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叹命运心生怜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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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强大的阴寒灵力一瞬间消失，我像是被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地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前是一大片色彩斑斓的沼泽。“呃……”紫英忽然闷哼了一声，我抬起发沉的头，有些欣慰的看到捆缚紫英的那两道阳气消散开来。紫英虚弱地靠在墙上，胸口不住地一起一伏。
缓了一会儿，我觉得身体好了一些，便坐了起来，往紫英那边移动，想要检查他的伤势。“漱玉……刚才，刚才你的眼睛里，有冰蓝色和冰绿色的光芒在闪烁，到底怎么回事？”紫英见我过来，一边问我一边试图坐起来，不想却扯动了肩上的伤口。我按住他，认真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现在不能动，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然后我轻轻拨开紫英身上套着的蓝衫，把手放在他左右两肩上的伤口上。
“你，你干什么？”紫英忽然结巴起来，但是我没有回答他。我的身体里面有一股股气流在涌动，似乎随时都可以冲破我的身体流淌出来。我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治好紫英身上的伤。然后，我感觉得到掌心一凉，一种温和的力量顺着掌心传递出来，源源不断地进入紫英的身体里。
“……唔……”体内一种强烈的灵力空虚感席卷而来，我闷哼了一声，再一次瘫倒在地上。“漱玉！漱玉你怎么了？”紫英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睁开眼睛，看到一道道冰绿色的光芒回旋着隐回我的身体里。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伤口……竟然愈合了？”紫英诧异地看着我，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微微好转了一些，有了淡淡的血色。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念头而已。想着想着，就有力量顺着手流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大地忽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洞穴顶部不断地落下碎石，重重地砸在我们周围。“快走，这里要塌了！”紫英挣扎着站了起来，把剑匣抱在怀里，拉起我就往外面跑。
就在我们刚跑出赤炎洞后一秒的时间内，一大堆巨大的石头轰隆隆地滚了下来，把洞口死死掩埋住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灵魂依旧停留在刚才的恐惧之中：太可怕了，要是再晚跑出来一秒，就真的永远被埋到里面了。
紫英剧烈地咳嗽着，瘫倒在地上，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因为用力再一次苍白起来。我喘着粗气扶起紫英，说：“我……我御剑飞行不是……不是特别稳当，你，小心一些……”说着，我念动口诀，御起剑往我家飞去。但是这一次我居然超常发挥，一路上稳稳当当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我本身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一到家门口，我就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而紫英因为灵力接近透支，早已经昏了过去。
“爹！开门！快开门啊！”我“咚咚咚”的砸着门，心里越来越焦急，最后直接飞起一脚把门踹了，门后是我爹错愕的脸：“我才刚要来开门你怎么就把门给……怎么回事……”爹把心思从门上转移到瘫在地上的我和紫英身上。我喘着粗气，尽量保持神智不昏迷：“寂玄道……有魔……紫英已经快……不行了……我……我没力气……”话还没说完，眼睛一黑，我咕咚一声栽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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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一阵阵发懵，我睡的很不安稳。睁开眼睛，垂直相望的是我家的天花板。背上一阵阵疼——我不是把床上的垫子加厚了吗？怎么还这么硌应。我起身查看：嘿，我的垫子呢？怎么全没了！合着就给我剩下来个木头板子加床单啊！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一定又是我爹！气人，自己丫头重伤了也不体谅一下。我朝窗外瞥了一眼：看不见太阳，天空是纯粹深邃的深蓝色的，说不清是晚上还是晨曦。不知道紫英怎么样了，我猛然想到这一点。算了，先去我爹的房间看看再说。
推开门，我爹正在把紫英湿淋淋的，看上去刚洗过的衣服挂在房梁上，左手里捧着一碗黑褐色的药。他看见我，似乎下巴都要跌碎了。“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现在才是晚上啊，半天都还没有过呢！”我走过去坐下，答非所问道：“紫英怎么样？”爹的脸色有些不对。他说：“这孩子伤得太重了，灵力接近透支，体力枯竭，身体里炎流极重，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接着他又盯着我，说：“你的修为还不如他，你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我把赤炎洞里的事情详细的讲给爹听。我最后说：“本来在赤炎洞里，那个叫魔焰的用了一招就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是我身体里莫名其妙地就满是阴性灵力，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不少。到后面，我还用自己的力量莫名其妙地把紫英的伤给治好了。”我爹听到这里，手里的碗颤抖了一下，差一点打翻。
爹的脸色变得很奇怪。然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眉宇之间尽是愁容。沉默片刻后，他认真地看着我，说：“漱玉，本来有些事情爹不想要跟你说。可今天遇到了这么多事，我想也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听完爹说的话，我有些紧张：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过我那个玩世不恭的爹有这么正经过。
“溪玉，也就是你娘。她曾经是妖，渴望成仙而日日醉心于修炼。就在一天，她修炼过度以至于走火入魔，体内阳炎爆发。碰巧她遇到了一个琼华派弟子，阳炎无处发作的她就将所有的炎流压向了那个琼华派弟子身上。也就因为这个，那个琼华派弟子身中阳炎，当场昏厥过去。”
好像有一道雷劈过我的天灵盖，我倒吸一口冷气：我爹说的那个琼华派弟子，好像就是……魔焰！
“待溪玉硬生生凭着意念从走火入魔之中解脱后，那个琼华派弟子早已逃离。当时她追悔莫及，心生愧疚，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弥补。溪玉十分痛苦，以此为戒时时告诫自己，并且到处打听那个身中阳炎的琼华派弟子的下落。当她得知那个人已经被赶出琼华派之后，溪玉第一次哭了。不久之后，溪玉成功修成散仙，不再是妖。也就在那时，我认识了她。”
“后来的日子里，溪玉一直生活在愧疚里。她的心太善良，无法忘记任何一个错误。她对我说，将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进琼华派，以了却她的愧悔。这就是我为什么天天逼着你去修炼，要你去琼华派的原因。因为她是仙，你生来也就拥有了一股可以运用的仙力。”
“至于你的体质……阴寒的原因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的身体之所以能恢复的那么快，完全是因为你娘。她成仙之前只是一枝灵芝草。灵芝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药材，无论是什么伤都能够治愈好。而你发自内心的念想能够将使别人的伤口恢复，原因在于你娘留给你的的灵芝草的仙力。”说到这里，爹的眼神很复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早告诉你这些事。但是你有权利了解，我没有权利隐瞒。”
除了抿紧双唇之外，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对于娘，我到现在才发现，我所知道的仅仅只是“我娘生下我后就死了，留下一个九龙缚丝剑穗和帝女翡翠外加一把剑还有几件衣服”。其余的，不过是大海里的针，看不见，自然也摸不到。
等一下——
“爹，既然我的体质极为阴寒，而且还有灵芝草的力量，我是不是可以帮紫英把他身体里的炎流逼出来？”想到这一点，我有些着急。
“应该可以，我来教你。”爹沉吟了片刻，说道。
冰蓝色的阴寒之气从我的手掌心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夹杂着灵芝恢复所用的冰绿色，缓缓地输进紫英的身体里。一阵阵热流从紫英的身体里冒出来，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消瘦的面庞流下来，打湿了他身上月白色的长袍。终于，紫英长咳了一声，热气散尽。我收回功力，长舒一口气。看来，紫英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爹把药递给我，说：“漱玉，你帮我给这个孩子喂药吧，我想跟你娘说说话。不过你这丫头小心点，我刚给他换上我的衣服，你要是弄脏了可要给我洗的。”“对了爹，我娘到底埋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她……”
“不行，溪玉跟我说过，她埋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不想破了我的誓言。”爹微皱着眉头，摇头打断我的话。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看着爹转身离开了屋子。
“呃……怎么在这里？”我这才发现紫英的身子下面是我的垫子。唉，没办法了，本来想发脾气的，但是难得老爹这么有同情心，还是算了吧。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把紫英扶了起来，慢慢地往他口中喂药。
我把空了的药碗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把紫英放平，为他掖好被子。桌上摇曳的烛花把光华铺洒在紫英完美到几欲破碎的面容上，却在眉心处映出了一丝淡淡的愁容，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仍旧显得心事重重。
曾经看过一句话：看一个人是否快乐，只要看他睡觉时的表情就知道了。游戏中紫英说过：“求仙问道、斩妖除魔，乃是我一生所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怎会不快乐？”话虽然这样说，眼前的他明明表示着他心中难尽的心事和平日里掩饰的完好的忧虑。他在琼华派……过的不是特别开心吧。他的铸剑之术承袭自昆仑上代执剑长老。长老过世后，此项技艺已经无人可与他比肩，自然是叫其他弟子羡慕或者是嫉妒不已。
紫英现在也才十四五岁，小小年纪就当上了那么多弟子的小师叔，一定会令许多人不服。与自己同龄的同门因为天资不比紫英高，辈分自然也低，见了紫英只有行礼的份儿，自然是不可能和紫英像同辈的师兄弟一样亲热；而那些与他同辈的弟子和他年龄相差又大，自然也是走不到一起……更何况我不相信紫英的同门之中没有人嫉妒他。就以夙瑶为例子，在游戏中，她是太清真人的弟子之中资质最平常，最普通的。若不是琼华派与幻瞑界的大战中，掌门太清真人、大师兄玄震战死，玄霄因为阳炎噬体而走火入魔，根本轮不到她坐掌门之位。这自然让她患得患失。而如今，紫英如此出色的铸剑之才和对仙法之术的理解能力更让她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便不让紫英修行更高一级的法术。但即使是如此，紫英的才能依旧在众弟子当中脱颖而出，自然还会引来其他的人妒忌。
也许，就是在这种找不到朋友的情况下，他只能用那副冰块一样的脸，冷冷地将别人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把那个正渴望得到关心的真正的自己，封存在小小的冰蛹之中。他也因此成了一个别扭的家伙，明明心底希望别人关心自己，脸上却摆出一副冰块的模样冷冷地拒人千里。这样的他，生活的又怎么会快乐？
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我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眉心，小心翼翼地抚平他眉心的愁容。想起百年之后的那个凄凉如雪的结局，一种奇怪的感觉棉絮般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紫英……小紫英……你的幸福是什么？又有谁，能够赐予你幸福？淡淡的悲伤弥漫起来，苦涩的感觉涌上咽喉。
时间过得很漫长，漫长到无边无际。窗外的天空似乎是被定格了的照片，停留在墨水瓶被打翻的那一刻，浓稠的黑色布满整个天空，玻璃瓶的碎屑呼吸一般一闪一闪地挣扎着，意图不淹进墨汁的浓稠之中。我垂下眼帘，伏在床沿上。
桌旁的蜡烛依旧摇曳着烛花，饱满的蜡液眼泪一样圆滑地滚落下来，滴在木制的长桌上，缓慢地再度凝固成蜡。
窗外的树，随着晚风柔和地吹过，绿色的波浪一片一片连绵起伏，发出轻微的响声。
哗啦啦，哗啦啦。
安眠曲一般，卷着睡意，缓缓地压上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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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月初五，昏睡了整整两天的紫英终于醒了过来。
“紫英？！你醒了啊！”端着药走进我爹的房间时，我看到了扶着额头坐在床上，明显刚刚清醒过来的紫英。窗外正是清晨，明媚的阳光调皮的从窗口探进身子，粉末一般撒在紫英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听到我的声音，紫英回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漱玉，谢谢你。”
“谢什么啊，都说了是朋友了，还要谢。”我把药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怎么样，现在身体好多了吧？”“嗯，大概已经恢复过来了，不碍事的。”说完，紫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挂在房梁上的他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收了回来。我会心一笑，搬了凳子把紫英的衣服取了下来，递给他，说：“好啦，就知道你要换衣服。你先换，我到外面去。”我冲他眨了眨眼睛，往门口走去。“不过，”我忽然转过头：“别忘了喝药哦。”然后，微微一笑，掩上门。
这个家伙真是别扭到极点了，要换衣服直说不就行了？还非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不过，他那样还真的是很可爱哦。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敲敲门，问道：“你换好了没有？”“……好了。”许久之后，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这家伙一定又在闹别扭吧，真是……我暗自一阵好笑，推门走了进去。紫英正坐在床沿上，见我进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好啦，你这是干什么呢，又不是面见国家领导人，犯得着拘谨成这样吗？”我把他按回去，自己搬了把小椅子坐在旁边。我知道一紫英这样别扭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习惯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女生，这一点我在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得到验证了。“我……睡了多久？”紫英问我。
“整整两天，连个身都没有翻。简直是服你了，睡得那么沉，看样子平时没怎么好好睡觉吧。”我开玩笑道，随后正了正神色，说：“我爹跟我说了一些事情，现在把我憋得都快难受死了，你不介意听一下吧？”“……嗯，听听也无妨。”紫英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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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紫英长叹一口气，目光黯淡下去。我知道，他是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拍拍他的肩膀，很不专业地挑开话题：“安啦！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越想越头疼。更何况魔焰那个家伙说不定是嫉妒你师公才那么说的，毕竟宗炼长老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从你身上就可以得到印证。有其师必有其徒嘛……而且，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想——你的生日那个日打算怎么过？”
“不用了，我要回琼华派复命。”
“哎呀，都说了要给你过生日了怎么还要反悔？你这个人老是正经八百的，看样子进了琼华派之后从来没有好好过过生日吧？没关系，作为好朋友，我邀请你留下来过一个完美的生日，怎么样？”不雅观地翻翻眼睛，我循循善诱道。紫英低下头，沉默片刻后，他点点头，说：“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叹命运心生怜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