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虚而入》一只大雁

11、14.

　　14.

　　凌鸿原以为穆剑歌会勃然大怒，可不想穆剑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应允了下来。

　　凌鸿一时甚为开心，恨不得捂着腰爬下椅子左右跳一跳，可他双脚方一落地，后腰便是剧痛不止，显是方才运动时牵扯到了伤口，他本不该下床行走的。

　　凌鸿一阵腿软，险些跌倒在地，幸穆剑歌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却蹙着眉问：“你是头晕，还是耍赖？”

　　凌鸿捂着伤口狠狠瞪他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强拉我下床！”

　　他说完这句话，干脆闭眼往后一倒，反正是要栽进穆剑歌怀里，支支吾吾道：“我现在……我现在真的要耍赖了！”

　　他如此说着，脑中里蓦地便浮起恃宠而骄这四个字来，觉得自己真是不要脸极了，眼下不过才离开武林盟几日，竟好像已将师父教导的礼义廉耻忘了个干净。

　　穆剑歌一手搂住他的腰，只好也叹了口气，道：“你这么重，真要本座抱你吗？”

　　“我不重。”凌鸿闷声道，“我师父总说我太瘦了……”

　　他话音未落，穆剑歌竟真将他抱了起来，与习武之人而言，这点重量本来就不算是什么，只是他腰上有伤，寻常姿势难免会扯到他腰上的伤口，穆剑歌抱得便别扭些，他这么推门出去了，倒将门外的邢争惊了一跳，看向凌鸿的目光全是不可置信，像是不明白他们教主为何突然便转了性子。

　　可穆剑歌只是带了凌鸿回去休息，他口中所说的陪床，也当真只是陪床照顾罢了。

　　他搬了软榻在凌鸿床边照看，偶尔陪凌鸿说几句话，而如此便已令凌鸿开心极了，他受了伤，本该好好休息，如今却是兴奋难眠，趴在床头翻来滚去地看穆剑歌，穆剑歌被他看得烦了，便将那软榻上的靠枕往他头上一丢，冷冷道：“快睡觉。”

　　凌鸿不甘不愿地躺了下去，许久方入了眠，他已很长时间都不曾睡得这么踏实了，竟是一夜无梦，翌日天明他自梦中醒来，原本尚显宽松的床不知为何显得极为狭窄，他连翻一翻身都很困难。

　　他扭过头去看，发觉穆剑歌不知何时从软榻上爬上了床，就闭眼睡在外侧，一手还紧紧压着他的被沿，像是怕他半夜踢了被子，凌鸿看着他怔了片刻，却恨不得今后的时日都能停留在此刻。

　　他又想起江湖上的风传轶事，传闻那人最初作《惊鸿录》时，仅有一册，入册的均是江湖上的窈窕佳人，将成书时那人偶见了穆剑歌的画像一眼，惊为天人，甚至千里迢迢地跑到魔教山下去，只为见上穆剑歌一面。

　　他见没见着，凌鸿倒是不知道了，只是那人回来后便将这《惊鸿录》分了乾坤二册，乾册说是专为穆剑歌一人而作也不为过。凌鸿觉得自己是很能理解他的，若是他会写书造册，他也想将穆剑歌写到纸上，可他是个粗人，他出身农家，跟师父习武时才初识文字，舞文弄墨的事情他是决计做不来的。

　　他不过看了穆剑歌片刻，穆剑歌便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睁开眼来，倒也看了他片刻，第一句便问他：“可是饿了？”

　　他叫人上来备水洗漱，又奉了早膳上来，凌鸿有伤在身，只能吃些清粥白菜，他便也陪着凌鸿吃这些东西，而凌鸿吃了两口，忍不住便又问他：“你什么时候要去闭关？”

　　穆剑歌答：“待你喝完药。”

　　今日凌鸿可是不使小性子了，他好好地喝完了药，原想跟着邢争去送穆剑歌闭关，可一落地便觉腰后伤口剧痛不止，倒连路都走不了了，他只好留在屋内，见穆剑歌要离去，便拽一拽他的袖子，竭力暗示。

　　穆剑歌顿住脚步，伸出手理了理他略显散乱的额发，又俯下身摸一摸他的脸，道：“一月后再见。”

　　凌鸿轻咳一声，趁着穆剑歌不备，飞速往他唇上一亲，笑吟吟地点头，道：“魔头，下月再见！”

　　穆剑歌一怔，却好像忍不住笑，起身后好容易又复了冷淡神色，令邢争在前带路，可邢争却是一副愕然神色，好半晌方回过神来，同穆剑歌一块出去了。

　　凌鸿在床上躺了片刻，待邢争回来了，便要他帮忙取些笔墨来，他想写几封信。

　　邢争看着他的神色更古怪了，几乎是紧紧皱着双眉，一面去桌旁为他取来笔墨，一面问他：“你是给教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灌什么迷魂汤，我灌的是真情。”凌鸿得意洋洋道，“你这种没有家室的人，是不会懂的。”

　　邢争：“……”

　　凌鸿趴在床上写信，邢争在旁冷眼看他，见他起了行首，打头第一句写得是师兄见字如面，邢争便忍不住挑眉，他总归还是不相信凌鸿的，语中带刺道：“怎么，要给武林盟报信了？”

　　凌鸿便直接呛他：“是呀，去给你们教主报信呀。”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魔教教主小情人的风范了。

　　穆剑歌刚刚闭关，哪是说见便能见的，邢争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拿凌鸿无可奈何，转头气冲冲地出去了。而凌鸿专心致志地去写他的那封信，他并非是想给武林盟报信，他只是想说一说自己的事。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师父是断然不可能接受这种事的，若是知道他同魔头在一起，只怕会立即从武林盟赶过来清理门户，可师兄却不一样。

　　凌鸿的大师兄年长他近二十岁，武林盟主事务繁忙，凌鸿拜入师门时年岁尚小，便一直是由师兄代为照顾他。而他知道师兄早年误入歧途，曾与魔教中人有过一段旧情，只可惜他二人无疾而终，凌鸿私下听闻是师父知晓此事后棒打鸳鸯，他想师兄定然是可以接受此事的，他总归要和师兄通一通气。

　　他不敢写得太过具体，只说自己那日受了重伤，偶得魔教中人搭救，他对这位恩人动了心思，如今他还在养伤，若有机会，他自然会再回到武林盟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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