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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狼人的眼泪(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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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
青空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淡然响起,我却已经浑身僵硬连头都回不了了。
“小喜?”他可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疑惑地问着,“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慢慢地扭动着脖子,可恶啊!肌肉都吓硬了!我回头勉强对他笑了笑,说道:“我……我没事,马上回去工作。”
于是我迈开了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开去。该死的阿鲁!把我害成这样!
一只手托在了我的胳膊上,我脆弱的神经立即做出了反应,一把将那只手推了开来!现在再也不要碰我一下了!我快疯了!
青空愕然地看着我过激的反应,问道:“怎么了?走的那么困难,不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我连连摇头,含糊着说了一声对不起,慢慢的走开了。
我却没有想到青空居然是那么固执的一个人,居然走了过来一把环住了我的腰,几乎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走的那么困难,我扶你去资料馆。发生什么事了?”他在我头顶问着,就这样半提着我竟然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美男在面前,一张俊秀的脸离的那么近,近到我的鼻子里都可以闻见他身上淡雅的香味,一双和我一样的绿色眼睛竟是流光溢彩,艳艳明澈。
可惜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美男,他的手一勾住我的腰,我就开始发抖。阿鲁炽热的手掌温度好象还残留在腰上,给青空的手一碰,烫的我想哭。我真是受够了……
“求你放开我……”我的声音恐怕从来都没有这么虚弱过,好象还听到自己隐隐的哭音。我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青空皱起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手却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推着他的手,低叫道:“没什么!请你不要碰我!好吗?!”
他居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在我的身上轻轻嗅了嗅,然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阿鲁?你刚才去他那里了?”
推了半天也没办法把他的手推开,我只好放弃地垂下了肩膀,伸手飞快地将眼里不争气的泪水抹了去,倔强地转头看向一边不让他发觉我在哭。
青空了然地眯起了眼睛,“他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别怕,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什么叫不会对我“怎么样”?!还要怎么样?难道真被他压到身子下面□□过了才叫“怎么样”吗?
我嗤笑了一声,他真会打官腔。
“好了,现在我在这里,你什么都别怕了。我送你去资料馆。”
青空一直没有放开我,手就扶在我的腰上,慢慢的向资料馆走着。他不是多话的人,和春歌卡卡他们不一样,一路上,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当我看到黑暗里有人影闪动的时候,都会反射性的拉着他的衣服要躲起来。他就会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然后稍微加快脚步。
他的手和阿鲁的不一样,有着微微的凉,即使只隔着我单薄的衣料,也感觉不到体温。腰上曾经的那种火烧一样的炽热竟慢慢被他的凉降了下来,变的舒服多了。
我开始不再害怕,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侵略的感觉吧!其实我很少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青空,偷偷抬眼看他,他的脸色很白。吸血鬼的脸色都很白,没有一点血色,可是他的白却一点都没有恐怖的感觉,眼角细细长长向上挑着,有一种东方人的俊秀。睫毛秀长,微微颤动,碧绿的眼睛居然和我偷看的眼神对上了。
呀!我的偷窥给他发觉了!我对他嘿嘿笑了一声,“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了。”
他放开我,眼中含笑:“你的神经还挺强壮,恢复的真快。刚才还哭呢。”
我的脸有点红,啧!居然给他看到我哭了!眼睛还真尖!资料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我和他道了谢,转身就走。
“小喜。”他在后面唤我,“你别怕阿鲁,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不是我想的那种人吗?我微微冷笑,事实胜于雄辩,我自己遭遇了什么难道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从我进城堡就开始古古怪怪,没有任何关系的就帮我和北极求情,几次去他那里都对我亲密有加。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和他交集过,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今天我才知道他分明是对我有企图!我不知道我身上哪里吸引他让他帮我这么多,可是我最讨厌别有用心的人!
进了资料馆,里面空空洞洞的,半个人影也没有。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眼前的资料一点都没有看进眼睛里。哪怕阿鲁再用北极的事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去他那里了!
“小喜……”
幽幽的声音突然飘荡在空洞巨大的资料馆里,我的心一下子冻结了!这个声音——是阿鲁!
我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尖锐的“吱呀”声,倒在了地上,回音在无人的资料馆里听起来特别的诡异悠长。
“别过来!”我尖声吼了起来!一脸戒备恐惧地瞪着他看,生怕他向我走过来。
他苦笑着举起了双手,“好……我不过去,我只是来这里和你说清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丝毫不放松地盯着他,根本不相信。
“还有什么好说的?!抱歉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可怕玩笑!你想错我了!”
他缩紧了下巴,眼神苦涩,“我没有开玩笑,当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长的很像我女儿。真的非常像,所以我才想认识你和你亲近。你误会了。”
鬼才相信!
“女儿?!我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你有家人!不要说谎了!请你马上出去!”
有家人的人还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处处留情吗?他可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人啊!我才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女儿!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吧?!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说道:“她被族长监禁起来了,从她出生开始。”
我怔了一下,他神色愁苦,嘴角却沁着一抹笑,酸酸的,却有种宠溺在里面。
“真的,她有和你一样的黑色头发绿色眼睛,长的很漂亮,是我的小公主。”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相信他吗?在他对我做了那么恶劣的行为之后?可是看他那种神情,却不像是在说谎。难道突然地想将我搂进怀里也是因为我长的像他女儿吗?
“她……为什么被监禁?”我小心地问着,虽然心里仍在怀疑着,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有点相信了。
阿鲁想了很久很久,才开了口,声音淡淡地飘荡在资料馆里。
“因为她生下来,就是个疯子。”
疯子?!我倒抽了一口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象以前有人和我说过这个话题!好像是和什么种族混血生下的孩子就无一例外的全是本领强悍却无可救药的疯子!
“小喜,你愿意去看看她吗?”他低声问我,居然有些胆怯。像一个把心捧出来给人看的家伙,生怕别人伤害他一样。
我吞了口口水,打心底开始痛恨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因为我已经听见自己的嘴巴自动自觉的回答:“好,她在哪里?”
啊!我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万一他骗我怎么办?这次跟他去了可真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可是看到他绽放的喜悦笑容,我的那一点点后悔也给冲的一干二净,满怀期待地跟着他走出了资料馆。
出了资料馆,就一直往偏僻的城堡后方走,走了好久,一直到周围终于半个人都看不到,我们来到了一个荒草丛生的废弃花园。我有点心惊,难道他终究是骗我的?这一怀疑,脚步就迟疑了下来,犹豫地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
“怎么了?我们快到了,这里很荒凉,我知道你怕。” 他在前面说着,却没有走过来。“还有一会就到了,不用怀疑我。”
听他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搞的好象我是个什么美女一样,人家废尽苦心也要一亲芳泽。是我太自以为是。
我跟了上去,问他:“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甜蜜的笑道:“她叫小爱,一百零三岁零四个月零九天了。不过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
哇!他记的好清楚!不愧是做父亲的!我老妈还不见得能把我的生日说的这么清楚呢!
我们又走了一会,一直来到了一个黑暗的树林里,他停在一棵巨大的银火树旁。
“到了。”
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类似监狱牢房的建筑,不由奇怪,“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怎么监禁人?”
他没有说话,蹲了下来拍了拍地,居然发出“空空”的声音。原来这棵银火树下面是空的!族长可真会想!把犯人监禁在地底下。
那块被阿鲁敲过的地立即“哐啷”的打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洞。风声如同哭泣一样,从里面凄厉的回旋着,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下去吧。她在里面等着呢。有几天没去看她了,她一定很寂寞。”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这样的表情,又是痛心又是爱怜,又是哀伤又是喜悦,就这样交杂在他脸上,看的我居然心酸。于是我靠了过去,捉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
“我会很高兴认识小爱的。”
他惊喜地看着我,回手握住了我,紧紧地,有些痛,我也没吭声。他什么都没说,拉着我走了进去,刚走了一点,头顶的那道门就轰然关上了。
我正吃惊,突然眼前“啪啪”的,亮起了好多幽蓝的火把,原来这是一个地下的通道,墙壁上挂满了火眼,看到我们,里面的眼睛居然跳跃的极欢快,让我开始担心它们会从火里跳出来跌到地上。
地道非常的窄,里面弥漫了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味道,让我有点恶心。阿鲁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白色的东西,递到我鼻子下面。
“拿着它,这样就闻不到这里的腐烂味道了。”
我接了过来,原来是一块类似肥皂的白色膏状物,不知道是怎么提炼的,反正放到鼻子下面有一股很好闻的甜美香味,立即感受不到那种恶心的味道了。
地道幽深的可怕,我和阿鲁足足走了有半个多小时,才走到了一扇黑色铁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即传出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谁啊?这里不许人进来的。”
阿鲁沉声道:“是我,法地,开门。”
里面那个人立即惊喜地说道:“原来是阿鲁大人!今天又来看您的女儿吗?她这几天很乖呢!”
说着门就“吱呀”的开了,一个极高极瘦的人满面笑容地等在门后。我吃了一惊,我的天!这个人和昆先生简直是两个极至!昆先生又矮又胖像一颗肉球,这个人则又高又瘦,像一根竹竿!他骷髅一样的没肉的怪脸转向我,居然对我笑了一下,原本温度正常的地道里顿时寒意逼人。
“这位可爱的小姐是……?”
我哆嗦了一下,轻声道:“我……我是小爱的……朋友,今天和阿鲁先生一起来看她。”
他笑的更欢了,“请进请进。哎呀,今天不知道有一个小姐要来,我都没有打扫牢房,如果有点脏乱,你可别介意啊!”
为了防止他笑的更欢,我急忙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们快去吧!”
也不知道这个人在这种阴暗的地道里高兴什么,反正他是喜滋滋地拿了钥匙,然后喜滋滋地带着我们穿过了四道厚重的铁门,最后喜滋滋地站定在一道门旁边,喜滋滋地说道:“你们聊吧!我就先告退了。”
阿鲁站在门口,对我笑了笑,“里面就是监禁了所有疯子的地方,可能有些可怕,不过没事的,他们出不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总让我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说他们出不来,这样平淡的语气,可是里面要包含多少的痛呢?他的女儿也是其中的一个啊……
阿鲁将门推了开来,里面的哭泣狼嚎,尖叫狂笑,如同声音的浪潮一下子就将我包围了。我给震的后退了一步,心里竟没来由的惊了一下。
阿鲁牵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走着。这里也是一个地道,不同的是两边都是门,每道门上都有一个巴掌大的镶了钢条的窗户,可以让人从门外看清里面的景象。我只好奇的看了两个窗户就已经遍体生寒,连舌头都开始打颤。
我看到的是什么啊?!第一道门里面,那个人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嘴唇一动一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门外有人,不过懒洋洋地抬了个头,目光里面竟是呆滞到了极点!看到我一脸惊骇地看他,还对我傻傻的笑了一下,这一笑立即让他的口水流了出来,滴在了衣服上。他也不擦,还在笑着。我已经不敢看了,急忙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刚把头转过去就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目光里满是没有任何神智的疯狂。他隔着窗户开始大声的喊叫,声音嘶哑却厉烈。还伴随着他在门里的大敲大踹,似乎是想要出来杀戮一番,杀气却被那可恨的门给挡了住,只好用凄厉的吼叫和踹门的方式来发泄。
我吓的急忙拉住了阿鲁的衣服,他安慰我:“别怕,他们出不来的。”
我不是怕他们出来啊!我是怕那种眼神……那种没有理智的,满是呆滞的疯狂的眼神。这些人没有思想,没有智慧,从出生下来就被囚禁在这样阴暗可怕的房间里,几百年如一日地对着同样的景色……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打了个寒蝉。如果是我,不疯也会被逼疯的!
走过了好几个门,终于,我们停在了最里面的那扇门口。阿鲁声音轻柔地唤道:“小爱,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一个朋友。”
我向窗户里面望去,却看到了一双流泪的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