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逆》牧四

34、热泉

　　祭天仪式骤毕，青丘巫仙引世家使者入思齐殿商议秋祭社火，自不待言。

　　丘涵亦缓缓起身，向丘路拜道：\"怀宁愿代仙君查探地脉，先行告退。\"
　　丘路道：\"如作行动，玉髓发作更快……殿下，还是静疗罢。\"
　　丘涵摇头道：\"天意不可欺。怀宁此间无妨，待探查后回禀仙君、太傅。\"言罢步入青丘殿内。少顷即出，策马扬鞭而去。
　　世家使者们互传神色，出人悄然牵马跟在后面。

　　青丘一片萧然，银装素裹，宛如仙境。丘涵翻身下马，细细探听冰川之下的异动。那声音虽细微，却延绵不绝，显然是深涧之下，冰层断裂、相互撞击的沉闷轰鸣。他心里暗暗叹下一口气。哀恸一时，欣欢一时、地脉热起，天下得救，又与自己何干。只望尘归尘、土归土，远离那喧哗众人，找一僻静处无声化掉便是。面容却浮起一丝苦笑，隔了这么久，原来此处才是自己归路。

　　面前白雾泛起，热意蒸腾，丘涵皱起眉头，靠近查看，却见冰下水光涟涟，不断翻滚，须臾之间化为热泉，破冰而出。他退了半步，暗觉有异。

　　这热流融透青丘百尺寒冰，如真是来自地脉，天下早该有所觉察，青丘怎会一无所知，落到素席待罪、服玉祭天的程度。然而时下不容多想，只见一个湿淋淋的人形从热泉中踉跄爬出，跪在冰上咳嗽不止，身上水汽蒸腾，扬起阵阵白雾，膝下冰层渐溶，眼看要支撑不住。

　　丘涵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人形拽起，后退三步，只觉这人全身滚烫，似在发烧。拨开湿发欲试其额，四目相对，两人均是愣了。

　　只见那人面色烧红、双目充血，不待丘涵道出\"陆离\"二字，便狠狠推开他道：“滚！”踉跄退走，竟又要掉进水里。
　　丘涵连忙扶住陆离，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唯恐有人靠近，来不及解释，只说一句：“快藏起来！”便将陆离推至石壁后面。见他烧得神志不清、昏昏倒地，解下斗篷系在陆离身上 ，方从石后绕出，却见热泉蒸汽已绝，冰层渐封，不由得皱起眉头。

　　马蹄声近，正是诸位世家使者。他们纷纷下马，躬身拜道：“殿下，小的前来一同探查。”
　　丘涵冷冷道：“地热已断，无需再探。”
　　众人大惊失色，偏要上前探个究竟。果然，重重冰封尚有涟漪轮廓，热气却再无丝毫。诸人正欲分辩，只听岩壁后方传来一声马嘶，殿下面色一沉，回身便见陆离策马扬鞭，转眼跑得不见踪影。
　　一时尴尬无语。只见丘涵敛整神色，道：“地脉事大，有劳诸位速速秉明仙君、太傅。”
　　使者讪讪提醒：“殿下，您的坐骑……”
　　丘涵缓言道：“不必顾虑，怀宁稍后返回。”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有疑窦，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翻身上马，心中仍不住苦思：“这盗马贼人，是何方神圣？竟在此时冒出，敢盗青丘宝骏……”身下却不敢停，速速往青丘山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