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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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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寒眼前一亮,兴奋地抬手拉住男人的手臂,喊道:
“图南哥!”
虽然因为腮帮子还在别人手上所以显得有些口齿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语气里满溢出的喜悦被人轻易探知。
图南忍不住又捏了他的鼻子一下,笑容如暖风般和煦,应道:“嗯,终于见到你了,小寒。”
“可可可可可、可是……”
“是光学换脸装置哦。”图南笑眯眯地答疑解惑。
“哎?那个不是……”
“违法的吗?”图南天衣无缝地接上他的话。
他的双手活像黏在了袖寒脸上,即使手上还吊着小傻子忘了放下的一双手臂,也不耽误他乐此不疲地将那张牛奶一样滑嫩的包子脸挤出各种形状——肖想了这么多年,可不就得一次挼个回本。
“确实是违法的,但是小寒,你是要跟法律的制定者去谈论什么是违法吗?”
确实,帝国自地球时代延续至今,内部早就腐朽不堪,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统治阶级已习惯了玩弄权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法律于他们而言也只是趁手的工具罢了。
这也正是日后举兵起义推翻帝国的野心家们口中所宣称的罪状之一。
袖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一点:“所以图南哥你今天来是……”
“是奉命来替廖明沉迎娶你的,我的皇太子殿下。”
那双眼中辉光闪烁,仿佛情深。
袖寒觉得自己浑似被蛊惑一般,晕晕沉沉如梦如醉,身畔星彩飞旋,于黑暗中铺就一道温柔的云路,而那人就站在路口,浅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好半天,袖寒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一个懵逼的:
“哎?”
一分钟后,袖寒和图南并肩坐在了沙发上,他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侧头偷看身边的人,看一眼就慌忙移开视线,跟做贼一样。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两人已经认识了十一年,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这却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面。
不对,应该说是第二次。
袖寒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魂穿,距今已经十一年了。
他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才十五岁,换算成地球年龄刚满十岁,还因为某些原因发育严重滞后,看上去都不到七八岁。
而袖寒既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也没有发现什么网文盛行元素之流的系统,甚至他都听不懂这个地方的语言。
他只能卡巴着眼,看着自己对面那个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唇,从神态上猜测她大概是在骂人。
其实他一穿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那时候他面前的女人是一个脸上粉比墙皮厚的三角眼贵妇。
三角眼贵妇正嫌弃地翻着白眼,她怀里的布偶猫懒洋洋又不屑地“咪”了一声,居高临下俯瞰着又瘦又矮的小豆丁。
是的,袖寒就是那个小豆丁。
三角眼贵妇似乎是懒得开口和他讲话,倒是旁边一个穿着女佣服的人忙不迭跑上来,将袖寒拉出了大厅。
高高壮壮的女佣提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扔到花园里,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就走了。
袖寒只好茫然四顾,然后原地蹲起,撑着全身上下最肉的腮帮子发呆。
不蹲着还能怎么办呢,他也不爱玩丛林探险。
围着他那些修剪整齐的小树丛大概到成年人肩部,把他不够一米二高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刚才他和灌木丛确认过眼神了,是走不出去的迷宫没错了。
所以只能蹲着,谁叫他忘了记路——女佣把他扔进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
哦,对,想起来了,他是听见了一声爆炸的巨响,紧接着……
紧接着他好像是和几十个同学一起被困在教室里,教室外面是冲天火光,滚滚浓烟,还有不断倒塌陷落的建筑物,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再一睁眼,他就到了这里。
想想他原本的身体应该就差一把孜然入味了,大概率是没有回去的可能,除非碰上了传说中在各种穿越套路里乱窜的真假神仙。
不过他似乎没有这样的运气,就是个普通魂穿,别的外挂一概欠奉,这么样子毫无特色的穿越,写成文都没有人要看的。
真是的,他难得穿越一次,怎么就不能整得浮夸一点,什么系统啊主神啊随身空间老爷爷的,统统给他安排上,最好那些喜欢跟人做交易或者总是工作失误倒赔偿的天上地下各种神魔鬼怪也一样来上那么一两只,而且都是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嘿嘿嘿……
越想越美,大概老天爷都没眼看了,直接天降正义把他给砸醒了。
袖寒捂着脑袋,眼眶里挂着生理泪水,看着那个不知打哪儿飞过来的黑色不明物体从他头顶上弹进灌木丛里。
上方有人喊了一声,袖寒循声看过去,只见两个看上去跟他穿越前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从另一边围墙上冒出了脑袋,其中一个正在朝他挥手。
少年看清袖寒的脸,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脑袋就缩回了围墙后面,还把另一个一起拉了回去。
看到砸他的凶手就这么跑了,袖寒都要被他的无耻给气坏了,他决定:这个管他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他没收了,别指望他再还回去!
他憋着一股气跑去捡那个砸了他的黑色物体,因为那东西掉进了草丛里,他不得不整个人都钻进灌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它捏在手心,又倒退着爬出来。
从树丛间的幽影中再次回到外面明媚的天光下,袖寒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一双款式奇特的长靴。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安安静静站在自己身边,正用一双漂亮的绿眼睛打量着自己。
那小子穿着一套后现代风的制服,一头泛着银光的灰色长发用一条和眼睛同色的缎带整整齐齐束在脑后,肩上还站着一只歪脑袋卖萌的炸毛小黑鸡,进可盐退可甜,活脱脱一个女性杀手老少通吃。
再看袖寒自己,他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
简直……丢脸。
袖寒老脸一红,被针扎了一样蹦起来,握着拳头往后猛退开两步。
“你你你、你谁啊!干嘛不声不响站在别人后面!”
说完才被自己那口嫩嫩的小奶音吓了一跳。
噫,声音变了,真不习惯。
陌生少年显然没听懂袖寒说了什么,他眨眨眼睛,也开口说了几句话。
不得不说,少年的声音是真好听,带着变声期的沙哑,直接戳爆袖寒的声控属性,但他说的话,也是真的听不懂。
然后两个语言不通的家伙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陌生少年朝前走了一步,他的身材发育良好,至少四十厘米以上的身高差压迫感十足,袖寒被这个“巨人”的动作惊到,忍不住又想往后退。
少年见状,默默收回脚,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皱起眉头苦恼了一下,然后,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起身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说了几句什么。
袖寒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撇过头,故意板着脸,摊开手掌把掌心里的黑色物体递过去,嘟囔道:“原来刚才砸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不过你既然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少年接过东西放进口袋,又朝袖寒鞠了一躬,转身走出几步,顿了一下,又走了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指了指自己的脸,先问了一声,才缓缓将手帕凑到袖寒面前,见他没有躲,少年弯着唇角笑起来,俯身,轻轻托着袖寒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了脸上的一道泥印子。
噫,年纪不大浪不小,笑这么好看做什么!
袖寒挠挠脸,感觉自己脸上被手帕碰到的地方怎么有点发痒。
擦干净了袖寒的脸,少年收回手帕,趁他发呆偷偷又走近一步,伸手摘掉了那头软软的卷发上沾着的几片树叶。
袖寒不自在地扒拉开他的手,再次往后退出一个安全距离。
他并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刚才容忍少年凑过来都是被占了走神的便宜了。
少年愣了愣,眯了眯眼,抿起唇,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追上来一步。
袖寒一呆,下意识又往后退。
少年似乎跟他较上了劲,紧追不舍。
就这样两人一个退一个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俩小孩在玩什么游戏。
或许,在对方眼里,这就是一个新奇的游戏吧。
袖寒气呼呼磨了磨一口小白牙,然后感觉自己背后一凉,竟然已经抵住了花园的石头墙。
很好,被逼到墙角了。
“你别过来了!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哦!”
袖寒无力地挥挥拳头,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臭小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里竟然被一个同性弄出了点小鹿乱撞的紧迫感。
这究竟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这是要被壁咚了吗?
好紧张,呸,是好生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