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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大军又奔走一整日,临近子时才寻到一处驻扎地,勉勉强的停下来。

      将士、军马,就连那耐性最好的骡子和驴都疲惫不堪。

      闻瑶在当中格外狼狈,她细嫩的脸颊被树林里的枝杈划了一道口子,额头不知从哪蹭了灰,高高束起的马尾潦草彭蓬乱,嘴巴干的几乎开裂,到底是半大姑娘,尚未完全长开,简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霍瑞本想借着机会让她对自己好,以解这么多年在她身上受得气,可见她这样子也于心不忍了,一停军就命人生火烧水。

      霍瑞这次去珲州平叛,也是头回离开他爹的眼皮底下,霍将军总归不放心,派了五名自己的亲信跟随,这五名亲信对霍瑞言听计从,很快便烧了两壶热水。

      霍瑞浸湿了帕子,递给闻瑶道:“先擦擦脸吧,瞧你脏的,跟小乞丐一样。”

      闻瑶真不乐意听他说话,没精打采的接过湿帕子,囫囵抹了一把脸道:“我渴。”

      “水还烫着呢,这边,没擦干净。”

      “嗯……”

      闻瑶这会一动都不想动,可霍小寡妇让她擦脸,她还是乖乖的擦了。
      原本雪白的帕子顿时脏了一片,脸上的血印子也随之显露。

      霍瑞不禁蹙眉道:“你这伤得涂药,不然容易作脓留疤。”

      习武之人免得不磕磕碰碰,闻瑶这些年受过的伤大大小小数之不尽,她自己不甚在意,靠着美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淑贵妃却不能不在意,在淑贵妃的精心养护下,闻瑶身上并没有什么疤痕。

      故而有点怕脸上顶着一道疤回奉天淑贵妃会啰嗦不停。

      闻瑶抬起头问:“你那有药吗?”

      霍瑞道:“我命人去医官那里取金疮药,你先涂上,不过到衫延城还得去配一副愈痕膏,拖久了你就成刀疤脸了。”

      闻瑶憋着脾气同霍瑞相处一天下来,发现他这个人只是单纯不会说话,明明好心办好事,还总吃力不讨好的招人烦。
      就难怪他会跟赫连池玩到一块去了,赫连池大多时候都挺能忍的。

      不对,是蔫坏。

      闻瑶想到那瓶没有裹糖衣的药丸,噗嗤笑出声。

      霍瑞不解道:“你笑什么?”

      闻瑶哪敢说啊,说了霍小寡妇一准要生气的:“没笑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

      霍瑞又一次红了脸,他其实也不太习惯闻瑶的“甜言蜜语”,无地自容下仍选择了逃避:“我,我去给你取金疮药。”

      军中医官与辎重无异,被骡子一路拖来的,此刻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休养生息。

      闻瑶估摸着霍瑞得一会才能回来,抬手招来吴庆问:“肃卫呢?”

      吴庆答道:“侯爷与徐将军在一处,要属下去寻他回来吗?”

      闻瑶沉默片刻道:“不必。”

      肃卫看起来寡言少语,不通世故,可闻瑶知道他心思最是敏感细腻,只今早在洞穴里用膳时稍稍冷落他一点,他就知趣的自觉避开了,这一整天都没怎么露面。

      应当是在闹脾气。

      闻瑶正犹豫着要不要抽个空跟肃卫解释清楚,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转瞬便到了跟前,是派往衫延城探路的斥候。

      斥候慌里慌张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闻瑶面前道:“禀殿下,衫延城……衫延城被叛军占据了!城墙已经插上了青教旌旗!”

      闻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这才几日?衫延城驻军两万,就这么失守了?”

      斥候道:“属下乔装进城里打探了一番,据说是叛军伪装成难民大肆涌入,在夜间里应外合……足足十万军民,衫延驻军毫无还击之力……”

      闻瑶怒道:“那衫延城郡守是脑子里进水了吗!离珲州这么近他还敢让难民进城!”

      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闻瑶转过头吩咐吴庆去请徐宝珍和肃卫,自己则端起霍家亲信递来的茶碗一饮而尽。

      得知衫延失守,徐宝珍肃卫匆匆赶来,于此同时霍瑞也拿回来金疮药。

      这会闻瑶哪还顾得上涂药,四人对着舆图围坐一圈,都有点发愁,后面是崇山峻岭,前面是无穷戈壁,粮草将断,鞍马劳顿,赶上这种关头衫延被叛军占据,他们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倒霉蛋。

      “真是……”闻瑶生生被气笑:“看起来这伙叛军里藏着一位高人呀。”

      徐宝珍颔首道:“这人算准我们会想法设法的赶在年前抵达珲州,故而抢先一步拿下衫延,要来一个瓮中捉鳖,若此刻衫延城里屯守十万叛军,我们很难攻进去,若绕过衫延直接前往珲州,势必途径骋壁滩,可如今只剩下一日的粮草,便是日夜兼程……”徐宝珍长叹了口气道:“恐怕珲州那边还等着守株待兔呢。”

      瓮中捉鳖,守株待兔,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儿。
      然而他们现在就是鳖,就是兔。

      闻瑶盯着舆图,外头看向霍瑞,问道:“高坝怎么样?”

      霍瑞道:“高坝是个县城,不过也算个大县城,眼看着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有屯粮,我们可以先到那站脚,只是……高坝并无驻军。”

      一个县城,撑死了有百十来个衙役,假设叛军里真有高人指点,想占据高坝犹如探囊取物。

      闻瑶恨那贻误军机的六哥恨的牙根痒痒。

      想了想,她叫来两名斥候,沉声吩咐道:“你二人用最快的马连夜去一趟高坝,天亮之前务必赶回来。”

      斥候领命退下。

      这时肃卫开口道:“高坝尚未落入叛军之手自然是好,如若已经落入,我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强攻下来。”

      “不过一个县城,易攻难守,费不了多大力气。”闻瑶点点头,对徐宝珍道:“徐将军,今晚让将士们好好休息,马匹都喂饱了。”

      “是。”

      闻瑶又道:“那接下来呢,要打衫延城吗?”

      霍瑞道:“衫延城墙三丈有余,我们没有云梯,也没有炮车和撞车,想打恐怕不容易。”

      闻瑶道:“没有云梯就弄个土山堆,赤甲营有锁链和弯刀,攻上城墙问题不大,就是得耗些时日,要怎么填饱将士们的肚子?叛军要是占领了高坝,估摸着不会把粮草留给我们。”

      徐宝珍道:“衫延城附近的村落不少,殿下不必为粮草发愁。”

      他敢下这个军令状,自是有底气的,闻瑶满意道:“好,那明早便启程前往高坝,五日之内攻下衫延,等……”

      说道这里,闻瑶忽而脸色一变,盯着徐宝珍问:“司苏不会比我们早到珲州吧?”

      徐宝珍也愣住了,喃喃道:“这……或许,会。”

      按照原定计划,平叛军将在腊月二十八抵达衫延,三十当日到珲州,而司苏坐马车走官道,脚程要比平叛军慢上五六日,若在衫延耽搁五日,等司苏到珲州,他们大概才刚进骋壁滩。

      珲州正是乱局,那么一个朝廷官员领着一队军马,不就跟活靶子似的。

      闻瑶不禁感到懊恼。
      是她太自负了,把珲州的反贼当成一群乌合之众,半点也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反贼还有些真本事,竟然悄无声息的攻陷了衫延城。

      徐宝珍见闻瑶烦闷,劝道:“殿下,陈莽此人十分可信,他察觉平叛军没有按时抵达,必知晓这当中出了变故,会保护好司正判的。”

      霍瑞问:“司苏?你让他去珲州做什么?”

      闻瑶刚想说“关你什么事”,话到嘴边生生咽下,轻声细语道:“等过后我再同你讲。”

      陈莽是徐宝珍手下的一员爱将,徐宝珍多少也惦记,不过此时此刻,他见闻瑶对霍瑞天差地别的态度,更好奇这姑娘家的心事。

      到底喜欢哪一个?
      嗯……不会是要坐享齐人之福吧?

      徐宝珍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看霍瑞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怜爱了。

      霍瑞没能感受到这份怜爱,他看了片刻舆图说:“想黄昏前到高坝县,天不亮就要出发。”

      闻瑶“嗯”了一声:“那先这样吧。”

      徐家军的驻地不在此处,那边离不开主将,徐宝珍便慢悠悠的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见肃卫纹丝不动,没有想同他一路的意思,徐宝珍长叹了口气,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有人相伴的时光总是短暂。
      快乐是属于闻瑶的,并不属于他。

      只是徐宝珍不懂,闻瑶这会压根快乐不起来。

      肃卫在徐宝珍走后,认真打量了一番闻瑶的脸,皱眉说:“伤这么重?”

      “一个小口子而已。”

      “叫医官看过了吗?该用药。”

      “涂点金疮药就行。”闻瑶朝霍瑞伸出手,笑道:“给我吧。”

      霍瑞不知抽了哪门子邪风:“我帮你。”

      “你帮我?你有……有心了,不过我还是自己来吧,我怕你下手不知道轻重,会弄疼我。”

      闻瑶自觉这两句话说的很体面,便一把夺过霍瑞手里的药盒,飞快打开,用指尖挖了一坨,三两下涂抹患处。

      霍瑞五指虚虚合拢,有些不甘心的扫了肃卫一眼。
      他就是小孩心性,还记着昨晚上在肃卫跟前出的丑,想找机会挽回颜面。

      可闻瑶没给他这机会。

      仗着有约法三章在的霍小将军顿时不大乐呵了,闷声闷气的背过身,面朝着火堆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闻瑶看来,霍瑞的心才是海底针。
      不懂,真不懂,不懂针。

      闻瑶深吸了口气,火光下长睫微颤,颇有些艰难的对肃卫道:“明日还要赶路,你也早些去睡吧。”

      肃卫没说什么,只从怀里取出一尊铜捂,轻轻放在地上,起身走了。

      闻瑶将铜捂抱在手中,里面装满了热水……还很烫。

      不知为何,有些愧疚。
      她想,等勾搭到霍小寡妇,务必要好好收拾收拾,让霍小寡妇明白什么叫老爷。

      翌日寅正时分,满脸青黑胡子拉碴的斥候带回消息,称高坝县内不见叛军踪迹,是一派祥和景象。
      这本该算作不幸中的万兴,可闻瑶不免多疑。

      “既然那些人能想到抢先攻占衫延,没道理放过高坝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们去不了衫延,准会去高坝,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许是,反贼觉得守不住高坝,不愿分散兵力。”

      徐宝珍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霍小将军此言有理。”

      经衫延城一事,闻瑶很难放下戒心,她看向肃卫道:“你觉得呢?”

      肃卫淡淡道:“若反贼料到我们会途径衫延城,必定也知晓我们粮草紧缺,许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是了,粮草。
      闻瑶微微蹙眉道:“不管怎么样,高坝是去定了。”

      于是大军改道向西,快马加鞭赶往高坝。
      闻瑶的癸水本就不多,折腾了两日这月事也步入尾声,又恢复了往昔的精神,她率领赤甲军,在黄昏之前先一步抵达了高坝县。

      这县外立着一幢用青石搭建的牌楼,雕刻颇为细致,上头还挂着几个红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还真是一派祥和的模样。

      闻瑶领兵入内,直奔县衙。

      高坝县令姓李,是个看起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样貌平平的中年男子,看过他一眼,转头立刻就会忘了他的长相,不过他穿得衣裳倒是很华丽,大红大紫的,不像个县令,倒像个富商。

      李县令一得知闻瑶身份,赶忙跪地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闻瑶自来骄傲,不屑与这种官不像官的草包讲话,径直绕过他坐在了府衙堂内的公案上。

      孙吉见状,扬声问道:“你可知晓珲州青教造反一事?”

      李县令跪着转了个个儿,叩对闻瑶道:“知……知晓。”

      孙吉又问:“那你可知衫延城被反贼占据一事?”

      李县令瑟瑟发抖道:“也,也知晓。”

      孙吉再问:“既然知晓,为何不向朝廷上奏。”

      李县令神情那叫一个无辜可怜,他如此说道:“公主明察,并非下官知情不报,实在是那些反贼太过狡猾,他们在沿途驿站都安插了杀手,那衫延城郡守先后送出去过十几道公文折子,密函也不少,都半路被拦下来了,连……连驿使都杀了,尸首扔到城门下。”

      闻瑶冷笑一声,终于开口:“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还知道什么?”

      李县令自觉逃过一劫,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前个夜里,衫延郡守命人来给下官传口信,说叛军入城,声势浩大,让下官务必想办法向朝廷求援,可……如今时局,眼看着要过年了,谁也不愿意去送命。”

      “哦……声势浩大,大概多少人?”

      “约莫有,十五六万,都是一些被逼急了才造反的穷苦百姓。”

      不等闻瑶开口,府衙外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紧接着霍瑞和肃卫快步走了进来,霍瑞一边往里走一边抱怨道:“你着急忙慌的要去投胎,要是高坝有埋伏怎么办。”

      闻瑶不太想理他,只朝他笑了笑,继续问县令:“照你这么说,叛军一多半的人都在衫延城?”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

      “如今府衙粮仓里有多少粮食?”

      “……杂七杂八加起来,差不多能有一万石。”

      霍瑞忍不住道:“这么大一个县城,就一万石粮食?”

      李县令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年一直犯旱灾,百姓的收成差极了,抛去税赋,也就勉强能填饱肚子。”

      一万石粮草委实不多,可也足够用上三五日了。
      这三五日能夺回衫延城,也能绕过衫延城直奔珲州。

      霍瑞方才听闻瑶说,叛军一多半的人都在衫延城里,心想要打起来应该不太容易,若将粮草耗尽还未攻进城,那他们真就是弹尽粮绝,无路可走,相反要趁着珲州守备薄弱,先把珲州拿下,便可稳操胜券的回过头慢慢剿灭反贼了。

      霍瑞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闻瑶,闻瑶听后什么也没说,只笑眯眯道:“我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先吃饭,明早再议。”

      府衙粮仓里都是些陈年粗粮,便是拿到皇宫里请御厨烹制也不会多好吃,闻瑶干脆就让人烧上十几口大锅,熬成扎扎实实的米粥给将士们吃。

      味道其实不差,就是看起来像猪食。

      霍瑞别的都能忍,唯独这方面死也不能忍,刚好那李县令要献媚,想好酒好肉的宴请他们一顿,霍瑞看了眼“猪食”,欣然答允,而徐宝珍到底年迈,两天不吃饱肚子里就榨不出油水了,因此也要一同前往。

      李县令见闻瑶不吭声,奴颜婢膝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怎好受这等委屈,下官府里都备好了酒席,还请公主赏光移驾。”

      “她……”霍瑞正预备代闻瑶回绝,就听闻瑶道:“好啊,那就当今日是过年了。”

      肃卫微不可察的轻笑了一声。

      李县令的府邸同他这人一样,透着一股子腐败奢靡的味道,光是伺候酒席的婢女就有十余个,席面上也是要鱼有鱼,要肉有肉,要酒有酒,比寻常人家过年还丰盛。

      但这不算什么,县令想招待贵客,自是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来。

      闻瑶坐在主位之上,抿了一口酒道:“怎不见县令的家眷?”

      李县令笑道:“下官妻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礼数,怕惊扰了公主和诸位将军,便不叫他们出来拜见了。”

      闻瑶道:“我们又不是枝头燕雀,何谈惊扰呢。”

      李县令连忙一通阿谀奉承,把闻瑶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妻儿。

      霍瑞稍有些困惑的看向闻瑶,以她的性子,这样和李县令聊家常,太过诡异了。

      正纳闷着,孙吉大步走了进来,凑到闻瑶耳畔说了两句话,闻瑶扬起嘴角,微微颔首,孙吉便又退了下去。

      霍瑞莫名的食不下咽,一旁的徐宝珍也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李县令肯定有问题!

      反观对面的肃卫,手持杯盏,从容不迫的饮着茶水,仿佛闻瑶所思所想他都了然于心。

      霍瑞抿唇,止不住的烦闷。

      “对了,差点忘记问县令,你对布夜道人的事可有耳闻?”

      “布夜道人……那个老道,也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之前珲州时疫,还正赶上打仗,朝廷顾及不到,死了好多的百姓,不少都绝户了,四处人心惶惶的,就在这紧要关头,那老道跳出来说这不是时疫,是邪病,之后便广发符咒,让百姓烧符成灰,冲水服下,以此驱邪。”

      “真有用吗?”

      “不敢欺瞒公主,他是真有些本事,高坝有两个染上这邪病的,一直关在破寺庙里头,眼看着都要不行了,家里人想办法弄来符水,给他们喝下没到一日,就能下地走了。”

      闻瑶笑道:“有没有可能,这邪病就是老道下毒?符水便是解药?为着收买人心,举事谋反呢?”

      李县令一愣,唯唯诺诺的说:“这下官真没想过……”

      闻瑶对席上另外三人道:“你们想啊,寻常百姓起义,都是一群胡乱冲撞的无头苍蝇,怎么这青教就如此有条理?知道派杀手守在驿站,拦下上奏朝廷的文书,争取时机壮大势力,还掐算出我们行军路线,抢先占据衫延城。”

      “不仅如此。”闻瑶收回视线,看向李县令,神情骤然冷下来:“又特地做了这么一出大戏,想诱使我们拿着三五日的粮草绕过衫延城,进到骋壁滩,困在骋壁滩,兵不血刃的饿死朝廷四万大军,真是好算计。”

      李县令瞪大了眼睛,慌忙跪下:“公主!冤枉!下官,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是真,就不知对哪个朝廷。”

      徐宝珍傻眼了,他吃了半天的酒肉这会仿佛穿肠毒药在腹中作乱,强忍住抠嗓子的冲动问:“殿下这是何意?”

      闻瑶道:“肃卫,按住他!”

      那李县令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死死按在了地上,肃卫掰开他的手,上面布满了硬茧,而后又从他袖口翻出一把利刃。

      闻瑶这才露出点笑意:“李县令,你接着喊冤枉啊。”

      “李县令”脸上一扫惶恐之态,仰起头来大喊一声:“黄天劫尽!金轮当兴!枯骨奉盛世!死得其所!”

      闻瑶忍不住骂:“盛你娘的世!”

      话音未落,那十余个婢女纷纷从腰间抽出软剑,奔着席上四人杀了过来,徐宝珍险些被刺中,幸而肃卫将利刃当做袖箭丢出,杀了他身后的婢女,救了他一命。

      闻瑶掀案抵挡,皱眉唤道:“孙吉!”

      孙吉当即带着一队赤甲军冲了进来,很快将这些婢女挟制,而方才喊着枯骨奉盛世的“李县令”此刻已经七窍流血,没了性命。

      “死士。”闻瑶轻呵一声,吩咐孙吉:“都杀了。”

      弯刀挥下,满地鲜血。
      那浓郁的腥气中暗藏一丝酒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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