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之下》章鱼小生

2、善与恶意

　　金言看着眼前有些凝结的气氛，说实话，她突然希望来的人是没有任何战力的比勒丝……也比这个刚走没几步就被自己鞋带绊倒的男人强。

　　“哎呦……疼死我了——”不断揉捏着膝盖，看见那些人刚要上前的步履，他慌忙喊到“唉唉唉？等一下！容我绑个鞋带先！”

　　“！！！”

　　“唰——”猝不及防的拳头向鹿汉三袭去，被他闪身躲过反被抓住手臂，对方抽手不及就被他单脚跳起已膝盖一记重伤对方的鼻“唔啊！”不受控制的后退!

　　鹿汉三迅速调整握紧双拳，左右摆动着身子，他吹了下落在额间的发丝扯起嘴角笑道“几个狼崽子还敢给爷搞偷袭呐？哈？”

　　对方只觉一股热流顺着鼻子流出，抬手一擦，手上一片腥红，瞬间气急，对着旁边“混账！发什么呆？！上！！”

　　几个人同时攻击，金言将手指划开，希望意识能够清醒的快一些，在眼睛能看清的时候她迅速从腰间抽出迷你枪。
　　对着战斗中的鹿汉三“陆先生！请趴下！！”
　　听到声音他下意识瞬间趴在地上抱着头“小姑娘！？”

　　“嘭嘭嘭嘭嘭——”刺耳的枪声冲破天际，子弹分别打在他们的肩，手，腿。见他们捂着伤口倒下！鹿汉三/反应极快，趁他们还未恢复便迅速拉着箱子扛起全身无力的金言逃走！

　　他熟捻的拐了几条巷子——
　　而强烈的颠簸让金言胃里一阵翻腾，喉咙一紧“呕——”

　　看到撒在路上的鲜红，鹿汉三急忙停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地上。有些焦急的看着她“你受伤了！？”

　　金言摇头“并没有……我——”

　　“都吐血了还说没有？！”打断她的话，鹿汉三在她的面前蹲下“我得带你去医院！！赶紧上来吧！我背你！”

　　金言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难以启齿，要怎么说那是她……的晚餐……

　　语气轻叹“抱歉！我想请问一下，刚才你说你是十一番的。请问你能带我去找比勒丝·安洁利卡吗？”

　　闻言鹿汉三惊讶的转头“你认识她？！”
　　“嗯，我是来找她的。”

　　鹿汉三这才仔细打量金言，异常惨白的皮肤，没有任何血色。还有刚才不经意触碰到的冰凉的体温，墨色的瞳下隐隐藏着红光——
　　他惊呼“原来你是吸血鬼啊！？我居然都没发现！”

　　对于这个称呼，金言并不是特别喜欢，她礼貌的纠正道“准确的说，是血族。”

　　吸血鬼和血族，虽然是同源，可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差了几个字的称呼，却是天差地别。

　　“那就更奇怪了！”鹿汉三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皱眉摸着下巴“那老女人平时最讨厌那些故作高傲的血族了，你不是来找她寻仇的吧？”

　　老女人比勒丝？故作高傲？血族？金言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我是收到邀请函，来参加十字猎人会招新赛十一番的预收人员。”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寄给她的信封，递给了鹿汉三“这是比勒丝亲手写的介绍信。”

　　“预收人员!？真的假的!？”他惊讶的打开了看，瞪大了眼睛！似乎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然后眼珠子又不断的在金言和信上来回转动。
　　他摇着头一幅不敢相信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组里居然来了个新人！？”

　　“……”金言不说话，心想他大概是抵触的，毕竟在其他族类来看，血族就和吸血鬼一样是不安分的危险存在。

　　意外的是一脸震惊的鹿汉三一改刚才的神色，看完信的他显然是惊喜的。金言只觉得他的明目更亮了“那老女人藏得够深啊！居然还能在那群老顽固的压力下找到新人！”
　　金言疑惑“什么？”
　　“没事没事儿！哈哈哈！”鹿汉三摆手笑道，把信还给了她，抱着手感慨“不过……招新赛啊！也到这个时候了呢！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事儿了！”

　　在金言不解的目光中，他又背对着她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先上来吧!马鞭草加麻醉药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知道？”话才刚问出口金言便觉得多余。鹿汉三只是笑了笑——
　　“你是从克利奴来的吧？莫金市居住的血族不多，对马鞭草的管制并没有那么严格！”
　　“不如说因为猎人会的原因需求量会更多！而且九条猫是暗黑街，会有人备着马鞭草浓缩剂也并不奇怪！”

　　“是我知识浅薄了。”她犹豫的看着男人的背，想的却是要不要保持距离。毕竟，他可是血族长久以来的天敌——狼人啊。

　　鹿汉三又催促道“快点上来吧！要是刚才那群人又追上来就不好了！”
　　金言“……那么，拜托你了，陆副组。”
　　女人轻手轻脚的爬上他的背，鹿汉三调整了下位置“你这人还真死心眼啊！叫鹿副组也太见外了！叫我前辈吧！鹿前辈！”

　　前辈？两个字在金言的嘴里打了个转，未脱口。鹿汉三却好像知道她的不自在哈哈一笑——

　　“没事儿！来日方长嘛！你总能叫出口的！”金言看不到他的脸，却还是能想到这个人此时的神情，一定又是上扬的嘴角还有和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

　　她叹气“……抱歉。”
　　两个人的背影就这么隐在了昏暗的街道之中。

　　东区——凌晨三点
　　老旧破败的街区，衣裳褴褛零散的人隔在黄色警示带外围，偶有人好奇的往里面望几眼又收回了视线。

　　毕竟，死人这种事在东区很常见，比起那些，周围来来往往的黑色制服人员却更吸引他们，他们是谁？

　　“咔嚓咔嚓！”
　　年轻男子放下照相机，旁边的人望见里面的内容，嫌弃的直摇头“你技术真烂！”

　　女人的尸体被白布盖住，他的语气颇有些抱怨，眉头皱在一起“话说这是这个月的第几起了？就算是闹区也太频繁了吧？！”

　　“嗯，刚好第六起了嘞。”旁边的中年男子数了数指头。

　　年轻男子烦闷的看了看四周，不满道“东区现在不是十一番的巡逻地区吗？怎么出事了都不见个人影？”

　　中年男子沉闷的摆摆手，看着旁边三人“别提了！他们那队派头可大了，全凭心情做事，要不是猎人会人手不足，估计早把他们开了！我听说他们今年居然还想招新人！”

　　惊呼“十一番？！够了吧！我可不想那群麻烦的家伙再增加了！！”

　　“要说麻烦的话还是特遣组那些怪胎更麻烦吧？”慵懒的声音猝不及防的闯入他们的交谈。

　　年轻男子下意识接口“不不！那群人是疯子，根本没几个正常——？谁在说话？”

　　突然插入的女声让他一愣，转头便看到了站在路灯下，凹凸有致的魅影，栗色的长卷发披散着。
　　她微眯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打着灯光，烈焰红饱满的唇不悦的撅起，吓得他们瞬间立正排直。

　　“比比……比勒丝组长！！”
　　女人眉头一挑，踩着深蓝色高跟鞋轻哼一声靠近尸体“嗯哼~情况怎么样？”
　　战战兢兢的拿出一叠资料“报……报告组长！死者死亡时间确定为凌晨一点，致命伤在于劲处，死亡原因是……窒息。
　　但颈脖上有吸血留下的咬痕，经圣水反应显示，颈脖的伤痕周围带有黑色，齿状一样！确认为同一个吸血鬼所为。”
　　比勒丝有些嫌弃的揭开白布，一张惊恐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她接过手套，眼睛在自己今天刚做的指甲上停顿了一下，小小的紫钻贴在蓝色的花纹中间。

　　她毫不犹豫的戴上，扒开女人的发丝，冰冷的触感露出狰狞的伤口“哦？我想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六起吸血鬼袭击事件了？”
　　“是的。”

　　比勒丝抱着双手，浮夸的摇头“真是太可惜了，这次十一番本想招进血族的，毕竟他们在这些事上一定更擅长，可是好像有人不满意！”

　　年轻男子全身一震“报告！！没有的事！！我们也很期待新人的到来！！”
　　“噢~真的吗？”意味深长的扫过其它人，均是站直不敢动。
　　脸上的表情严肃非常“我们也很期待！！”
　　一位身材娇小纤瘦的女孩从巷子里走出来，神色认真，拿着笔在记录着什么“组长，巷子里有轻微的指甲痕迹，留下了一点血痕，已经拿去做DNA调查了，还有——”

　　她拿出透明带，里面装着一小片白色带着污渍的布“在旁边的钩子上挂着的，应该是移动时留下来的，呃……待考证。”她推了推眼镜。

　　比勒丝在四周转了转，偶尔凑在墙面闻闻，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中年男子忍不住开口“组长，怎么了么？”

　　“真是太奇怪了！”比勒丝又走到尸体面前，蹲下仔细嗅着女人的气味“…………”

　　她转头看一旁的少女“小林，你的鼻子比较灵，你告诉我，你有闻到那险恶吸血鬼的气味吗？”

　　小林也露出一丝疑惑“并没有。怎么说呢，这里的气味很干净，干净的太过头了。”

　　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请问，气味干净不是很好吗？”话刚说完便收到了一记嫌弃。

　　“你告诉我，东区都是什么人住的。”
　　“贫民和……啊！”他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比勒丝抱着双臂“没错，这里大多数都是贫民和流浪汉，还有不少混混和非人族，是社会底层的聚集地。但是这里的空气却比其它地方还要清新，几乎没有任何杂味。”

　　“刚进东区我就难受的要命，那味道简直就是狼人的天敌，但是在这里却好多了，我还以为是在这待太久鼻子麻木了。”小林揉捏着鼻头。

　　“难道有人使用了空气清洗剂？”年轻男子话一落就看到其它四人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比勒丝眯着眼看他“你的脑袋是乳酪吗？我的天！其它的先不说，你觉得，吸血鬼的气味是清新剂能盖掉的吗？”

　　“……化学发展嘛。”他弱弱开口，又转头小声问旁边的中年男子“为什么是乳酪？”
　　面无表情“都是洞。”

　　翻了个白眼，比勒丝转头对其它人“你们把尸体周围的碎石也采集一些带回去，希望还留下些什么吧。”

　　“是！！”
　　看到四周走动的猎人会成员，比勒丝有些烦躁“我记得我严禁现场有太多搜查员的，是我记错了么？还是他们脑子不好使？！”

　　小林苦笑“没办法的，组长……这里是杂乱无章的东区，再过去一条马路就是暗黑街九条猫，上头只好多派些人过来以免意外嘛……”

　　“多派？你确定不是人类那边又硬参一脚过来吗？”比勒丝眯着眼睛看其中一些穿着警服走来走去的人。

　　“这个……”小林悻悻的低头不敢看她，转移话题 “唉……说起来又不见副组长了，组长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比勒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抢过一名新手的照相机对准着尸体拍照。
　　“叮！”她有些不耐的拿起手机，待看见短信脸色一变“糟了！我忘记了！！”

　　另一边——
　　“（嘟——）喂？比勒丝？”金言趴在鹿汉三背上，才刚接起手机，那边就传来了道歉的声音，她无奈一笑“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快到了。”

　　鹿汉三耳朵动了动，微微偏头小声询问“那个老女人？”
　　“……嗯。”金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不然她觉得自己也间接承认了比勒丝确实已经上了年纪的事实。

　　“对，还有一个人和我一起过来。是——”鹿副组刚要脱口，就见男人摇了摇头，金言顿了一下又说“是在路上帮助了我的人，他现在正在带我过去。”

　　“好，我知道了，再见！”待她挂了电话，才听见鹿汉三开口。
　　“唉~我本来是去九条猫街散步的，没想到刚好收到你的求救信号！话说我刚才被鞋带绊倒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哈~”他有些不好意思，语毕低声“本来丢脸的事就够多了……”

　　金言点头“我知道了，鹿副组。”心想自己刚才一直把他的姓念错的事也不提了。
　　“嗤！真的……”鹿汉三皱着脸摇头“等你正式加入十一番！前辈这个称呼我怎么也要让你喊出来！”

　　“…………”金言不语，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被隔离起来的区域，鹿汉三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因为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他们才刚走进没几步就受到了注目。
　　鹿汉三似乎已经习惯了，无视着那些目光，背着金言有条不紊的走着。

　　这是金言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贫民街，东区和莫金市其他的地方相差甚远，周围的房屋都是破败不堪的。甚至还有一些用纸箱和铁片简单撑起来的居所。
　　据说这里本来是被废弃的商店街，莫金市市长一直都想要把这片区域重新开发，但被九条猫会长给拦了下来。具体原因未知，只是这里的确给了很多无处可去的人有了能安生的地方。

　　但也一直是政府和十字猎人会头疼的区域，据说这里是莫金市除了九条猫之外最混乱难管的街区。这里人龙混杂比九条猫还复杂许多，他们只好每个月派着人轮流来巡查勉强维持治安。
　　…………
　　周围飘散着刺鼻难闻的味道，她不知道作为狼人嗅觉更加灵敏的鹿汉三是怎么面色不改的，至少她不能。金言放缓了呼吸，下意识的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没事，谁第一次来都会这样的，就算你表现出来，这里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他们已经习惯了。”男人轻描淡写的开口，金言看不到他的脸，只是隐隐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淡了很多。

　　莫名的，金言觉得大脑一瞬间闪过刺痛，带去的几个画面快得让她抓不住，她压下那股突然升起的即视感“……抱歉，我会注意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会让男人的心里好受一些。

　　鹿汉三只是怔愣了会儿，随即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她可不想被他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