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很伤》多滋鱼

4、第四话

　　1

　　萧晨是在方涵住的小公寓里过的夜。
　　醒来之后，她头痛欲裂，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方涵一早就去上班，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她给方涵打了电话。
　　还没说上几句，方涵就发了一肚子的火。
　　“这个严默太过份了，昨晚他明明看到你醉成那个样子，居然还不闻不问，硬是把你推给我，送那女魔头回家！岂有此理，他还是不是你老公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萧晨，我劝你最好趁早对他死了心，错了一次就别再错下去了！这种男人要不得，干脆跟他离了算了！！”
　　方涵似乎很生气，劈头盖脑地就来了一顿炮轰。
　　萧晨头皮发麻，耳朵里听着方涵一大堆的抱怨。但听着听着，她似乎已经忘掉方涵对她说过什么，脑中想起的却是严默看她时，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冷淡的眼神。还有他身边的明小姐，挽着他手臂娇笑的模样……
　　挂掉电话后，萧晨静静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闭上眼睛，她想起了那位被称作“明小姐”的女人。萧晨满脑子想的都是严默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画面。
　　心里的痛一点一滴在漫延。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到底是不是该放开严默了？

　　2

　　自那天以后，萧晨再也没有在深夜里为严默等门。
　　虽然她仍然习惯在黑夜里睁着眼睛。
　　有时候他回来了，萧晨在房里躺着，听见他在客厅走动。她听着那声音一声一声地传过来，传入她的耳里，再进入她的内心。她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不想自己的心再被撩动。可她越是想漠视他的存在，心里越是隐隐的揪痛。尤其在她起床偷看他的时候，看到他在窗前落寞的身影，看到他一遍又一遍地抽着那盒子里的香烟。
　　她还不知道他会抽烟。
　　苦恋他多年，萧晨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们两人还是过着每天一样的生活。严默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事不提。他不提，萧晨也不想忆起。渐渐地，两人之间的沉默越来越多。
　　事情没过几天，方涵又来找萧晨。
　　她们约在了老地方。
　　今天的方涵似乎有话要说。她皱着眉看萧晨，表情严谨。
　　萧晨端起杯子，喝下一口香郁的奶茶。
　　“说吧，这么急着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萧晨，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方涵单刀直入地问她。
　　萧晨惊讶了。
　　不懂方涵为什么会这样问，萧晨以真挚的眼神看着方涵，对她说：“方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正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希望我担心，所以你才故意不跟我说实话是吧？”方涵有些激动。
　　“方涵，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那天喝醉了，你跟我说了什么，你都还记得吗？”
　　萧晨摇头，一脸茫然。
　　“你拉着我哭，哭得不成样子。你还把我当成严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你还说你会和严默结婚是个意外，他根本不爱你……”
　　闻言，萧晨吓得面容失色。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方涵终于暴发了。
　　“我……”
　　“我想了几天还是觉得你们很不对劲。如果严默真的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那天晚上他不会这样对你，不会看到你难过也视若无睹。萧晨，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跟我说？”
　　“我……”萧晨似乎就只会发这么一个音。
　　“萧晨，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就应该告诉我啊！”方涵摇晃着她的肩。
　　萧晨却只是摇头。
　　这次她沉默得连一个音也没发。
　　“萧晨！” 方涵急了。
　　“方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帮不了我。所以，请你不要再问了。”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是吗？”
　　“是。”
　　方涵被气得无话可说。
　　萧晨低垂着脸庞，握着杯子的手指捏紧。
　　“萧晨，你怎么那么傻？明知道会受伤，你为什么……”方涵心疼地看着萧晨，话哽咽得也说不下去。
　　萧晨回以凄然的一笑。
　　“我喜欢他，所以什么也不顾了。”
　　“你——”
　　方涵的话哽住。这回，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看见萧晨强作欢笑的脸上，一滴晶莹的眼泪悄然跌落。“嗒”的一声，与那杯早就摊凉了的奶茶交汇在一起，融为一体。

　　3

　　天空阴沉沉。
　　刚下过雨的街道上，积水成洼。乌云压顶而来，有种沉甸甸的感觉，空气中的湿气重得像弥漫了一场大雾。
　　一幢大楼前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大家挤来挤去，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萧晨在跑。
　　她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公文袋，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顾不得她的头发被水气沾湿，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在人群中艰难地挤来挤去。
　　“学长……等等！”她在后面追着喊。
　　她喊他，他却像是听不见。
　　跑在前面的严默不见了往日的沉稳冷静，他近乎疯狂地跑着，不顾一切地挤开乱哄哄的人群，火速冲进了某一栋建筑物。
　　等不及电梯下到首层，他想也不想便往楼梯上跑。
　　“学长……你等等我……”
　　萧晨跟着他跑在后面。她不住地喘着气，胸口闷得慌，脚也没有力气。
　　等她几乎爬到楼顶时，天空下起了灰蒙蒙的细雨。可眼前看到的景像让她吓得心脏快跳出来！！
　　有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站在围栏外面的边缘，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一只脚还伸出外面5公分。而中年男人身后最底下的深渊，正是人来车往的大马路。
　　中年男人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
　　萧晨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尖细的刀，刀刃上还残留着血渍！萧晨看着那点点血渍被雨水冲刷下来，一滴滴地掉在地上。
　　中年男人缓缓转过头来，面容呆滞。
　　他看到了严默，哭了。
　　悲怆，是一个男人最凄凉的哭声。
　　“很早的时候想就给你一个新妈妈，如果知道这样，我不会把她娶进门……”
　　“她说要跟我离婚，还要把女儿带回去给那男人认祖归宗……”
　　“我跪下来求她，求她再给我机会……”
　　“我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她就往死里打我……”
　　“我只是想留住她，我没想过要杀她的。我推她一下，她就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
　　“刚好被你妹看到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小野种杀掉……”
　　…………
　　……
　　杀掉，杀掉，杀掉……
　　萧晨的脑子里不停地回彻着这两个字。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离开肉体的灵魂。她看着那发了狂似的中年男人，看着他的面孔越来越狰狞……雨水越来越大，淋湿了那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湿淋了呆若木鸡的萧晨，还有站在她前面，身体如水泥柱子般一动不动的严默。
　　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缓缓地对严默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忽然——
　　男人纵身一跃——
　　萧晨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拉住坠楼的人。可是那人的身子已经往下掉，最后“叭”的一声掉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马路上许多人发出了惊骇的尖叫声，许多人跑去围观。
　　中年男人死去的地上渗出了一大滩鲜血。
　　萧晨懵了。
　　她傻傻地盯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尸体。好半天，她慢慢地回过头来。
　　“学……长……”
　　她无力地喊着严默。
　　严默却始终没有动。过了一坐儿，他的双腿终于无力地垂下来，一下子便跪倒在地上。
　　萧晨怔怔地望着他。
　　雨水，把二人淋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