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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态崩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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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她……”
“大丫头早上时醒来过。”
“这丫头……当时不说都没气了吗?咋过了一刻钟又喘气了?”
“娘!”李贤娘猛地扬声,音都叫岔了,接着又呜呜哭了起来,“大丫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混说什么?”苍老的声音猛地一喝,“你若去了,让小夏、小秋怎么办?还不要被那恶鬼般人家啃的渣都不剩?”
她前面虽骂的严厉,可到后面,已是渐渐哽咽,母女俩顿时抱头痛哭。
过了好半天,俩人终慢慢止了哭,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年老妇人自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串铜钱,“贤娘,这钱你拿着,赶明买些好东西给小春补补,算命的都说这孩子福气大,定是不放心你,硬是从地下回来了。”
“娘,这钱我不能要,弟妹要知道了……”
“这是我自己攒的,她知道又能怎地?你若不收,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我跟着难受吗?”
李贤娘握着铜钱泣不成声。
“当初我就说宁家不是好相与的,偏偏你……”
“不关风郎的事,他在中间也是为难。”
“都这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他若真是个男人,也不至于看着你们走投无路。”老妇人气得直捶胸口。
李贤娘见状,吓得赶忙连连称是认错,再不敢提丈夫一句。
“你这几日,瘦的都脱了形,我每每见了,都跟剜心似的疼,你想开些,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老妇人替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然后站了起来,“我去做饭,过会他们两口子就要回来了。”
“娘,我去做。”
“不用,你好生守着小春吧。”
“我让小夏盯着,还是我来吧,这两日累得娘跟着操劳,女儿实在有愧。”
“唉……”
等俩人出了屋,王景这才睁开眼,瞪着黑漆漆的房梁,心里跟吞了一斤煤渣似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越的,记忆的最后是和谢麒互相搀扶着上了车,之后就断片了,对了,谢麒呢?
做了二十多年爷们,没想到一朝回炉重造,竟要当个女人?
心态彻底崩辽。
“大姐,你醒了!你还疼不疼?”
“大姐,呜呜呜。”
王景兀自崩溃,沉浸在丧鸟之痛中,愣是没发现打屋外走进来的两个小女孩。
两个女孩并排站着,果然是亲姐妹,那圆圆的眼睛,如出一辙,大点的是宁小夏,看着七八岁的身高,其实都快满十岁了,小的是宁小秋,今年才六岁。
王景僵硬地转过头,每听一声“大姐”,下半身的幻肢就不禁疼一下,“我,噗——”
宁小夏惊恐地睁大眼,一下子扑了过来,“大姐你怎么吐血了?”
她想扒开大姐的嘴,可又怕弄疼她,急得手忙脚乱,眼泪汪汪。
宁小秋见状,心中惶恐害怕,吓得小脸煞白,也跟着扑簌扑簌掉起了眼泪。
王景眼眶发酸,心说我比你俩还想哭,可看着两个小女孩凄惨的模样,还得赶忙去哄,“没事没事,就是咬到舌头了……”
不等他说完,门口出现一人影,连带着屋里都跟着一暗,在三人反应过来之前,李贤娘惊慌声音响起,“怎么了?”
宁小夏哭哭啼啼道:“大姐吐血了。”
李贤娘闻言,霎时脸色惨白如纸,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捏住肩膀,仔细检查,“大丫头!大丫头你哪里难受?”
“我没事,没吐血,刚刚是咬到舌头。”王景挣扎一番,又重复许多遍自己没事,才让李贤娘逐渐冷静,松开了他。
李贤娘小心翼翼扒开她嘴,仔细看了看,见果然是舌头上有一小块伤口,这才渐渐放下心,故作轻松道:“大丫头可是馋肉了?”
王景摇摇头,他此时仍不能很好接受自己穿成女人的事实,浑身怏怏,舌头麻痹,多说一句话都好似费了全身力气。
李贤娘见他精神不振,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又疼的厉害,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捋了捋贴在额头上的碎发,强忍着哭腔:“你在床上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王景靠在她身上,浑身软绵,然后才发现就这么一会,自己身上竟出了一层虚汗,“我没事。”
“大丫头……”李贤娘紧了紧手臂,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王景虽然看不见她表情,但光是听声音,就觉得一阵压抑,胸口仿佛正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慢慢磨着,丝丝拉拉的疼。
“娘。”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声音已自动脱口而出,
等王景叫完,方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脸噌地一下红了,顿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尴尬得直咧嘴。
“呜呜,是娘没用……呜呜啊啊啊啊……”李贤娘并未察觉出王景异样,埋在他瘦弱的肩膀上,终压抑不住,崩溃般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流进王景脖颈里,王景悼念自己的鸟,越想越难受委屈,也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宁小夏和宁小秋见状,更是惊悸不安地跟着一通哭嚎。
母女四人挨在一起哭了好一会,李贤娘终于慢慢恢复,想起什么的,轻轻拉开俩人距离,顶着一双红彤彤的肿眼泡,勉强挤出个笑容,“菩萨保佑,你终于醒了,这两日颗粒未进,怕是早饿了吧,锅里熬了粥,娘这就给你盛来。”
她将王景放回床上,伸手往衣里探了探,王景桃被她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脸色发红,不觉往后躲闪。
李贤娘没察觉到女儿异样,只摸到一手潮湿,便扭头冲着二女儿吩咐道:“二丫头,你去打些水,给你姐擦擦脸,擦擦手,记得多兑热水。”
宁小夏耷拉着脑袋,萎顿应声。
李贤娘又冲宁小秋叮嘱道:“你大姐刚刚醒来,精神不济,你别闹她。”
宁小秋哭得脸上一片片的红道子,她闻言立刻小鸡般地连连点头,待李贤娘出了屋,她便站在床边,抽抽鼻子,不错神地看着王景。
王景被她看的怪怪的,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俩人大眼瞪小眼一会,王景方想起来道:“别傻站着了,过来坐会吧。”
宁小秋紧张地摇头,视线移到王景头顶,小小的五官皱了起来,仿佛光是看着就觉得疼,“我怕碰着大姐。”
王景被她认真的口气逗笑了,只是笑过后立刻想起自己成为女人的事实,胸口像破了大洞似的难受的厉害,讲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没事,上来吧。”
宁小秋犹豫一下,终于甩了鞋子爬了上来,仍是一个劲地小心翼翼看着他,时不时往他头顶方向吹两口气,糯糯道:“大姐,还疼吗?”
王景心中微微动容,表情也不再像最初那么僵硬,“不疼了。”
这会,宁小夏端着盆进来了,她个子不高,人又瘦,那盆在她手里,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翻,王景光看着就提心,所幸屋子狭小,从门口到床边,没几步就走到了。
“大姐,我帮你擦擦脸吧。”宁小夏将盆子搁在一旁的矮柜上,拧了拧水中帕子,然后敷在王景脸上,细细擦了起来,“大姐,烫吗?”
王景借着帕子遮掩,任自己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情,声音也不觉有几分哽咽,“不烫,正好。”
还不待两个妹妹感到不安,王景便一把抓过帕子,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我自己来吧。”
“大姐,我来帮你。”宁小夏伸手要跟他抢。
“不用不用。”王景躲开宁小夏伸来的手,拿着帕子将露在外面的脖子快速擦了一遍,再往下就不敢伸了。
“大姐,我帮你擦擦身子吧,之前你出了不少汗,衣服都湿透了。”
王景蹭着床惊恐地往后退。
“大姐?”
宁小夏一脸狐疑,仍伸着手要去够帕子,幸好这时李贤娘推门进来了,“擦完了吗?”
“擦完了。”王景快速擦了遍手,然后将帕子递给了宁小夏,“我觉得有点冷,只擦了擦脸。”
李贤娘听说她冷,急忙走到他身边,替他掩好被子,紧紧裹成一团,“冷的话先别擦身子了,回头受了风。”
然后又冲宁小夏吩咐:“你舅舅、舅娘他们回来了,二丫头,你把水倒了,咱一会就吃饭。”
不一会,原主的舅舅和舅娘就来屋中看望王景,俩人刚从地里回来,满头大汗,神情疲惫,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走了,王景此时仍是浑身麻木,看着舅舅舅娘,就像看着路人,脸谱化的模样,在自己眼前,走了遍过场。
接着李贤娘将矮足食案摆在床上,宁小秋也跟着跳下去了,一道去厨房。
不一会,三人手里端着东西陆续进来,李贤娘放下粥,又回去端其他人的,宁小夏端着几个杂面做的炊饼,宁小秋则端了个小碗,里面放着个剥好的鸡蛋。
王景见是黄澄澄的小米粥,虽有些清寡寡的,汤面上飘着些瘪粒,但仍是香气四溢,他饿久了,肚子跟着咕噜噜响了起来,不住吞口水。
很快,李贤娘将其他人的粥也端来了,母女四人围坐床边,李贤娘挨着王景,说一声吃吧,然后就掰开鸡蛋,挖了一半蛋黄,放在粥里,用勺子剁了起来,不一会就将蛋黄搅碎,混着粥,碗里颜色越加橙黄浑浊,她舀了一勺,凑到王景嘴边,“大丫头,蛋黄不好克化,你这两日没吃东西,先吃半个吧。”
勺子就在嘴边,里面的味也跟着飘了出来,本来普普通通吃鸡蛋,也没觉得怎么地,但将蛋黄一搅进粥里,立刻泛起一股腥味,连原本的米香都遮住了,王景久未进食,猛地闻见这味,喉咙发痒,胃里酸水直往上翻。
他屛住气息,连连往后躲,闷闷道:“唔,我不想吃蛋黄。”
宁小秋却是看着那碗眼睛发直,小舌头不住舔嘴唇。
李贤娘愣了愣,下意识以为大女儿是心疼鸡蛋,或是如往常一样想让给妹妹,胸口一抽,哽道:“你吃蛋黄补补身子,剩下的再分给你妹妹们吃。”
“我真不想吃蛋黄。”王景不知李贤娘心中所想,但他感觉再闻这味真要吐了,忙捂住嘴,转向一旁,“蛋黄让……让小夏和小秋分着吃吧。”
“你这孩子,往常不爱吃蛋黄也就罢了,现在正是该补补身体,就是强吃也得吃下去。”李贤娘略带责备看着他,哄了半天未果,终是将混了蛋黄的碗拿走,宁小秋年纪小,见那粥放到了自己跟前,视线立时黏在上头,却一动不敢动,宁小夏面露犹豫,跟着软声劝了王景几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景心头一跳,暗自庆幸原本的宁小春就不爱吃蛋黄,若不然的话,他刚刚的表现,该惹李贤娘怀疑了,王景虽然得了宁小春的记忆,但理智上他还觉得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汉子,并没有刻意模仿原主的言行举止。
他现在不得不正视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那就是他穿不回去的话,他只能作为宁小春活在当下,并且好好活下去。
王景:……
心态彻底崩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