早，没想到有人更早，看来这猎物果然抢手。
突然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道：“温宗主。”
温若寒慢慢转身，不觉瞳孔微微一缩：“是你。”他游猎多年，身居高位，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但多年属下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自己竟毫无觉察，是对薛螭太放纵了还是他掩藏得太好。
薛螭嘿嘿一笑：“对啊，宗主。”他脸在笑，身后的蛇首却高高昂起，无声地吡着牙，这是准备随时攻击的姿势。
温若寒面色不改，沉声道：“这几年没怎么管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薛螭作礼道：“还不是托温宗主和秦夫人的福。看看我们温宗主，脾气好了不少啊，脸色都红润了，和秦夫人那夫唱妇随的样子，啧啧，连属下看了都心生羡慕。秦夫人和小姐也来清河了吧？属下也是好久没见秦夫人了，有温宗主的滋润一定更美了？温宗主，您这几年好日子，多亏了我啊，要不是当初我把鬼丹移过来，夫人还不知道如何了呢，您可不能忘了我的恩情啊……”
“你到底想如何？”温若寒不耐烦地打断。多年来，薛螭动不动就提这个“恩情”，从他这儿捞了不少好处。
薛螭笑道：“温宗主，我这蛇不蛇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能如何？当初我比温逐流先入温氏，诚心诚意来投你，你却向我索要质物才肯收留，又对我万般堤防。而温逐流呢，你未取他分毫，却全然信任。这么多年来，我为温氏做了多少？我的能力何尝在温逐流之下？为何厚此薄彼？你出生世家，手握温氏诺大家业，而我人妖混血，出生低微。我又何尝甘心？修仙界被你们几大家族瓜分完了，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我这样的身世，也创建不了什么家族正统，只能剑走偏锋，既然世人称我为混世魔王，那便当一回混世魔王好了。”
温若寒道：“哦？混世魔王？难怪当初你要去乱葬岗，还要修‘阴兵’之术，原来不是为了温氏，是为了你自己。”
薛螭笑道：“宗主难道是怪属下利用你？这么多年来，你也在利用属下呀，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利用我杀了多少人？你当上这温氏宗主，有没有我的功劳？别消停了几日就想洗白。呵，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把恩人忘了。”
温若寒继任温氏宗主是近两年的事，虽他之前少主之位基本确定，但在温宿暴亡后，温家长老联合向他发难，这种事情在温氏历代宗主更迭中上演，一朝天子一朝臣，成王败寇，见怪不怪，温若寒自是早有准备，薛螭和温逐流在这场夺嫡之战中功不可没。
但给他们的好处也不少。温若寒冷声道：“你转移鬼丹不是为了帮她，而是为了你的私利，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说，你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薛螭背上的蛇首不耐烦地扭动着，似乎在嫌主人话多，薛螭回头瞪了一眼，那些蛇首就纷纷缩了回去，整整齐齐地排在背后，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薛螭满意地道：“乖！”这才又转回头来，对温若寒道：“小朋友不听话，让宗主见笑了。其实我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瞒宗主的，反正阵法已经开启，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这一切都得感谢秦夫人。温逐流为秦夫人化丹时现的鬼影，从‘地狱之眼’而来，是秦夫人出乱葬岗的关键，没有它们，别说三百阴魂就是三千也出不了乱葬岗。这些年来，借复仇之名，一边杀害所谓的正义之士，一边寻找新的宿主，秦夫人只是它们的摆渡人，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哈哈哈哈……直到它们遇到了我。我与之达成契约，它们借我之身，我融它们之灵，在它们的指引下，在清河这座山里发现了‘地狱之门’，我只要把这个门打开，把里面的厉鬼邪神放出来，为我所用。将来你们几大家族统领修仙界，我统领鬼界妖界，大家各司其职，岂不美哉？”
温若寒冷笑道：“想得倒是美，妖界有妖王，鬼界有鬼王，轮得到你这个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来统领？你放出这些厉鬼邪神，除了为祸世间，怕是没有别的用处！”
薛螭听到“东西”两字也变了脸色，不怒反笑道：“为祸世间？说得温宗主好像怀有一颗救世之心似的。当初在玄武洞，抓延灵道长，你没有犹豫过，在暮溪山，下令杀各家公子小姐，你没有犹豫过。如今却要保他们？呵，我忘了，怕也是跟秦夫人学的，必竟当初秦夫人为了保全别人，宁愿自己活得生不如死呢，呵呵，说得她手上没沾过血一样……”
话锋一转，薛螭又道：“话说，秦夫人真的爱你吗？回岐山这么多年，不肯与你行礼成婚，不让人称她为温夫人，不与正室夫人争风吃醋，连生的孩子也不跟你姓，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得到了什么？以温宗主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不巴巴的贴上来？真是应了那句话，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堂堂岐山温氏宗主，哪里不是风头无俩，却独独输给一个女人……”
温若寒冰冷的目光盯着薛螭，这些问题，他早已看透，秦清涟对他心怀介蒂是真，但他并不怀疑她对他的爱，在她面前，输就输……薛螭说这些，只怕是在转移话题和拖延时间。
可是只要一提起秦清涟，他就忍不住要听下去。薛螭自是心中了然，微微一笑，又道：“属下再告诉温宗主一件事。你的正室赵夫人，曾找过秦夫人，告诉她想要留在温宗主身边，就不得要名分，不得生子，秦夫人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哈哈哈，她们一个要你的心，一个要正室夫人的名，把温宗主当成什么了，啊？温宗主竟像一件物品一样被两个女人瓜分了……秦夫人喝的避子汤，竟是赵夫人准备的，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喝啊。后来秦夫人想生孩子，竟去找赵夫人要只生女儿的偏方，而赵夫人，竟派人去大梵山要了偏方回来，秦夫人果真生了女儿……我真是……温宗主，你家这两个女人当真是和谐友爱，姐妹情深啊……”
温若寒脸色铁青，原来，赵氏那温良的外表下，竟包藏着这样的祸心，而他竟看着秦清涟喝了一年的避子汤不闻不问……但他心里也明白，不入温家、不生子应该是秦清涟自己的意愿，他知道秦清涟从未将自己全盘托付给他。可是，这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何薛螭知道？他自认情报工作已经做得很好，派往各地的温家探子不计其数，对岐山和仙门世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唯独对自己的家事一无所知。而薛螭，却在他身边放了一双眼睛，想来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但温若寒很快醒悟过来，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薛螭说这些只是为了牵动他的情绪，拖延时间，不能再跟他废话了。
温若寒没有搭话，棕红瞳仁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薛螭，手中暴起一团紫光，光亮炽盛，似乎马上要爆炸开来。
薛螭大骇，温家的炎阳心法他是见识过的，而温若寒已炼到顶级，神功已成，他要杀谁，可能修仙界没有对手。
薛螭跳起，退后几步，大声道：“温宗主你要做什么！这可是在石窟里，你要把山震塌了同归于尽吗！秦夫人还在等你！”
温若寒眉尖抽了两下，果然把紫光收了回去，然后把剑转到左手，右手慢慢伸向腰间。
薛螭背上的蛇首警惕起来，纷纷昂起，吡牙低声嘶吼，喷出浓重的腥气。
温若寒厉声道：“地狱之门在哪里？”
薛螭扬声道：“温宗主这是要干嘛？难道想当救世主？不要着急，知道在哪里也没用了。不如我们谈谈条件，你今天放过我，我保证放出的厉鬼邪神不去祸害岐山，就如当初向秦夫人保证不杀江楚洲。如此，你我岂不是坐收渔利？到时你统一修仙界，我统一妖界鬼界，咱们平起平坐不好吗？非要争个高低你死我活？”
温若寒道：“是你死，我活！”倏地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抽出一条约一丈长的白色鞭子，横扫过去。
薛螭脸色大变，那是他当初投奔温氏时交给温若寒的质物，蛇骨鞭！当年他曾祖母被蓝氏和几名修士斩杀，蓝家的君子本想将蛇尸烧掉，另几名修士却偷偷将其制成几样宝物。蛇胆、蛇血、蛇皮、蛇骨都瓜分殆尽，蛇骨鞭几经流转，落到薛螭手里，其它下落不明。那鞭子极为精巧，已成玉色，由一整条蛇脊骨制成，用银丝连接，环环相扣，灵活结实，声如琅钰。头骨用蛇皮缠绕，握感极佳。蛇脊骨自带棱角，任何人被抽一鞭，必血肉横飞，若注入灵力，更是削铁如泥，真真是一样好物。当初薛螭走投无路投奔温氏时，在祸世剑与蛇骨鞭之间，选择把后者交了出去。
这一鞭扫往薛螭的腹部，他身体一仰，向后弯了个漂亮的弧度，利如刀刃的鞭尾从他腹部掠过，划破他的衣袍，他贴身穿着蛇蜕软甲，皮肉未伤到分毫。
温若寒左手持剑，右手持鞭，左手剑尖一点，借力腾空而起，逼近薛螭，挥手又是几鞭，把薛螭逼到墙角，呼呼的鞭声在石窟内回响，抽到石壁上发出石与骨清脆的碰撞声，被敲碎的石块哗哗落下。石窟中束手束脚，炎阳心法不能使出来，却可以在鞭中注入灵力，就算不抽他个皮肉伤，也能震出个内伤。可是，薛螭打架打不过温若寒，如今这蛇躯却左闪右躲，灵活得很，又且战且退，稍不留神便要溜之大吉。
温若寒自是步步紧逼。此时薛螭背后的蛇首张牙舞爪，反而显得累赘。温若寒眼神一凝，口中道：“碍眼！”往他颈部扫去，薛螭自是避让，然而温若寒只是虚晃一枪，鞭尾还在游往薛螭脖颈，手一转却挥向蛇首，恍若游龙布雨，突而转向，背后的蛇首惊得倏地收了回去。薛螭本来一直防守，尽量躲避，这次却瞳孔一缩，心一横举起祸世剑迎上去，蛇骨鞭一碰到祸世，便惯性地缠了上去，薛螭手腕一转，又缠了几圈，往自己身边拉。
那蛇骨鞭缠到薛螭臂上的皮革护腕上，生生拉出几条划痕，若直接缠到皮肉上，怕是已血肉模糊。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两样法宝争斗，薛螭心里不是个滋味，无奈蛇骨鞭蛇头骨握在温若寒手中，那鞭便认他为主，看来这些年温若寒做了很多功课，很了解这个蛇骨鞭，他对薛螭从来没有放心过。
眼看蛇骨鞭被祸世剑牵制，好奇宝宝八只蛇首又伸了出来。温若寒右手紧紧拽住蛇骨鞭，猛地往身后一拉，左手举起佩剑刺去，这时，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喊：“温若寒，小姐……”
那声音温若寒再熟悉不过，是秦清涟。
她怎么来了，不是让她在客栈呆着吗，她不该来这里……
温若寒心中一阵慌乱，回头去看秦清涟，出剑的手也停滞了，喊道：“快走……”
薛螭见状，唇角一勾，手腕放直，抽出祸世剑，蛇骨鞭“哗”地一声松脱，温若寒失了着力点，重重往后跌去。
薛螭趁机蛇尾一跃，手腕一转，一剑向温若寒刺去。
而后赶来的秦清涟只看到那一剑即将刺向温若寒，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奔上前，迎胸挡下了那一剑，被刺了个透心凉。
薛螭没有迟疑，拔出剑，第二剑又果断地向温若寒刺过去，趁你病，要你命！
秦清涟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在温若寒怀里。温若寒本已因秦清涟的突然到来乱了神，此时更是木然，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向他刺来，看来是躲不过了……
千钧一发间，薛螭和背上的蛇首都一声惨叫，那一剑也缩了回去，薛螭倒在地上，像上岸的八爪鱼一样在地上弹跳，而后立即失了踪影。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石窟门后走出来，原来是池惠。她找到附近，听到温若寒与薛螭在说话，便藏起来听了一会，听到什么“地狱之门”“阵法已经开启”，接着两人又打了起来，她是很乐意看到薛螭和温若寒互相残杀的，正准备离开去找地狱之门，没想到秦丝丝突然来了，更没想到秦丝丝还为温若寒挡下一剑，她便明白，薛螭说的都是真的，秦丝丝是真的爱上温若寒了。
当初劝秦丝丝回岐山，说如果与温若寒有一战，让她旁观，不必为难，那时秦丝丝对温若寒没有任何感情，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谁受伤甚至身亡，都是秦丝丝不愿看到的。她救他，是看在秦丝丝爱他的分上。
池惠提着剑站在温若寒面前，温若寒拥着秦丝丝，一动不动，面如死灰。池惠试探了一下秦丝丝的鼻息，在她胸口点了几处，又从自己额上取了一道蓝光点入秦丝丝额中，动作一气呵成。喝道：“还有救，还不快带丝丝走！”
温若寒抬头看了池惠一眼，眼里燃起一点光亮，他扶着秦丝丝站起，一手拥着秦丝丝，一手将蛇骨鞭递给池惠：“杀了薛螭，蛇首是软肋。”
池惠接过蛇骨鞭，温若寒抱起秦丝丝，往石窟外奔去。
池惠看着手中的蛇骨鞭，刚才温若寒弃剑不用，反而首选了它，难道这蛇骨鞭和蛇鳞一样，是可以克制薛螭的法宝？刚才那溶入蛇鳞的一剑，虽勿忙中没伤及薛螭要害，反应却极大，看来蓝启仁所言不虚，而这蛇骨鞭看起来威力更大。
地狱之门在哪里？阵法已经开启，还能阻止吗？薛螭先后遇到池惠和温若寒，似乎都不想真打，在拖延时间。而聂家祭刀堂被破坏，怕也是想转移聂家的视线。
当下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地狱之门。
池惠又转了几个石窟，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长泽！”
魏长泽顺着声音跑过来，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你跑哪里去了？让我一顿好找！不要再乱跑了，要一直拉着我的手，知道吗！”
池惠笑着点头。魏长泽拉起她的手道：“跟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旧帐新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