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隶向导献上忠诚[向哨]》李传言

2、第二章

　　卫堂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然而在打颤的同时，他也错愕地发现，自己濒临崩坏的精神海居然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见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像是丢了魂似的失去了一切反应，还以为他已经精神溃散了的叶近椋皱了皱眉，再接再厉地用唇舌撬开了卫堂紧闭的牙关，舔舐着对方的上颚。

　　卫堂的右侧牙床上有一颗虎牙，微微擦过舌苔的微妙感觉让叶近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许。

　　他尽可能地与卫堂交换体`液，然而却在溢出的唾液顺着两人间的缝隙渗出，沿着他的下颌曲线滑落，坠入身下的沙地时，被卫堂猛地一把推了开来。

　　半压在卫堂身上的叶近椋一时不察，直接被卫堂推倒在了地上。

　　他抽了口冷气，一边揉着被残垣磕到了的后腰，一边郁郁地在地上席地而坐：“你干什么啊！”

　　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严重冲击的卫堂话都有些都不利索了：“你、你……你突然亲我干嘛！”

　　叶近椋抽了抽嘴角：“我是在救你啊！”

　　“草，哪有医生是靠亲嘴救人的！？”

　　叶近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那你现在感觉脑袋还痛吗？”

　　卫堂顿了一下。

　　如叶近椋所言，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哨兵反噬居然已经停止了。

　　他是S级的哨兵，能力的反噬也远超其他低级同类。

　　作为力量的代价，平常使用过异能之后，他必然会经历一次短则数分钟，长则数日的精神海暴走。在此期间，意志崩溃所带来的痛苦堪比上刀山下油锅，即便是服用特殊的反噬阻断剂，也只能减轻些许痛楚。

　　然而现在……卫堂用已经从武器形态恢复为了常态的右手抽了一下脸颊。

　　他的精神海一片宁静，头脑甚至比与沙怪龙进行遭遇战之前还要清明。

　　卫堂看着叶近椋：“你是向导？”虽然没有此前并未见过向导的真身，但卫堂知道，只有向导才能治愈哨兵的精神暴走。

　　叶近椋抱起双手，托着下巴：“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

　　叶近椋朝他眨了眨右眼：“实际上……我好像失忆了，不大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了。”

　　卫堂这才注意到，有着银白色短发的青年的右眼眼睑下方，居然还有颗不算明显的泪痣，给阳光开朗的青年增添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质。

　　“不方便透露身份么……”卫堂并没有相信叶近椋的说辞，只当对方是想隐藏身份，才摆出了这么个拙劣的借口，他指了一下半塌的楼体广告，“你是亚威人吧，是电影明星还是男团偶像？”

　　看到广告牌，叶近椋微讶：“这是我？”

　　“不然呢……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叶近椋十分坦诚：“我失忆了嘛！身边也没有镜子一类的东西。”

　　卫堂：“……”怎么还给他把谎圆上了？

　　叶近椋略作思考，忽然朝着卫堂迈了过来，把还没从亲吻的文化冲击里彻底回过神的卫堂吓了一跳。在卫堂开口想嚷嚷自己的精神海已经平复了，不需要他再亲自己一次之前，叶近椋便先行按住了卫堂的肩膀，凑到了对方的面前。

　　卫堂差点无语轮次。

　　片刻后，凑到卫堂脸上的叶近椋缩了回去：“还真是我，就是头发的颜色好像不对。”

　　卫堂：“……你拿我的眼睛当镜子？”

　　叶近椋理所当然道：“这里也没其他可以让我照镜子的东西了吧？”

　　卫堂：“……”

　　卫堂隐隐约约地觉得，叶近椋对于“伦理”、“羞耻”以及“距离感”的认知，似乎与正常人有很大的个体差异。

　　叶近椋继续谈起了失忆的话题，他翻出自己装在胸包里的便签本，把自己做的记录展示给了卫堂：“我差不多失忆了七天吧，至于是怎么失忆的就不清楚了。从恢复意识起，我就待在这个城市废墟里了，不过我一直都躲在附近的超市，没有出来，之前是听到了你这边穿过来的响声才露头的。”

　　卫堂表情古怪：“你真只记得七天的事？”

　　叶近椋点头：“其他还记得的事就只有名字了，我好像叫叶近椋。”

　　“可是亚威……也就是这片废墟城市，已经差不多毁灭了两年时间了。”

　　“两年么，”叶近椋咋舌，“也就是说，超市里的食物按理说应该已经全部过期了？我这几天居然没肚子痛过，看来我的胃还蛮厉害的嘛。”

　　卫堂微抽嘴角：“除了你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你是我失忆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活人。”

　　卫堂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坐在地上的叶近椋伸出了手：“起来吧！既然你是向导……你说你已经失忆七天了，并且一直待在超市这种有物资的地方但却一个人都没遇上，说明废墟城市里估计就你一个活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荒原很危险，像刚才那只沙怪龙一样的变异异兽多得要死，如果你还想多活一段时间，那就跟我来。”

　　叶近椋没有动。

　　卫堂皱眉，以为叶近椋是在出于谨慎地怀疑自己的身份。虽然他口头上说不认识叶近椋，但也有说谎的可能，毕竟叶近椋似乎是什么偶像明星。

　　……当然，叶近椋也有说谎的可能。

　　不过，考虑到向导与哨兵之间的依存关系以及自己的目的，就算叶近椋别有目的，卫堂也必须把对方带走。

　　卫堂开口解释：“你是向导，我是哨兵，有这层身份在，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决定先手为强，直接握住了叶近椋的手，想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叶近椋还是一动不动。

　　卫堂道：“还是不放心我？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冲出来救我？”

　　他斜眼瞟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在叶近椋的紧急包扎下，右臂的血已经止住，染着血色的纱布在荒凉的废墟之中显得格外惹眼。

　　哨兵的体质堪称怪物，自愈能力强悍，只要没有受到致命伤，负伤之后，基本上过几天就能痊愈。因此，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哨兵本人，也不会把伤痛挂在心上。

　　卫堂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眼前的向导青年，是第一个主动帮他包扎伤口的人。

　　他屈起膝盖，单膝跪在了叶近椋的面前，想要放低姿态，让叶近椋减少一些戒备。

　　待卫堂靠近叶近椋后，叶近椋这才慢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卫堂道：“我的名字是卫堂，是乐园的S级哨兵，你愿意跟我走吗？”

　　叶近椋苦着脸：“走不了。”

　　“为什么？”

　　“突然之间感觉肚子有点痛……糟糕，不该去想吃的东西其实是过期食品的，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胃就痛起来了……”

　　卫堂：“……”这人的反射弧也太奇怪了吧！

　　·

　　烈日高悬于天空之上，残酷地炙烤着早已荒芜的嶙峋大地。

　　叶近椋有气无力地跟在卫堂的身后，同对方一起在城市的废墟中缓步前进着。

　　与一身轻装的卫堂相比，他身上的户外服装既沉重，又闷热，憋得叶近椋怀疑人生。

　　他仰头看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卫堂，见对方大步流星，步步生风，不由得在心里为哨兵变`态的身体素质感叹起来。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却能够回想起不少有关整个世界的事。天灾降临后，大量有害的放射元素弥散世界，对生态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人类的人口数量锐减到了世界毁灭前的1%，无数的动植物也就此灭种绝迹。为了不折寿，即便热得厉害，叶近椋也不能把身上的厚重衣服褪去。

　　为了在大灾变后的世界中延续下去，生物自发地产生了完全违反物种演化的异变，异化为了像怪沙龙一样的凶悍异兽。

　　与之对应的，人类之中也诞生了拥有特殊的精神海、能够使用异能的“哨兵”。

　　哨兵的精神海中寄宿着有着动物拟态的精神体，并且依据精神体所带来的异能的强度的不同，被从强到弱划分为了S、A、B、C四个等级。

　　在强大哨兵的武力协力下，人类在废土世界中苟延残喘着，并且建立起了一座又一座被统称为“乐园”的新城市。

　　然而，获得力量就要付出代价，虽然哨兵们有着极其强大的战斗力，但是，在使用过异能后，哨兵们会产生极其可怖的反噬作用——他们的精神海会骤然暴走，精神溃散，失去人性与理性。

　　哨兵的等级越高，受到的哨兵反噬也越严重。

　　倘若无法撑过反噬，轻则化为披着人皮的异兽，重则直接意志崩塌，就此殒命。

　　只有向导，能够治愈哨兵的哨兵反噬。

　　不知过了多久，卫堂忽然出声道：“到了。”

　　满头大汗的叶近椋疑惑：“到哪里了？”

　　卫堂停住脚步，让叶近椋上前，一边握住衣袖，摘下叶近椋脸上的防风镜，给热得不行的叶近椋擦擦汗，一边介绍道：“这是我的战车，我就是坐着它到废墟这边来的。车厢是全封闭式的，不用担心辐射，里面也有空调。”

　　他话音刚落，战车的车门便蓦然大开，紧接着，便有一名同卫堂年龄相仿的男人大摇大摆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对方毫不客气：“卫堂！你他妈的怎么这么慢？有找到什么关于向导的线索么。”

　　卫堂拍了拍叶近椋的肩膀：“没有，但是……我找到人了。”

　　男人微愣。

　　叶近椋早就热得想裸`奔了，见着战车就跟见着甜蜜爱人似的，恨不得直接扑进战车里和车载空调缠缠绵绵。

　　他转头看向卫堂：“我坐前座还是后座？能先上车么。”

　　然而还没等卫堂开口回答，似乎是卫堂同伴的男人却是拉长声调，嘘了一声。

　　待叶近椋又看向他后，男人才一面用审视而轻佻的目光打量叶近椋，一面高高在上道：“你？还想坐车座？老老实实蹲后备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