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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辰之日既陨落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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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
大雪纷纷而下,一娇小少女披着白底红边的斗篷,鼻子冻的通红,走在皑皑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少女打了个哈欠,身上的斗篷围得紧了紧。清晨,天色仍是很暗,飞扬的雪花宛如说书人口中情侣的初遇之景。
如此美景,没有美男在侧真是太可惜,况且今日还是本少女20岁生辰。
正感慨万千是,眼前冷不丁冒出暗红色的衣角。
“小姑娘,请问锦绣饴糖馆怎么走?”
低沉,又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看向蓝色衣角的源头,身披暗红色斗篷,戴着帽子看不清模样。
爹爹说要小心坏人。街边上的行人并不多,我警惕的向后退了退。
他似乎察觉出我的警惕,白的发亮的手指拉下帽子,又问“小姑娘,你知道锦绣饴糖馆怎么走吗?”
哇,神...神仙哥哥吗??看清楚他的模样,我竟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如此妖冶的男人吗吗吗??狭长的凤目,苍白的脸颊,酒红色长发,额角头发微卷,斗篷下藏着宽肩窄腰的身体,漂亮的不可思议。
“我...我正好在哪里做工,公子要一同走吗?”
“啊...那太好了!”男子微微一笑,嘴角卷起,像蔷薇花一样妖冶美丽。
拐过一个街角,便是锦绣饴糖馆,门面并不大,却很精致。开了门,就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甜味道,我开了店门,转身笑眯眯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神仙哥哥”。
柜台上的饴糖仿佛也在欢迎着,发出亮闪闪的光,分外诱人。
“一大早就来买饴糖吗,是送自家孩子还是自家娘子啊?”对于我这样二十岁的“少女”,已然到了要嫁人生子的年龄,看上的,自然可是要打探清楚家室的。
他却摇了摇绝美的神仙脑袋。
“我找衍公子,衍景旭。”
“嗯...嗯?”我微微愣了一下,叹息。
“衍公子大概是巳时才会来。”
“我等他。”他浅浅的笑。
衍景旭是这间饴糖馆的掌柜,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奇怪。我在饴糖馆做工了大概五年,吃了他的名字,其余少女我一概不知,每天准巳时,他都会出现在馆里,一个人在窗户边煮一杯茶,然后呆呆的坐一整天,如非如此,绝不会与少女多说一句话!!
怪是怪了点,不过却是个好掌柜,偶尔见我偷懒也不会吱声,重要的是......帅哎~和眼前的神仙哥哥不差分毫!
神仙哥哥坐在窗边,那是衍公子经常坐的地方,隔着柜台。我有些好奇他,衍景旭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便问道:
“你是衍公子的朋友吗?”
“算是吧。”他想了想,回答道。
算是?嗯....和神仙哥哥的出现一样奇的答案,因为天色的缘故,馆子里并没有什么客官,我转身煮了一杯茶给他。
他接过了茶,忽然看着我道:
“算命吗?”
“嗯?神仙哥哥会算命?”我讶异,全然没感知到称呼。
“你说我是‘神仙’啊,自然会了。”他扬唇一笑 ,茶水雾气下,他苍白的容颜若隐若现。
我立刻点了点脑袋,表示十分感兴趣。
没有街边上算命老先生用的什么龟甲和蓍草,也没有看手相面相,甚至连花里胡哨的姿势也没有。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淡淡的说:
“今天,你最好不要去救人。”顿了顿,又补充道“任何人。”
莫非要我见死不救?
这算命有点不靠谱唉
我笑的有点敷衍。
那个苍白而漂亮的男人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再开口。
忽然,馆子里灌进了寒风。
我忙转身,笑眯眯的招呼道
“客官买糖还是住店,打尖儿也是有的噢!”
进来的是一位大概十六岁的少年,一身蓝色的单薄衣衫,他淡淡的看着我,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闪着茫然。
“小掌柜的,早上好啊。”我微微窘迫了一下,随即微笑道。
是的这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这家馆子的掌柜,这个谜一样的少年从来不做这个年纪该去做的事,不去私塾,没有朋友,也从来不去提及他的父母,只是独自开着一家饴糖馆,馆子里只有我照看。
“好久不见。”坐在窗边的男人起身微笑道。
衍景旭皱眉道:“你怎么来了?”语气十分淡漠,没有对朋友的语气。他接着转身对我说
“今天早点放假,你早点回去吧。”
“嗯哼??怎么了吗?”我一脸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今日不是你生辰吗?你昨日说的。”他淡淡的回答道。
我满脸感动的点了点头,果然是孩子啊,太体恤了吧!乐滋滋的在馆子里捎带了一些糖。
“这些姐姐带走做生辰礼了~小掌柜的最可爱了!”步履轻快的推开门。
“姑娘!”刚走出饴糖馆,随即又被神仙哥哥喊住。
“嗯?”我回过身看他。
他上下嘴唇轻启,淡淡得道:“记得,今天不要救任何人。”
那个奇奇怪怪的算命吗?我扬了扬手,转身离开。
傍晚,我一路哼着歌,走向斜对面的小吃摊上。
“啊!锦格!!”“神仙啊!!是锦格啊!”“锦格来了!”......
一叠连胜的惊叫,该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锁窗的锁窗,整条街就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
切切切,至于吗...少女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此事缘由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据说十年前的幸福大街上的垃圾堆边,冒出了火光,然后东大街太守府门口的算命摊婆婆突然双腿一蹬,去了西方极乐,离世前说了一句“妖魔临世......”而十年前,正是我出现在垃圾上的时候,不巧的是,婆婆她是个很有名的神婆,预言一向很准。
我无奈的咧了咧嘴,空荡荡的雪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沉默。
到了家里,推开门,点了烛火,屋子里亮了起来,“吱”的一声响,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从我脚背上走过。
“嘿,鼠兄,同住一个屋檐下,今天本少女生辰,好歹给我安分消停点儿,不要这么嚣张!惹毛我明天就买老鼠药毒死你!”
被点名的大黑鼠哆嗦了一下,闪进了墙角的洞口里去。同时,一只大大的小强大摇大摆的从桌子上爬过,我忍无可忍,抓起木头板飞身拍过去,“啪”,蟑螂饼“新鲜出炉”。
“早说了安分点儿,都好好的多好。”我哼哼着,走进卧房。房间里乱七八糟一片,早上吃的面碗,前些天穿过的臭衣裳...我缩了缩脖子,如果这些被锦然看到,肯定会笑话我的。
我拿起衣裳和面碗扔出去,从柜子里取出新的白盘子,从饴糖馆里带来的糖,尽数倾倒在盘子里,再一头钻进厨房里洗菜煮饭。
其实我在生活上完全不能自理,忙了半天,端上的菜惨不忍睹。这些有碍观瞻的菜并不能影响我的心情。坐在桌边,乐滋滋的点燃了几根红烛,并竖起耳朵悄悄的听门外有没有脚步声。
锦燃,今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了,你会回来的吧。你会回来,然后微笑着抱起我,轻轻地蹭着我的鼻子,温柔的看着我说:“格格,生日快乐。”
只是这样想着,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