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调》Me言希

7、冤家路窄

　　看着不远处笑得不怀好意的几人，陈曦忽然想到一个词，叫做：冤家路窄！
　　书上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看如今的架势，恶人三人组外加恶女双人行，基本是班上最讨厌自己的阵营组合，天时地利人和，陈曦一点儿都不占，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胜的那个。
　　“呦！还真是陈曦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三左右，皮肤白皙，扎着非主流偏马尾的女生，说这话时，她嘴巴张的大大的，表情很是夸张，眉眼之间却尽是讥诮。
　　陈曦记得她，她曾经坐在陈曦的后排，不止一次地捉弄过陈曦，在陈曦抽屉里塞各种恶搞的东西，甚至诬赖陈曦偷了她一块儿价值八百多块的手表。
　　对于她口中那块名贵的手表，陈曦见所未见。
　　他那天不过是因为肠胃病复发，痛到提不起力气，这才没去上体育课，谁曾想，不过是在桌子上死撑了一节课，回头就被人诬陷偷了她名贵的手表呢？
　　尽管，她仗着自己是班主任的外甥女将陈曦的书包、课桌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让人对陈曦搜了人，细致程度就差让陈曦当场裸奔也没能发现那块手表后，她仍旧坚定地认为是陈曦偷了她的手表。
　　原因很简单，因为陈曦家穷啊！穷的众所周知，穷的众人嘲笑。
　　可即便如此，在国家大力推行贫困助学金的时候，班主任仍旧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仅有的几个名额分别给了她的女儿、外甥、外甥女。
　　而后多年，陈曦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感慨：他的班主任还真是生在了一个好时代，若是互联网的时代，她敢这么做，怕是早就被人挂上网，人肉的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陈曦想起这一段的时候心情更差了，习惯性的皱眉后，陈曦思量着该如何解决这个找上门来的麻烦。
　　“喂！小孩，你是陈曦的弟弟吧？”
　　班主任的外甥吹了下口哨，冲着陈灿开口，可能是他表情不像是好人，也可能是陈灿怕生，在听到他的话后，并没有应声，而是像小动物似的，抓着陈曦的衣服，退到了他的身后。
　　恶人五人行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站在班主任外甥女身旁的长卷发女生更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上前两步，蹲在地上，语气极具蛊惑性地对着陈灿道：“小朋友，有没有吃过巧克力？我跟你讲，这是巧克力，可好吃了。”
　　陈灿怯生生地看着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他想起前不久在课桌抽屉里发现的匿名信，那封狗爬一样的信里，就夹着这样一个巧克力的包装纸，他想起那封信里的内容，心下一阵作呕，只可惜他一早起来什么也没吃，这个时候什么也呕不出来。
　　“想吃吧？只要你跟他们喊几声爷爷，我就把这个给你吃，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她笑的温和，可眉眼里尽是讽刺。
　　陈曦瞬间觉得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怒火在胸腔里持续性发酵，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心底呐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季秋凤，你到底想干什么？！”陈曦怒吼出声，声音低沉而阴冷。
　　“你这么凶干嘛？我不过是看你弟弟比较可怜，怎么？你也想吃啊，那我看在咱们同班的份上，把这个送给你好了。”
　　她说着，不屑地转了眼风，站起身施舍一般地将手中的巧克力递给陈曦，却是被陈曦伸手打落在地。
　　“你干什么？！”季秋凤在班上一向是横着走，如今被陈曦打落手中的东西，只觉得尊严受到了诺大的挑战，以至于回过头看陈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了。
　　“我干什么？这话该我问才是，我才想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秋凤被陈曦落了面子，脸色难看，也不在装什么笑意。
　　一旁班主任的外甥女抱着胳膊开始起哄。
　　“哎呀，秋凤，不行啊，他这是瞧不起你，歹着你一个人欺负呢！”
　　“是啊，秋凤，虽然你是女生，但你也不能让别人觉得你是好欺负的不是？”
　　“是啊是啊，我们秋凤这么柔弱的小美女，被人欺负成这样，我瞧着都不忍心，哎，也不知道这一个大男生，怎么好意思跟女生斤斤计较的。哎，你们说，会不会是他根本就是个女孩子？而我们都被骗了？”
　　季秋凤闻言冷笑，目光不善地看着陈曦，语气讥诮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真的是个小美女也不一定呢。”
　　看吧，看吧，处在对立面的两方，人多的那一方永远可以仗着人多指鹿为马、仗势欺人。
　　陈曦整个儿胸腔被怒火烧的硬生生地疼，他想，正义并不会因为你无辜，就站在你这边。
　　所谓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的话，说到底是自欺欺人，正义永远不会不请自来。
　　所以，陈曦放弃了，他斗不过，他只能躲了。
　　他面无表情地背好了双肩背包，一只手拉起陈灿，转过身就往自行车前走。
　　“卧槽！想走！”
　　班主任外甥的心情正不好，昨晚三人组在网吧通宵了一夜，熬夜加上输了游戏，心情相当糟糕，又被两个女生叫出来逛街，心情更不好了。
　　这个节骨眼上遇到陈曦这个倒霉蛋，刚好可以拿他开刀发泄！
　　然而，他还没开始呢，陈曦就要走，他哪里肯让陈曦如愿？想也不想地便迈着大长腿追了上去，一脚踹在了陈曦的自行车上。
　　彼时，陈曦正蹲在地上拿着钥匙开锁，他这么猛地一踹，车子猛地颤动一下后堪堪地朝着陈曦咋了过来，陈曦下意识地伸手推开陈灿，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挡。
　　陈旧的车子砸在陈曦手臂上，发出一声脆响，陈曦疼的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那是自己骨头的脆响声。
　　这时候，五人组的行为总算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面馆老板再也看不下去，拿着大勺，冲着几人大声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怎么大白天的欺负你？”
　　他这么一吼，便把隔壁银行的保安给招了过来。
　　“干什么呢？一个个的欺负人不学好是不是？回头叫人都给你们抓起来得了，真不知道家长到底是怎么教的，一个个混蛋玩意儿！”
　　班主任外甥女抱着手臂轻蔑地扫了面馆老板和保安一眼，不屑道：“我说大叔，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什么德行？少管点儿闲事儿成吗？”
　　“你……！”她这话严重刺激到了两个成年男性的自尊心，而且还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
　　即便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两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面馆老板见多识广，很快便对着来往的人道：“大家快来看看啊，不良少年、少女欺负人了啊。快来看看，看是谁家的孩子，回去也好让他们爹娘好好管管、”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依我看，就应该送少管所里好好管管！”保安背着手满脸怒气的附和。
　　本就是周末，街上人不少，附近店面的人也不少，在面馆老板和保安大叔的联合招呼下，很快便集齐了一群路人。
　　其中大多是中年男女或者老一辈的爷爷奶奶们，对着恶人五人组的行为自然是看不惯，很快将几人围了起来，伸着手对他们指责起来。
　　陈曦不是第一次被围观，却是第一次因为围观问兴奋。
　　他想，面馆老板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的真好，他回头一定要学起来，学会用大众的力量来反抗。
　　毕竟，他一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五人组都是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即便是出门在学校，也未曾受过这种指摘？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受不住，在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的攻势下，很快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临逃之前，还不忘冲着陈曦撂狠话。
　　所到底，陈曦心里也明白，这些人是把这件事又记到他头上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对方几人干的倒打一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陈曦同面馆老板和保安大叔道了谢又道了歉，方才转过身来，带着陈灿准备离开，却发现陈灿停在原地未动，他心下诧异，一回头便看见陈灿正低垂着眉眼盯着地上被路人踩扁了的那块巧克力看。
　　一瞬间，陈曦只觉得一股火气混杂着其他的情绪直接从胃里涌上来，带着高温的火苗，一路烧的他筋肉剧痛，头脑发昏，两眼发白。
　　他在陈灿面前蹲下来，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想吃？”
　　陈灿目光移过来，盯着他看了几秒，许是在想他问这话的意思，而后才点了点头。
　　陈曦只觉得满心的火气被人倒了一桶汽油。“噌”地一下，火苗直接涌到了头顶！
　　“为了吃，连自尊都不要了么？”
　　陈曦松开陈灿，一双眼睛紧盯着他，声音很轻，却是说不出的低沉阴冷。
　　话落，他站起身来，转过神，几步走回到巧克力前，抬脚，狠狠地踩了下去，直到把巧克力的袋子踩破，使得巧克力和地上的灰尘融为一体，他方才折返回来，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灿：“还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