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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踟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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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踟蹰(下)
一刹那,几乎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鲜血艳丽的色彩染红的视线,崔笙显得有些凄厉的呼喊惊起了夜晚静谧的流萤。
宁和致嘴角带着几分苦涩,无奈一笑,终究还是放开了不断挣扎的崔笙。要是这么大的动静邪帝都注意不到,那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崔笙直直地冲到了母亲面前,单膝跪地,一把将母亲的上身搂进了怀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满了精致的面容,却只看着母亲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崔笙的母亲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见到崔笙,只瞪大的双眼望着他,那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却挡住了一切言语,最终也只是微抬起了双手。
“娘啊……”母亲无力垂下的手,缓缓闭上的双眼,伴随着崔笙破碎的呼喊,响彻了整个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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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漫溢在整个场中,只是,却无法感染所有人,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改变分毫。
宁和致戒备地站在崔笙身边,看着一脸兴味的打量崔笙的水尊者,还有一直波澜不惊的邪帝,和他身边沉着脸色的朱雀使,微蹙了眉,终于还是抬了抬头,无畏地望向众人。
本来宋之默和屈翔天还在打量场中的状况,却见刹那间宁和致与水尊者身边的连个黑衣人打起来了,一时也无暇他顾,而水尊者的视线却一直在崔笙身上打转,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还是轻叹一声,硬着头皮走了出来,站在了崔笙旁边。
看着二人,朱雀使只差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随意眼眸中升腾起来的却是近乎沸腾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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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与致那两个黑衣人缠斗不休,一时之间竟是难分胜负,看得宋之默有些惊诧。
宁与致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在楚王府宋之默与四铁卫都曾经切磋一两次,当时只觉得适逢敌手,难得快意,却也遗憾自己功力未复,不能全力一战。
只是,这水尊者身边的两个手下,竟然就可以与宁和致打得不相上下,看来这次长生殿对这踟蹰也颇为重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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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笙却在这时缓缓抬起了头来,那样刻骨的恨意一一扫过长生殿三人,以及一旁的朱雀使和邪帝,最后,落在了已经退到邪帝身后的吴总兵身上。
那一幕他大概一生也不会忘记。
可能面对邪帝水尊者的戏也不敢做得太假,那一剑刺偏角度也未太大,而那是吴总兵与崔笙母亲的距离很近,初初看来真的有些分不清那一剑刺来对准的到底是崔笙的母亲还是吴总兵。
吴总兵到底也是武将出生,下意识地避开,却还伸手推了崔笙的母亲一把,利用她挡住了水尊者的剑。
吴总兵最终很快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崔笙的母亲却因为那一推,对直撞上了水尊者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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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笙虽然还不是很懂武功,但是,却看得清楚。如果不是吴总兵,母亲也许根本不用死了。
也了解崔笙的想法,宋之默走到崔笙身边轻拉住了崔笙的手臂。毕竟,邪帝还在这儿,实在不宜太过造次。邪帝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如果惹到他,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根本不可能。
不过,宋之默不想惹事,不代表事不会来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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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毛贼,居然敢在主上面前放肆。”朱雀使一下子甩开了长鞭,站在了宋之默与屈翔天面前,语气隐然间带着几分急切。
屈翔天先是一凛,随即玩味地看了看朱雀使神色间隐然的惊惶,视线又望了望朱雀使身后那一道玄色身影,眼眸中流光一闪,朝朱雀使一拱手道:“朱雀使者,好久不见。”
“你胡说什么,本使何曾见过你?”朱雀使厉吓一声,手腕一转,长鞭即要向屈翔天袭去。
不意外地看到朱雀使脸色微一白,屈翔天目光微扫过邪帝,了然一笑。那日朱雀使杀了三个长生殿的杀手,果然是自作主张,而且,应该绝对不希望邪帝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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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使的鞭子终究还是没有甩出去,因为邪帝突然出声了。
“晓凡,你认识他?”邪帝略显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朱雀使凤晓凡一惊,忙收了长鞭,转身朝着邪帝微一低头,似想说什么,屈翔天却突然上前一步,朝着邪帝一拱手,道:“是在下认错了,还望邪帝与朱雀使恕罪。”
凤晓凡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却见屈翔天对着邪帝一派谦恭,似是察觉到凤晓凡的视线,屈翔天微一抬头,朝着凤晓凡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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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凡?”
听见邪帝的声音,凤晓凡忙回身,咬了咬牙,恭敬回道:“属下并不曾见过他。”
方才屈翔天眼中淡淡威胁之意,他看得清楚。
眸中划过一丝怒意,握紧了手中的长鞭。他何尝被人如此逼迫过?
屈翔天稍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至那玄色披风下状似不经意望来。
一触即离,却宛如千万钢针落在脊背,一时冷汗直下,苦笑一声,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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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宁和致的打斗已经结束,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想起方才的打斗,都有些心有余悸。
那样不要命的打法,几乎把人逼之绝境。若不是武功略胜一筹,后来亦是痛下杀手,只怕就不止是挂彩那么简单了。
宋之默看得也是惊异。长生殿出手狠辣,早有耳闻,前几日也曾亲见,却没想到宁和致动手也是如此毫不留情,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仿佛熟稔非凡。
水尊者却仿佛对于两名属下的阵亡似乎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多一眼都没有看,只静静看着邪帝,眼角余光看着的一脸愤然的崔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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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莫不是还想与本尊品茗畅谈一番?”邪帝想着水尊者悠悠道。
水尊者因那话中寒意微一惊,忙道:“不敢,不敢。”
也知道方才之所以能杀得了崔笙母亲,也因为邪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番言语,送客之意明显,看来想要在此刻带走崔笙或者杀之,都是不能。
一番寻思,水尊者朝着邪帝微一礼,一眼扫过众人,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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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这时走到邪帝面前,微一礼,道:“崔笙想念娘亲,我家王爷命我等陪同到此王府,拜会吴大人,借此令崔笙一见母亲,以慰其思念亲人之心,不想在此地巧遇邪帝,实在幸会。”
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宋之默都忍不住出口一赞。不愧是卿楚的人啊,颠倒黑白的说随口说来也是如此理直气壮啊。
本是夜访,却说得如此光明正大,不过,拜卿楚那种任性妄为的个性所赐,真的可以混过去也不一定。宋之默悻悻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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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吗?本尊也是久闻大名啊。”那话语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我家王爷对于邪帝的威名,亦是倾慕已久。”宁微低了头,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
“今日这个人情,倒不知你家王爷有没有那个本钱来还给本尊啊。”
宁一时语塞。
若是邪帝不愿,只怕他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安然离开,只是,关系这么多条人命,甚至还加了一个踟蹰,这么大的人情,日后他会要卿楚拿什么来还?
这样的承诺,宁不敢,也没有那样权利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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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让本尊再送你家王爷一个人情吧。”邪帝似乎是当宁默认了,站起了身来,随便一掌拍在了站在他身边垂眉敛目的吴总兵额上。
吴总兵瞪大了双眼,应声倒下,似乎到死还不明白是什么怎么回事。
邪帝转身离去,朱雀使提步跟了上去。
“还是让你们王爷先想想怎么打发长生殿吧。”远远传来换来邪帝有些飘渺的声音,“你们现在见到不过是些九流的杂碎而已,真正顶尖的杀手……”
话语渐渐低了下来,仿佛随风飘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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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厉害的人啊。”听完了宁的叙述,茗岺笑着感叹道。
吴总兵把崔笙送到了楚王府,可以算是重大失误,而且,吴总兵与尧的关系算起来已经暴露了,他本来就打算舍弃这颗棋子了吧。
而崔笙的事更不用说了。看他没有阻止水尊者杀了崔笙的母亲就知道,他对于踟蹰的下落也不是这一条线索而已,这样把崔笙放了,不是代表把长生殿也一并打包送过来了。
这样两件事,他居然还是当作人情来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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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帝不厉害也不能够被称为邪帝了吧。”远在一旁叹道。
“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能做邪帝。”吟风在一旁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那样的做法,根本就是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卿楚欠他人情嘛。
“因为他是邪帝,他自然有那个本钱。”茗岺带着几分深意地说道。邪帝的送的人情,就算长着刺儿,又有谁敢拒绝。
吟风还想说什么,被卿楚突然抬手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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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看了看卿楚,都悄声退了下去。
“王爷,崔笙他……”走了几步,吟风有回过头来,看着卿楚欲言又止。
“这几日先让他自己静一静吧。”卿楚道。
吟风放下心来,笑了笑,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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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帝吗?!
你送的人情我收下了,不过,怎么还却是由我来决定吧。
卿楚望着窗外的明月,勾起唇角笑得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