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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长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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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园的两位主事一个擅商一个擅农,人如其名,司商君,司农君。
两人本是人间弃儿,被桃风溪捡回峰中,慢慢的才闯出现今名头。
本来他二人正在昆仑附属小国修行,因着桃风溪传讯,便匆匆赶回。
桃风溪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是让司农君护着叶筠,他自己和司商君去探事情来龙去脉。
他们这一走,便是五日。
期间谢飞鸢传回过一次消息,说是林玉瑶已回了昆仑,在内执事堂内思过反省。她这头刚接到外门弟子在下界遇险的传讯,事情危急,她带着人去救上一救。还让人给叶筠稍了不少辽养补身的药。
叶筠当日同桃风溪所言之事尚未有头绪,也不过是他们自己揣测,故而并未告知其他人。
待到第六日上午,桃风溪回来了。他面色难看,告诉叶筠,有人动了桃园本命剑符阵。
听到这个消息,叶筠朝桃风溪看去。
桃园本命剑符阵,以桃园峰为引,放着桃风溪的修出的第一缕道心。那是桃风溪立峰时大师兄布下的阵法。本意是体现同辈子弟间的爱护之意。
把主意打到这上头,莫怪桃风溪恼怒,叶筠自己也被气得不轻。
真是好极,看来是有人谋算着整个昆仑呢。
桃风溪告诉叶筠,此事他已然和三师兄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说过,但不知幕后黑手的情况下他们并不会妄动,只是让他把叶筠尽早接回山门。
对于这个提议,叶筠没说什么,她淡淡拒绝了。
她知几位师兄师姐的意思,但此事既是旁人冲着她来,她避开这次还会有下次。
桃风溪笑了笑,说,“我就说我劝不动你。今次除了这个消息,我还带回另一个消息。”
“也不瞒你,藏剑峰哪位近日便会来别苑暂居。”
叶筠听了,心中没什么触动。
几位师兄知道的消息,藏剑峰又怎会落于人后,纵使猜不透他们所为之事,她受伤一事却是瞒不住的。
她当日也未曾想要隐瞒。
但看桃风溪为她这般失态,她心中无奈。“终是长辈,不必如此。”
桃风溪嘴角的笑淡了几分,长辈?但凡还知自己辈分就不该做出肆意妄为叫人为难之事。可这样的话由他说来终归不妥。他不会去置喙那人什么,可心中却然有几分嫌恶的。
今天这样的局面,叶筠不知她该说什么。
她的师父确然是修真界剑道医道第一人,藏剑峰曾为昆仑百峰之顶是易释一手推动,可她师父因自身情劫之故沉浸往事,让藏剑峰一日日衰败亦是不争之事。
几位师兄这般恶他,为的还是多年前一桩旧事。
易释要来别苑暂居,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是这样的当口。叶筠自己性情寡淡同她哪位师父确然谈不上师慈子孝。
易释做出这样的决定,确是出乎意料的。
想至此,叶筠劝他:“事情已过了这么久,我这个当事人都已释怀,你又何苦怀揣着不放。”
桃风溪眼中情绪深沉,有些事叶师妹能看开他却是不能。但他也不会去同她争论什么,只淡淡的点点头说道:“终不会叫你为难就是。”
叶筠知他性子,便不在劝他。
只是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见叶筠眼中担忧,桃风溪在榻前坐下,他伸手理了理叶筠搭在膝头的暖被,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之后的事就劳烦阿农阿商,我在别苑伴你几日。”
叶筠心中好笑:“九师兄是拿我当孩子哄?”
桃风溪笑了,感叹道“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眼中笑意稍纵即逝。
他不是叶师妹,两耳不闻旁的事。以他今时今日地位身份,想探听什么东西必然是能把对方老底查个底掉,可这件事他动用耳目众多,所得不过是似是而非的结果。
就连立安老魔的行踪,都飘忽不可查实。
他没告诉叶筠,谢飞鸢此去是众人商议的结果。由外执事堂在外行走,更方便掩人耳目。
易释此行,他们几个晚辈阻止不了。
可按着叶师妹的性子,他们生怕她范拧不管不顾伤极自身。
后面几日,叶筠待在别苑静养,时不时桃风溪也会来寻她,脸上笑意不减,只是叶筠同他最为相熟,自然知道他并非如所表现的这般乐观。
叶筠没说什么,只是更加急迫身体所受的伤能早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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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叶筠在园中听雨,雨气甚重。
桃风溪本不许她出来却拗不过她,在亭中给她设了阵法隔绝湿气,布置了软榻桌椅吃食暖炉,让她能舒适安然的听雨。
空气间冷冽寒意冻得人骨子发冷,一行人执着伞行色匆匆。为首的那人,白衣白伞,连面色都如那白玉无瑕。
这群人刚入了院子,还未到近前,便听那群人里有一人说道:“怎这般不知爱惜自己,不是刚伤了心肺?不在屋里好好养着跑亭子里做什么。”
叶筠抬眼看去,搁下手中玉盏,嘴角渐渐有了笑意。待几人入了亭子,往前行了几步,眉眼平顺:“弟子拜见师父,诸位长老。”
易释并非一人来的,他身后跟着藏剑峰赵长老和昆仑内执事堂祝何两位长老。
易释尚未说话,他身旁青衣的何长老笑了笑,“十二宫主礼仪越发周到。你祝师伯说的是,天气寒凉,快快坐下别计较这些虚礼。”
叶筠轻言:“多谢小师叔。”
青衣女子便笑开了。
认真说起来,她当不起叶筠这声师叔,不过她乃内执事堂主胞妹,也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
青衣长老拉着叶筠双手“听桃小子说你受了伤,我们几个老的顺路便想着来看看你。”
叶筠摇摇头“我无事。”
何澜轻拍了下叶筠额头:“又在逞强,你若有你师妹几分乖巧,也不至你师父这般忧心。”话是对着叶筠说的,眼中讥讽却丝毫不加掩饰。
同来的祝长老听了这话,咳嗽一声,示意何澜不可太过。
何澜轻轻哼了一声,安抚的拍了拍叶筠手背。
被讥讽的话中人,却似并未听出旁人话中之意,连眼角眉梢的寒意都没变过。
反倒是他身后的少年和一旁的赵长老面上漏了些许不愤尴尬之色。
那少年叶筠没见过,此时却陪在易释身旁,叶筠顿了顿:“想来这就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吧。”
听了这话,易释稍稍颔首:“去向你大师姐见礼。”
少年这才从易释身后走出,像叶筠行礼道:“莫柯见过大师姐。”
叶筠笑着扶起少年,:“我乃太极峰叶筠,小师弟缺什么,自去我峰中管事殿取就是。”
叶筠这话,到叫易释眉头皱起,可他并未多说什么。
反倒一旁的何澜说道:“难得有人肯入你大师姐的眼,还不快快谢过你大师姐。”
听了何澜这话,少年又面露不愤之色。虽向叶筠道谢话中却少了几分亲近之意。
外面的雨慢慢停了,亭子中几人各怀心思,气氛尴尬。
叶筠心内叹息,说道:“知几位要来,邱管事早早安排了住处,趁天色尚早,大家去看看住处何意不何意,若哪里不妥让下面人尽早添制。”
听叶筠这般说了,何澜笑起来:“就知小九最贴心,我这便去看看。”说着拉着祝长老走了,临了还朝赵长老和莫柯看了一眼,赵长老识趣的拉着莫柯出了亭子。
亭中只有师徒二人,气氛却比方才还差上几分。
易释沉默,叶筠亦沉默不言。
他们师徒二人情份尚在,却无多少师徒情谊。不由得,易释想起叶筠刚入藏剑峰那年,他这个弟子似乎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性子,不哭闹,不争吵,不争抢什么亦不眷恋什么。
这般懂事的弟子,被忽略似乎亦是正常。
他本该闭关继续修炼。听到何澜同身边弟子说起叶筠受伤之事,却突有所感,想来见见她。当真见到人了,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样的心情于易释来说是极为少见的。
不知坐了多久,易释起身淡淡说了句:“伤了,便好好养着”话落便抬步出了亭子。
待易释走了,亭中突有轻笑声响起,叶筠一抬眼,便见桃风溪斜靠在亭子一角的立柱旁。见叶筠看来,桃风溪走进几步抬手摸了摸叶筠脑袋,“见过了便回房吧。”
叶筠没说什么,淡淡应了。
她慢慢往居住的屋子走去,心内平静,面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心口的伤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自己此刻的狼狈。
她幼时不如现在淡然,性子自卑又敏感,心中对旁人的评价在意得不得了,偏生嘴笨说不出讨人欢心的话,她最是厌恶自己这个样子。
可许多年前的夜里,有个人对她说他的妹妹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旁人对她不好定然是旁人的错。小小的她也曾人被捧着惯着温柔待着,自然知道真正被人在乎是什么样的感受。
一想起那人,叶筠心中柔软却转瞬却又黯淡下去。
说什么会护着她一辈子,呵,大师兄就是个大骗子。
心中骂着皇凤兮,嘴角的神色都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