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炸鱼塘》希色

4、人物皆非

　　付宪之表示关于解约的事情他会直接派人谈妥，季玉泽只要等到那边谈好了，过去签字就行了。

　　季玉泽当然不会质疑专人办事的能力，放手让付宪之手下的人去谈，他在家里静候佳音。

　　挂断付宪之的电话，季玉泽的手机还在微博页面。他正想退出微博，却不小心点到了@栏。

　　只见最新一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演员周嘉言：昨天叫住玉泽，是觉得和他投缘。好像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希望玉泽不要见怪。@three trees 季玉泽

　　季玉泽看着周嘉言那两句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貌似温和的周嘉言可不是和谁都“投缘”的，他会为他解围，想必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确认了他就是苏羽白。

　　对于季玉泽来说，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但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他没指望瞒住周嘉言——即使不同的身份会带来迷障，单凭他的言行举止，曾经和他关系亲密的周嘉言也会认出他。

　　季玉泽的眼睛还看着手机屏幕，心已经飞回了那段回忆里。那是他生病期间一段光怪陆离的经历，如果不是周嘉言真实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会以为那只是梦境。

　　在“梦境”里，他以一个叫做“苏羽白”的大学生的身份生活。苏羽白有个刚刚追到手的男朋友，还在游戏里开着人妖号撩了一个大神，左右逢源，两头讨好，忙得不亦乐乎。

　　他刚过去的时候理不清楚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就火速和男友周嘉言分了手，又向网友“野皇”坦诚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本来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但是被“玩弄”的两人却不肯罢休。特别是“野皇”，当时还是高中生的他特地跑到他们学校，要他把他“老婆”还给他。

　　“荒唐”是季玉泽对于那段记忆的唯一评价。

　　那是他作为季玉泽的人生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错乱。

　　如果他确实在那段时间里接替了别人的人生，那就更应该到此为止。

　　因为他是季玉泽，不是苏羽白。

　　去厨房把碗碟洗了，季玉泽正准备练歌，就接到了付宪之的电话，说已经派人和天宇那边谈好条件，他可以过去签解约合同了。

　　季玉泽下楼，付宪之派来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付宪之的助理闵晨随车过来，同他一起前往天宇娱乐。

　　两人到了天宇公司，很快就把合同签好了。

　　天宇娱乐毕竟是开门做生意，只要钱到位，还是很好说话的。况且季玉泽的性格，公司上层也有所耳闻。

　　说好听点叫做淡泊名利，专注理想，但是他的理想是做音乐。现在哪有几个歌手不在综艺、商演里挣快钱？专注做音乐，唱片那么难卖，最后亏损的还不是公司？

　　再者这人对钱财名气没什么执念，也就不好掌控，这次不就是出点状况就想解约？能挣一笔解约金送走一个不服管教的闲人，有何不可呢？

　　等到季玉泽签完合同，负责人还专程把他送出了办公室。季玉泽对天宇没有任何留恋，正准备离去，却被罗华拦住了。

　　罗华看起来有些狼狈，好像是疾奔过来的，额头上还沁着油腻的汗水，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瞪着季玉泽，眼睛通红，满是恨意：“季玉泽，季玉泽，你可真是好样的！老子不嫌你过气，一心想带你走红，你倒好，你一声不吭解约了，我这个做经纪人的还要接到通知才知道！”他说话时，紧咬着腮帮，好像恨不得生啖季玉泽的血肉。

　　季玉泽却浑然不惧，直视罗华仿佛遭到背叛的眼睛，冷静而笃定的说：“我会红，不需要任何人带。你的那些手段，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罗华差点被气出个好歹，他忍住头晕目眩，痛骂道：“你倒是眼高于顶，还不是个过气的小明星！你不过是气我昨天用你的号点赞没有跟你说，我本来打算等事情发酵一下就安排水军，哪知道微博上其他明星出事转移了粉丝的注意力，我就没再进行公关措施。就为这个，你就质疑我的工作能力，闹着要解约。你这样子就算换家公司，又有哪个经纪人敢要你？”

　　罗华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威胁的意思却很明确。季玉泽要是不跟他服软，他就爆料，让业界经纪人都知道，季玉泽是个不服管的艺人，看看谁敢要他！

　　看到罗华得意的样子，闵晨比季玉泽还要气愤。不为别的，他们总裁在季玉泽面前都是和和气气的，哪轮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尥蹶子？

　　闵晨正想说话，却听到一声冷呵。

　　“我听你说话，可真怀疑你的专业性。还等事情发酵一下再处理，我看周嘉言的粉丝想要季玉泽火，而你，想要他凉。”

　　说话间，一个穿着嘻哈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留着一头韩式金发，额前的碎发用发胶固定往后翻去，露出他饱满的额头。长相帅气，说话却很刁钻，把罗华气得不行。

　　“金圣鸣，你在说什么鬼话！”

　　金圣鸣好像没听见他的吱哇乱叫，看向季玉泽，问：“解约合同签了么？”

　　季玉泽答道：“已经签了。”

　　金圣鸣的眼里闪过不知道是嘲弄还是什么的光，又看向罗华道：“听听，季玉泽解约合同都签了，他已经不是你手下的人了。你有空在这里和他吵，不如去挑几个有潜力的新人，真是弄不懂你！”

　　罗华听到这里，也觉得金圣鸣说得很有道理，他又嘴硬的犟了几句，见在场的几人都没有理他的意思，这才悻悻离去。

　　罗华走了，金圣鸣还有话说。他叫了一声“季玉泽”，却又突然堵住了。季玉泽看他，只见他眼神闪躲，好像不愿意面对自己。

　　季玉泽知道他的脾气，看他别别扭扭的，便主动大方的说：“谢谢你，金圣鸣。”

　　金圣鸣却像被摁住尾巴的猫，慌慌张张的说了一通不知所云的话：“我，我就是，总之——你不要说我这个前队友不欢迎你啊！对于你回归娱乐圈这件事，我是很欢迎的！”

　　听他一口一个“欢迎”，季玉泽虽然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但还是礼节性的回了一句：“嗯，真的很感谢你。”

　　明明说得客客气气，金圣鸣却好像更恼怒了，他瞪了季玉泽一眼，愤愤道：“你就瞎客气吧，以后在歌坛里狭路相逢，我可不会对你客气！”话毕，扭头要走。

　　季玉泽却是心中一动。原来，金圣鸣把他视作对手。虽然金圣鸣的性格总让他觉得捉摸不透，但他的歌确实唱得不错，是个值得钦佩的对手。想到这里，季玉泽回应道：“好，歌坛见。”

　　金圣鸣哼了一声，没有回头。

　　两人擦肩而过，季玉泽带着闵晨离开了天宇传媒。

　　半路上，闵晨接了个电话，说付宪之那边已经拟写好了合同，经纪人也找好了，就等他过去签约。季玉泽便直接跟他去了星华娱乐。

　　到了星华娱乐，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和闵晨说道：“闵助理，刚刚贺氏集团的贺总来了，正和付总会面呢。林助理已经进去招待了，可能要辛苦您带季少在这里等一下——”

　　话是对闵晨说的，眼睛却看着季玉泽，季玉泽会意，道：“没事，我等一下。”

　　闵晨带他到接待厅坐下，给他泡了杯茶。

　　茶香袅袅，一室静谧。

　　等了大约一刻钟，就见总裁办公室外几道人影晃动，应该是谈完了。闵晨急上司所急，招呼季玉泽道：“季少，付总那边看来已经忙完了，我们过去吧。”

　　季玉泽颔首，跟着起身出门。

　　付宪之刚准备亲自送客，就见季玉泽走了过来。他心里惦记着和季玉泽签约的事，当下改口要助理送客。那位贺氏集团的总裁也不讲究虚礼，正要动身，却和季玉泽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那人突然怔住。

　　季玉泽也是一愣。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宽肩窄背，腰细腿长，一派精英范儿。他有着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睛，眼底却是一派深沉，眉目英俊，嘴唇轻轻的抿着，透出一点严厉甚至刻板的味道。明明年纪不大，却梳了个大背头，过分成熟的头发压住了他的年轻气盛，让他显得十分稳重。

　　在这样一位年少有为的大总裁身上，季玉泽却隐约看到了一个性格阴郁的19岁大男孩的影子。

　　在苏羽白的世界，有一个名叫贺湛的男孩。他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沉默的踩着自己的影子。但只要看到季玉泽，他就会两眼放光，亲昵的喊他“哥哥”。

　　面前这个人，和贺湛好像。

　　而他们，一样姓贺……

　　季玉泽心中一跳。

　　只听男人向付宪之询问道：“付总，您的这位贵客和您有几分相像呢，不知他是——”

　　（表）弟控的付宪之骄傲挺胸，介绍道：“他是我的表弟，季玉泽！”

　　贺湛咀嚼着这个名字，面露沉思。

　　季玉泽看着他，又重申一遍：“你好，我是季玉泽。”

　　贺湛：这个哥哥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