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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原来是我不在了 ...

  •   有一种爱是如毒藤,越长越紧,最后不能自拔的互相缠绕,如果不去触摸,就仿佛美得让世间万物汗颜,一摸就会受伤,所以只能看着,而一旦切断了他们,也就丧失了生命力,随之枯萎,最后窒息在一片枯黄之中。

      陈瑀涵不会追出来,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事实,因为时间其实是改变不起一些东西的。比如人的性格。
      他是个看似傲气,其实很内敛的人。还记得大学时越过围墙,我的鞋带掉了,他从来不会帮我绑,只会指指我的鞋看着我蹲下,最后要我用跑的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其实我知道,他也刻意放慢脚步等着我。
      而张迈呢,他总是会弯下腰,如同一个绅士般替我系好一个蝴蝶结,然后拍了拍我的小腿,告诉我,公主可以走了。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一个如风,驰骋万江;一个如雨,润物无声。我曾经很憧憬和满足这样的生活,就好像面前有一个水沟,陈瑀涵会告诉我小心,然后自己先冒着危险跨过后告诉我,这里别踩。
      而张迈,他会背着我走,就算脚下是沼泽,陷下去的时候他还是会举起双手将我拖高,然后用他一如既往的如太阳般的表情对我微笑。

      我和他们做过很多疯狂的举动,包括凌晨时我们在半山腰躺着看星星,一颗一颗的数,从左边到右边,最后三个手指头碰在一块,张迈的手从中间瞬间滑落,最后剩下我和陈瑀涵的在半空中盖了个戳。
      张迈在一边如喝醉般手舞足蹈,不断叫嚷着,“盖戳结婚了。”
      多小孩子气啊!当时的我羞红了脸,用眼神鄙视他,而陈瑀涵反身扑向张迈,最后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视若无人般在草堆里打滚,而我笑嘻嘻的喝着王老吉,说着熬夜了,会上火这类更为白的话语。

      结果那天,我被记晚归,小过一次,想起那天宿管大妈一副此女在外过夜,痛心疾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不过张迈立刻搂着我说,“大妈,我们是很纯洁的革命友谊!”
      还记得宿管大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白了张迈一眼,“胡渣也不理,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以后和这个男生出去,记大过。”
      张迈瞪着两小圆眼,“大妈,我是形象张飞,可我性格关公啊,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宿管大妈最后相信了没有,我不知道,只是毕业时,她还会问我,那个张飞怎么不来帮你搬东西,吹了吧,就说不是好人。
      陈瑀涵凑在我有点发红的脸庞说,“这大妈刚才说我是好人来着。”
      “多好?”
      “如果我们结婚了,你就知道啦!”他抱着我的行李,奔跑出宿舍大门,背影如此熟悉,阳光洒下,一阵惬意的微笑。

      每次这样的回忆,我总是带着感谢,感谢他们让我开始不再去陷入父母无止境的争吵中不能自拔。或许曾经一度我还很想告诉两位年过半百的人,如果这么争吵不如离婚。只是母亲每次夜深人静时的哭泣,和父亲有时寂寞无人时客厅的烟雾弥漫,总是让我说不出口。
      如果爱情真的让人动容,那有一种爱真的是如毒藤,越长越紧,最后不能自拔的互相缠绕,如果不去触摸,就仿佛美得让世间万物汗颜,一摸就会受伤,所以只能看着,而一旦切断了他们,也就丧失了生命力,随之枯萎,最后窒息在一片枯黄之中。
      我想我的父母就是属于这种双生植物,而我从最初的胡乱剪裁,让他们刻意看到我的放肆改变,到最后有点漠然的冷眼看待,不知道是算一种长大,还是蜕变?或许我还是要感谢张迈和陈瑀涵,这两个在我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带给我的温暖使我这棵希望向阳的花终于找到了阳光照耀的方向,虽然后来移位了,可是他们带给我的温暖已经根深蒂固。

      搬家的消息,从回家的时候看到母亲开始整理书房,就意味着她已经知道了。
      她弓着腰,似乎没听到我在门口唤她的声音,寻至书房,我将收到的几个包裹和背包一起放在桌子上,便一起加入了收拾的行列。
      牵过母亲柔嫩的手并排蹲在书柜前,一层层的将旧书搬出,轻轻一吹,便已灰尘漫天。

      母亲拿出一本新华字典,翻开,虫子的脚印已经布满了书页,泛黄的纸张显示着它的年代久远,一年一班,‘秋雁枫’三个字有点扭捏的出现在扉页。
      母亲深沉的眼廓下坠,眼眸平视书的扉页,淡淡的笑容在脸上不经意的浮现,虽然皱纹犹在,可是酒窝还是若隐若现的在脸颊处凸显,“这是你爸在你念幼儿园的时候买的,抓着你的手一笔一划写下的。”她的眼角似乎又别到了我手边的一本儿童画册,脸上露出刹那的欣喜,“还有这本看图读诗,他每天睡觉前都习惯在你的床边给你念诗,哄你睡觉。”

      我点头,虽然母亲讲的在我年少的记忆里其实都已淡忘,可有人记得,记得那么清晰。接过那本已经散发着霉味的读物,轻轻抚摸,我学的第一首诗,我还是记得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时的我是以何种崇拜的眼神去羡慕父亲的满腹经纶,怎么他能将我要背上几十遍还会忘记的东西记得如此清晰,那种崇拜感从心里一直往外散发。

      一本本书收拾起,叠好放进纸箱,然后用胶布一圈一圈的缠绕,父亲的书房曾经是我派遣孤独的场所,一半的柜子是他的管理书籍,乏味难懂;一半的柜子却放满了我的最爱,从儿童读物到言情小说,最后是英语题集,没想到那么多。
      母亲笑着说,“你的英语水平就是这些书叠起来的,看看,跟小山似的。”
      “卖了吧!”我望了一眼那堆砌一边的练习册,“当初怎么没卖掉呢,不然我估计又可以偷偷多吃几次烧烤。”
      母亲无奈的对我抛了个责怪的眼神,而我则吐了吐舌头,黄昏的傍晚,一对母女在充满书香味道的房间里笑了。

      两天时间,足够将该收起的东西珍藏好,也足够将丢弃的杂物抛在身后,所以当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整齐的摆放在客厅,四周的家具用一块块白布遮盖住,一切显得空荡荡时,我已经在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小心轻放。
      轻放记忆,却真的是记忆了。

      今天是搬家的日子,从大别墅搬到我租的小两房,择日迁居。陈瑀涵并没有通知法院的人来,倒是他亲自来了,越过几个正将东西往外挪的搬家工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让我惊住了。
      高大的他穿着杏麻色的夹克衫,如同院子里那棵这个时节不可能开花的凤凰树般站在靠门柱的地方,挺拔的身子,竖起的肩膀,孤傲的神情如同是水边站立的那西瑟斯,正在为自己的想法轻笑,紧抿的唇扯出一抹自嘲的完美弧度。
      我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仿佛是那个给那西瑟斯下了恶毒咒语的黛安娜,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最后被谋杀在那片清澈见底的湖面。

      握紧拳头,闲庭信步,假装没有任何波澜在心里翻涌,我逐渐靠近这个孤傲的男子。
      抬起头,他冷峻的眼神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暗示,那种想要将你穿透却让你感到他正在挣扎的目光,迫使我换上一种更为无谓的面容去装点,因为我怕一不留神,我会被灼伤,然后忘记我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我一直在等法院的传票,没想到,是你亲自来了。”我低下头,用脚尖摩擦着院子里的红泥,闪躲之间我已经将他摄人的眼神抛在脑后。
      而他却没有答话,只是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如此用力,“你这是在干什么?”抬头之间,他目光中隐藏的暴戾一览无遗。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并没有要你爸的公司破产,也没有要你们无家可归,这不是我的本意。”他出乎我意料之外地焦急解释。
      我闷闷的看着他,彼此焦躁的呼吸似乎愈来愈急促,我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脯,伸出手,却还是将他此时还停留在我手臂上的手掌掰开,“可这就是结果,我不想欠你。”
      躲过他瞬间暗淡的眼神和松垮后的表情,我继续对着从身边路过的工人说了句小心,掩饰着我同样的不自在。

      “秋雁枫。”他的怒吼此时在我耳边咆哮,使我一阵颤抖,却又来不及回答,他有力的臂弯已经从背后圈住我,那蛮横的力道使我不能动弹,身体也连着僵硬了。
      他微微的呼吸声在我耳后缠绕,而我却有那么一刻不想躲开了,“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对我做出如此不给回头机会的结局。你明知道四年前如果你叫住我,我会回头,会不顾一次的将你揽在我的身后,保护你。可你却没有,你明知道前天,昨天,今天,也是只要有你,我就会留下,你为什么就不问一句我在做什么就给我盖棺定论,你的脑子就不能想一想吗?”

      “我怎么叫住你,怎么去思考,如果我还能思考我就是神了!”我的理智最终还是让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愤然地转过身,用几乎平淡如水的眼对上了他怒发冲冠般的神情,“如果我四年前叫住了你,你几天前能那么随性的搭在张迈的肩膀上吗?如果我告诉你为了我,你放手,你对得起自己吗?我已经在为错误承受着煎熬了,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样。陈瑀涵,在我眼中,你很大男人,你有自己的自尊,有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你失去这些,所以你保有你有的,过你该过的生活,而我去做我该做的,我们不需要有任何交集,我更不需要你来为此付出什么,就这么简单。”我想我也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包括像斩草一样割断以前的所有?”他用寒冷的眼神继续逼迫着我,“可你知不知道已经付出的怎么收回。”
      该死的,我不断咒骂自己,为什么他一句话,就能把天平胜利的往他那边倾斜呢,我用没有焦距的目光掩饰自己的不安。
      “对!我就是要斩断所有重新生活。”我点头,既然躲不了,我会好好迎接你的每一次挥剑,哪怕每次都伤透自己,“而你就是那个给我压力的人。”
      “当然,如果你认为我父亲的死还不够的话,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拿吧,反正我也已经一无所有,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所有的一切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是如此平静的转身,哪怕眼泪已经滚落我的脸颊变成了串串没有断点的线,哪怕脚下的步伐已经不再坚定,哪怕我多想回头去抱住身后的人,可是不能啊!我不能,所以只能一直走,带着那颗已经破碎的心。

      “如果我想拿,在你回来前,甚至更早的时候,我就能让你爸全盘皆输,正是因为我不想,才会让你爸的公司留到现在,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固执的去判断别人,你给别人指定路口,却不去问别人愿意不愿意。”他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在回答我,无数双工人的眼睛都停顿在当场。
      “你走吧!”我转过身,望着一米开外的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犹如怒火中烧,或者我真的伤害他了,可我的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四年,我们的距离已经改变了,从近到几毫米,到现在这样的一米,你伸出手,我也握不到。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点呢,你左走我右走,你能不能让我选择一次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要这些附属品,我只想和我妈好好过日子,简单就好。”
      我想我是如此优雅的转身,不带一丝的停留,甚至刻意忽略他的悲伤,“看什么啊,搬东西。”
      周围人开始动态的行走,母亲伸出手,在那一刻将我紧紧的拥住,展露一抹永远只有母亲才有的包容笑脸。

      身后的人已经走远,像四年前一样,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回头了,却没叫住。
      母亲将我略显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你还爱着他。”
      原本抑制的眼泪如雨般倾泻,伸手一抹,其实也只是一点湿润而已,我越过母亲,“我去楼上看看还有什么要拿的。”

      母亲抓住我的臂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觉得你不能爱他了,是不是?你爸做的他忘不了,他做的你也忘不了,知道我为什么同意离开这里吗?因为我们都需要新的生活。他是好男人,可惜你们因为我们而错过了,雁子,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就别勉强了。”

      “妈!”此刻的我像个孩子般躲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哭泣,小心而谨慎,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异样的眼光。我知道,从此,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彼此了,曾经回忆翻箱倒柜,却找不到原来的位置。
      陈瑀涵,我终于明白,原来你还在这里,可是我却不在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原来是我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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