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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拜风月 ...
至德五年,长安,十里艳阳天。
八月下旬,桂花飘香,依旧繁华喧闹至极,车马闲闲,熙来攘往,而老人们却道,此番皆是表象。
粉饰太平罢了啊……
皇上登基已有五载,近年来已然是愈发沉溺于酒色玩乐,整日整日与坊间重金寻来的名伶小倌厮混一处,隐隐可闻洞箫之声。
近几年来,朝中老臣仍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无波无澜,可任谁都知晓,这沈家王朝内里,早已是风云诡谲、暗潮汹涌,濒临崩溃的边缘。关外又有邻国蓄谋已久、虎视眈眈,着实可谓内忧外患。
而当今圣上却好似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寻欢作乐,不管国事、不问朝政。
.
可是今日……
“皇上?皇上来上早朝了!?”
“什么……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瞧!”
“还真是!”
“这可真是太好了,陛下是终于醒悟了么!”
皇上上一次上早朝,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殿中满是窸窸窣窣地低言窃语之声,沈雁迟坐定,蹙着眉不高兴道:“都吵什么吵。”
殿中即刻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沈雁迟想了想早朝应有的流程,问道:“今日何事之有?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建安近日水灾……”
“陛下,您应尽早南下,抚恤灾民啊……”
“陛下,钟林国近日再次征集兵马……”
“陛下,顾老将军病逝,顾将军要回京……”
“陛下,边关无人镇守……”
“陛下……”
“……”
听着臣子官宦们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沈雁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总之,南英国所有的近况汇总一番便是八个大字:
流年不利,难上加难!
他叹了口气,今日心血来潮得来上了早朝真是不该呀,果然这么多麻烦事儿。
“你们怎么想的呢,就怎么办好了,就这样——退朝!”
说罢一甩袖,走了。
“陛下!”
“陛下……”
算了,沈雁迟边走边想,上什么早朝,还不如去听听曲儿来的实在。
不过,近日他的御用乐师染了疾,沈雁迟便让宫里的乐师为他吹箫演奏。
乐师们卖力地吹起了箫,可沈雁迟的眉头却愈蹙愈紧,咬牙忍了片刻,终是不满,怒道:“朕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连如此简单的曲子都吹不好!”
箫声夏然而止,乐师们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不知所措半晌,才有一位老臣上前,小心翼翼道:“陛下息怒,臣听闻坊间有一名白衣乐师,以吹奏洞箫闻名,待臣将他请来,定然让陛下满意。”
“好,你且把他找来,”沈雁迟压着声音,威胁道,“可若是朕不满意,你可就要小心了——若是吹得让朕满意,那朕不妨把这殿上之位,也让他来坐坐。”
老臣在心中叹了口气,皇上这根本就不把皇位当回事儿,这位子岂是他人能随便坐的么?可他最终却只是恭声道:“臣遵旨!”
.
沈雁迟心下有气,便又叫了平日里与他一同寻欢作乐的几位王爷臣子,准备不醉不归。
“哟,皇兄,在金銮殿饮酒,”熙平王嘲道,“您这金銮殿可真是干什么都行啊。”
礼部尚书安砚听了这话,便挑着风流的丹凤眼,歪在沈雁迟怀里,笑,“陛下在这里要了我也可以么?”
沈雁迟失笑,用手指尖点了点安砚的前额,道:“你们两个都给朕好好的啊。”
任谁道知晓,安砚能爬到这从二品的位置,手段上不了台面,可那又如何呢,谁也没那个胆子多那个嘴。
.
最后一位王爷走了之后,沈雁迟已然有些朦胧的醉意,他抄起酒壶将最后几口酒饮尽,踉踉跄跄地朝外走。
走着,沈雁迟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吹箫,箫声美得不真实,却透着一股子的凄凉哀婉。
他低声骂了一句,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色仿佛不太对,不太像寝宫外的景色啊。
可一晃眼,花花草草又仿佛回到了该在的位置,沈雁迟晕晕乎乎地跟着那箫声,眼见着面前似乎是有一间偏殿,那动人的箫声似乎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他抬脚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便瞧见纱帐后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一个人,应是他在吹箫,沈雁迟一进来,那箫声便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声线清越的一句“何人擅闯!”
可惜沈雁迟迷迷糊糊没有听清楚,他走过去撩起纱帘,却不成想跌跌撞撞的,竟被自己绊了个踉跄,便朝那少年栽了过去。
少年吓了一跳,翻手将沈雁迟接在了怀里,四目相对。
红烛声细帘幕轻,月凉酒醒少年惊。
醉猫沈雁迟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少年当真是好看极了,肤如凝脂眼含秋水,极是明艳却丝毫不显色气,一袭白衣胜雪,衣袂轻垂。
不过那双波光粼粼清澈透亮的眸子此时正惊讶地瞪着自己呢。
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少年怀里站起来。
当真有些尴尬,沈雁迟便故作沉着道:“就是你在吹箫么?”
少年也反应过来,却立即跪了下去,道:“回皇上的话,是草民在吹箫,若是惊扰了陛下,那草民……”
沈雁迟一听这语气便是一阵烦躁,皱着眉挥手打断了少年的话:“没有惊扰,你吹得很好,朕就是循着箫声找过来的。”
他弯腰扶起少年,道:“不要和朕来这套,跟朝堂上那些老头子似的,虚伪死了。”
少年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温声道:“是。”
“对了,”沈雁迟此时清醒了一点,看清了此处是哪里,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朱门殿吹箫?”
“草民原是那长极馆的乐师,今日午后被一位公公请进了宫,说是……”少年抬头,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沈雁迟,“陛下您召我进宫。”
沈雁迟懵着脑子仔细回想了片刻,好像自己真的让御史那老头子去请了白衣乐师。
他将拳头虚虚地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落书棠。”
“箫吹的极好,名字也是极好听的——以后你便留下来为朕吹箫吧。”
“草民荣幸之至。”
.
“你知道寡人为什么会给你那么高的位置么?”沈雁迟指尖挑起落书棠的一缕墨发,笑着问他。
箫声停下,落书棠竟是认真地想了片刻,温温和和地答道:“草民不知。”
沈雁迟收了手,垂眸道:“你的箫声告诉我,你的内心像你这身白衣一般干净。”
“不是我太干净,”落书棠笑了笑,看着明艳动人得很,“您若要离开这个宫殿,便会发现这宫殿外,世间的每一粒尘土都洁白如光。”
沈雁迟闻言,嗤笑一声:“洁白如光,呵,生在帝王之家,我要如何守护心底那一方净土,”他看向落书棠,笑,“不过,你可以,朕给你随意进出宫的权利,替朕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不怕我走了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么?”
沈雁迟倏然便收了笑,定定的看着落书棠:“你会么?”
许是他的眸子里含了太复杂的情绪,落书棠愣了一下:“我……不会。”
沈雁迟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便笑了,他看着眼前人,五官精致绝色,可这般浓墨重彩的人儿偏生有着最温柔浅淡的气质,和他在一起时,落书棠总爱温吞地笑,这人轻轻一笑,眸子里便好似盛了浩瀚的银河星海,直将他的魂儿都勾了去。
新入宫的白衣乐师得了许诺,可自由出入于金銮殿,便时常出宫回到坊间去,探望旧时亲友。
沈雁迟知晓,若是自己派了侍卫保护,只会被当做监视,便由着他去。
.
这日,长极馆,云舒阁内,一老一少二人正在饮茶谈话。
二人皆是一身粗布衣裳也掩饰不掉的贵气,尤其老者,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傲然气度,若是有前朝在宫里任过职的老人在,定能认出眼前这老者,正是那前朝权倾朝野的重臣宋丞相。
“太子殿下,您有什么心事么?”
被丞相唤作“太子殿下”的少年分外眼熟,正是那近日圣上跟前的红人,新进宫的白衣乐师。
落书棠方才有些出神,此时回过神来,低声道:“我在想我们为什么要光复前朝……”
“这……这一向不是太子您的愿望么?”
“嗯,”落书棠垂眸,摩挲这茶杯边沿,“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了。”
宋丞相痛心道:“殿下,我们没时间犹豫了,那狗皇帝已然失了民心,这是我们复国的大好时机啊!”
落书棠想到那人总归是昏庸无道,于国于民百无一用,眼神重新归于清明,决定道:“是我多想了,你先出去吧。”
.
文武百官近日发现,皇上变得正经一点了。
御用乐师们赏了珠宝宅子,皆是打发出宫了去;安砚被降了职,成了礼部侍郎,那日他哼哼唧唧地跑来寻着皇上讨个说法,却被皇上皱着眉几句话打发了;几位王爷臣子来找皇上饮酒买醉,他也皆是拒了……
只不过文武百官近日里还发现,皇上格外宠一位白衣乐师。
大伙儿不知晓那白衣乐师叫什么,只知皇上总是书棠书棠地唤他,实是亲昵。
虽然皇上还是不理朝政,可却比从前那般的荒淫无度好了太多,就连平日里铁舌不饶人的言官们见到了这位白衣乐师也是恭恭敬敬行上一礼。
不过便是在此时,任谁都从未想到,一场巨大的变故在此时席卷了整个皇城。
于是从此,这如画江山便改了姓。
今日是霜降,天气已经有些冷了。
沈雁迟这日依旧在朱门殿里。
连日来他天天都泡在朱门殿里听落书棠吹箫,此时他正歪在榻上,眼睛弯弯的,里面带着浅浅的笑,就这般盯着落书棠看。
“书棠,这是新曲儿么?从前没听你吹过。”
“是,”落书棠也浅浅的勾了下嘴角,“今日……是有些特殊的。”
沈雁迟闻言勾着嘴角笑了,他揽过落书棠,道:“今日是霜降,可有何特殊?”
落书棠便笑起来,眸子亮得像是在发光,整个人温柔漂亮得一塌糊涂。
“现在……还不能说呢。”
.
临了傍晚,黄昏日斜,沈雁迟终于知道了落书棠口中所说的“特殊”究竟特殊在何处。
他的白衣乐师,带着人来逼宫了。
沈雁迟一点儿也不惊讶,他没有出去,抱着平日里落书棠吹的紫竹洞箫,内心平静无澜地坐在了金銮殿,他的龙椅上。
不是在怕,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他只是舍不得。
并非舍不得这江山,而是舍不得那人为他吹的曲儿,舍不得这紫竹洞箫,舍不得这段每日谈天说地的日子……
舍不得他。
他听见外面有个声音再骂他狗皇帝,语气很是气愤,他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昏君,他也知道百姓们对他有多大的怨言,就连伴他多年的贴身公公,也是恨铁不成钢。
可他根本就不想要这皇位啊!
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继位登基,愿不愿意治国理政,愿不愿意做这些他根本做不来的事情,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他登基之时,堪堪十六岁。
他少时便只喜欢琴棋丹青之类风雅之事,他也清楚自己压根不是做皇帝的料,根本不想做那劳什子皇帝。
“修身齐家平天下”,他顶多只能做到半拉子“修身”。
治国安|邦,他有心无力。
年少时身边唯一交心的伙伴是他的太子伴读,最后也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死在了母后手上。
这个位置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怎么可能会有可以陪他坐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的人,就连身边人,既惧怕他手中的权势,又渴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天可怜见,他遇到了落书棠。
他的书棠太干净,可他又偏偏太懂他,像是淡淡的白月光撒在了他心上,带着空山新雨的凉意,一下子便抚慰了他早已荒芜寂寥的一颗心。
这般明亮的人儿,来到了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呢。
可是,他偏生就舍不得让他走,就好像是行了迢迢万里路的干渴的旅人得到了一杯掺了剧毒的水,明知万劫不复,却纵容自己沉溺其中,根本无法自拔。
他还记得母后病逝前对他说,这是他父皇争来的江山,一定要收好了。
他在伴读要被处决前偷偷跑去看他,他也曾对他说,一定要当一个心存百姓的好皇帝,将来就可以替他也看看那如画的江山帝景,千秋留名,万古垂青。
我终是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盼啊……
也许这便算是我最好的结局了,他如实想道。
“出来吧,或许我可以留你一命。”
沈雁迟听到金銮殿外,落书棠清冷地道。
他轻轻笑了一下:“留我一命么,你可知……”
你可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位子啊。
书棠,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婉转箫声里的每缕愁思我都懂呢,你的情绪我也都知道,你的曲儿我也都能听懂,只是我不告诉你,这是我的小秘密。
沈雁迟一个抬手,打翻了烛台。
不出片刻,熊熊大火便在金銮殿烧了起来,这里金碧辉煌,是整个京城最华贵、最显身份的地方。
他身着金缕衣,住此金銮殿,那些堪堪帝王绩,今日便连带着这一把火都烧了去。
只是,若是我死了,可会有人为我落几滴兔死狐悲的泪?
怕是不会吧……
他叹了口气,这辈子可真失败,下辈子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了,当个小老百姓,然后……
去遇见他的书棠。
沈雁迟紧紧地抱着那支紫竹洞箫,蜷在了角落,轻轻浅浅地笑了。
如释重负。
“救火!”
除了父皇死的时候,落书棠这辈子都没有这般失态过,他此时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声嘶力竭。
在看到火势蔓延的时候,他只感到浑身的血从头凉到脚底,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没有想到沈雁迟会死,也没有想到他会决绝到直接一把火烧了这金銮殿。
不留一丝回转的余地。
他很想冲进去将他的皇帝带出来,可他不能。
他还有忠于他的部下,还有服从他的兵,他不能站到对立面去,他还要领导他们,带着他们光复前朝、开创盛世。
他不能伤了他们的心。
于是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被火舌舔舐的大殿,不发一言。
落书棠想,若是救出了沈雁迟了,那又能如何呢?
如今民怨四起,人人皆是对这昏君唾弃至极,自己又如何能保他周全呢?
他觉得沈雁迟大概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便从咽咽箫声里听见了自己想要什么,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继续亲昵地唤他一声“书棠”。
就连如今,他索性一把火全都烧了,也只为不让他难做。
沈雁迟啊……他可欠他太多了。
后来,他龙袍加身,烧了那件白衣,此后,世上再无白衣乐师。
他治国安民,想要守住了从他手里夺来的万里江山,还想要世代相承直至万世。
这白衣火染,便当作我来世的嫁衣,这河清海晏,便当作我给你的聘礼。
沈雁迟,我们下辈子见。
.
大火气势汹汹,直烧到第二天才被人扑灭。
而后,重修宫殿,待到一切尘埃落定。
新帝登基,改国号嘉庆,登基之初便下令轻徭役、减赋税,万民和乐,普天同庆。
嘉庆元年,帝遂下令营建洛阳皇陵,为前朝灭国皇帝立衣冠冢,并追封其为“启正宣仁徽翊恭懿羲和光耀皇帝”,史称启正皇帝。
此后,新帝修运河、建东都、并邻国、征北蛮,定国安|邦,出尧舜之言、践尧舜之行,开创了前所未有之太平盛世,史册载其为“武帝”,彪炳千古。
然,武帝在位二十三年,从未立后,男色女色皆是不沾,清清寡寡、孑然一身。
世人传皇上可是有什么疾,可唯有即将要免官回乡的宋丞相知道,圣上并非真的如此清心寡欲,只是心跟着那昏君去了,此后便回不来了。
后来,武帝死后入皇陵,陪葬的珠宝玉器一件没有,只陪了一支紫竹洞箫。
再后来……可能便是来世了罢。
愿来世以白衣为引,许你我一生眷侣。
怅恨不逢如意酒,寻思难值有情人。
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听完歌有被虐到,蛮感慨,于是写了同人。
字数不多,文笔也称不上有什么惊艳,权当聊表心意,表达一下对于这首歌的感怀。
凑活看啦!
@《拜风月[剧情版]》糖醋排骨/河伯
真的好听,虽然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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