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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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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一个人的避风港,即使这个家是残缺不全的。
父亲在我上学的时候去世,那时家里一贫如洗,读中专的我辍学走上打工的道路,搬过砖,做过民工,跑过业务,卖过保险,就差没捡破烂,那时候我真的想过去当破烂王,可是我的尊严没有允许。有人曾说过,当我还没是一个文人的时候,我的性格已经铸就成一个文人的诞生。我不知道这是嘲讽还是夸赞,我很清楚地知道当我坚持着走向文字的道路 ,就注定了清贫如洗的生活。这一辈子,我也许会成为一个文学家,也许会成为一个文字流氓,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大款。虽然精神贫瘠,物质也贫瘠,但有思想,有自由,我爱这样的生活。
我请假准备回老家,看看很久没见的母亲,本来打算辞职的,可是舍不得头儿,所以暂时请假,等回家回来再看情况吧,我,有些想念我的母亲了。其实我很爱我的母亲,但一个男人,一个有些深度忧郁的男人,不会把自己完全的袒露在别人面前,即使那个别人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坐上火车,听着一个哥们以三百块的价钱抵押给我的破mp3,不停的唱:一个男人的眼泪,就算流干还有颓废……这是她推荐给我的歌,她说:男人的眼泪其实不如颓废值钱,正如他的真心不如他的皮带值钱一样。
回到家,看到那个快要倒塌的房子,心中酸楚,在外奔波多少年,也没有给母亲带来富裕的生活,这是我的不孝。当见到母亲的时候,发觉母亲已经老的厉害,这才一年多不见,怎么会苍老的如此之快?我问姐姐,是否有事情发生?姐姐支支吾吾,姐姐一向老实,不会撒谎,在我的咄咄逼问下,她终于道出实情,母亲,我最亲爱的母亲,得了乳腺癌,已经到了末期,他们一直在瞒着我,瞒着我,怕我知道,可是我不还是知道了吗?我哭了,这是父亲离去后,我第一次哭泣,我楼着我的母亲痛哭,其实小事儿你错了,男人的眼泪永远比他们的颓废值钱,因为他们的滴滴眼泪都是真心。
我说:娘,你跟我北上,我要治好你,不论怎样我都要治好你。
娘搂着我哭,她说:儿啊,不治了,治也治不好,就把这钱省下,给你娶个媳妇,这辈子娘就再没有任何遗憾了,娘希望你过的好,你该是幸福的孩子,要不是出生在咱这样的家庭,你一定会更有出息,你要照顾好自己,娘要是走了,也会在地下看着你的。
我给头儿打电话,告诉他我要辞职,我要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陪伴她。头儿劝我,还是带着母亲北上,没有钱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我拒绝了,虽然为了母亲的生命,尊严再也不重要,可是姐姐说的对,母亲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与其在医院里受折磨,还不如安静的在家度过,享几天清福。
夜里的时候我偷偷给她打电话,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安慰,哪怕是只言片语,可电话永远属于关机状态,我开始怀疑,她换了号码,想要彻底的消失。
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我寂寞,我害怕,我恐惧,我痛苦,却没有在母亲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我要母亲安静快乐的走,于是我隐藏我所有的情绪,跟着母亲去相亲,去看对象,虽然没有结果,但母亲很高兴,这就是我的孝顺,在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孝顺,我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母亲走的那天,下着大雨,跟父亲走的时候一样,天阴沉沉的黑,我没有哭,觉得这样的结局对母亲对父亲都好,处理完后事,我站在父母的坟前,使劲的磕了几个头,别了,我亲爱的父亲母亲。
从此生活的道路上只有一个人潇洒的走,再也没有牵绊了,这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我却很悲哀,悲哀到哭也哭不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变的坚强不摧,在处理母亲后事的时候如此,在家乡的父老乡亲面前如此,可是我错了,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我病倒了,发烧烧到胡言乱语,胃痛的快要死掉,那一刻,我真想干脆去找父母算了,一个人活着太累,太累了……
事实证明,经历过沧桑的人不会被伤痛打倒,也许复原,但总会站起来。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惨白的脸告诉我自己,父母在看着呢,不能给他们丢人,我还没谈恋爱,还没娶媳妇,还没给我家留个根儿,这个时候就是死,也不瞑目,于是,我的病好了。身体虽然好了,心里像破了一个大洞,飕飕的往外冒冷风,我需要温暖,那个可以给我温暖的人儿呢?我遍寻不着。
三个月,不见她的三个月,发生了许多事,思念像一种痛,在心里弯曲着蔓延,直到覆满整个心脏。
七月。带着一群朋友去长江。
江上明月好像分外的明亮,我躲开那个叫小小的女人搭讪,一个人站在船尾,无意识的拨那个号码,意外的是竟然通了,不过没人接听。
吃饭的时候,那个叫小小的女人一直靠过来,大家起哄着要我们喝交杯酒,我笑,这个女人是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看的很清楚,这意思是建立在想求我的基础上,她是个写手,但文字不出色,人也不出色,所以一直没有露头,她现在是想怎样?走上文学的道路不是会喝酒,会调笑就可以的,最起码,在我这里不行,以前若遇见这样的人,我早就声色俱厉,但这一次我却没有拒绝,也许在这个孤独的时候,她能慰及我的寂寞,只是也许。
她说:她想把文字汇聚成册,给可以看懂的人看。我笑着举起酒杯,没有言语。早上醒来,在床上看到她,一点都没有惊讶,虽然我喝醉了,但一个男人在做什么,他脑子里还是清楚的,我可以捧红她,让她当一个作家,可那也是一时的,就她的根基而言,她的书根本卖不了几册,当然如果她攀上高枝另算。
有些后悔的站在船尾吹着风,拿起电话给小事儿发短信,告诉她,我就站在长江上,有点想她,有点想北京。
她回过来:北京是个颓废的地方,但它有种魔力,让你一旦踏入了便再也离不开。
原来她还在北京。我问她这段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见踪影。许久,她的回答简短却深刻的融入到我的内心。
她说:我在等待救赎。
我恍然,我也许不是真的喜欢她爱她,只是在她的文字里看到我的影子,我曾经痛斥她中安妮宝贝的毒太深,现在我又何尝不是中了她的毒呢?在坚强的面具后,是无比的脆弱,用文字把脆弱伪装起来,让别人看不到真正自己,这是她,也是我。
两个寂寞的人依偎在一起取暖,星星点点也感安慰。我忽然想跟她一起生活,很想很想。用我自己来温暖她,同时也用她来温暖我,因为我们彼此了解,因为我们的太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