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茉七

17、第17章 岭南历练

　　第七日的时候，天玑山落了雨，胡不归立在殿外，瞧着屋檐下的雨帘子，这样的天气，她应该不会去了吧！

　　将殿门悉数打开，胡不归坐在门槛上瞧着那雨雾之中的天玑群殿，雕兰香鼎放在身侧，腰间的锦囊垂地，青色衣摆层层叠叠的堆在脚边，他好像还没有和师父一起看过落雨。

　　“小子，你清闲的很啊！”

　　锦囊之中飘出一缕魂光，轻悠悠地落在雕兰香鼎一旁。

　　胡不归手肘撑着膝盖，托着清瘦脸颊瞧着那落在石阶上的雨滴，“你竟舍得出来！”

　　“唉！忆起那样的往事，我神伤一些日子也算正常！”

　　胡不归纳罕，稍撇了头瞅那红光一眼，便又继续瞧雨帘子，“这世上的人，当真就容不得妖？”

　　他似无意的感慨，却听向戟哼道：“这些凡人就是欠收拾，等什么时候让他们见识了魔物的厉害，他们就知道做妖的有多善良！”

　　“善良？”胡不归笑道：“我在不归山下曾听言其他地方的妖物，嗜血吃人，很是凶残！”

　　“……”向戟吞吐半晌，方道：“当年我离了妖族时曾言，百年之内不许他们在人界为非，那些年他们还是善良的！

　　“你当真不再管妖族事物？”

　　“将妖皇之位传出去那刻，便不管了！我如今身死，只盼着能救出师兄，查清当年事情真相，也算还我一个清白，了我心愿！”

　　雨声淅沥，头顶如浸了墨的天空，乌云聚散，空气之中氤氲的湿气扑面而来，有山间的青草味道。

　　“师尊……”

　　林浮生的声音一路叫嚷着奔来，在他瞧见门槛上坐着的胡不归时愣了一愣，他还没见过这般坐着的师尊呢！

　　正要开口，却又瞥见了雕兰香鼎旁的一团红光，他心中一吓，就要做法，却听胡不归缓缓开口道：“无妨！”

　　那红光此时施施然地落在胡不归肩头，似打量了林浮生一阵儿，惊讶说道：“这是当年那个小娃娃？”

　　“……”

　　林浮生眯着眼睛直直瞧着他。

　　“寻我何事？”胡不归问。

　　“林掌门，你跑那么快干嘛！”

　　还不及林浮生开口，便见鹤乙和林夕清也从拐角处进了视线。

　　“夕清小徒做到了！”

　　“……”

　　见胡不归无甚反应，林浮生又道：“琉璃法阵，夕清小徒适才已做到了，未用半个时辰，两刻钟的时间，夕清小徒便碎了那些琉璃。”

　　此时，鹤乙和林夕清也立在了殿下，胡不归缓缓起身，林浮生目光依旧盯着胡不归肩头的红光。

　　“小公子，林姑娘做到了呢！”

　　鹤乙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很是高兴的说。

　　林夕清倒是立在一旁静默无语，可细看，耳根竟是微微透红。

　　“小七音？”

　　那红光忽地惊叫一声，直直飞到林夕清身前，林夕清下意识就举了剑，一击即中。

　　“何方妖孽！”林夕清嗤道。

　　林浮生惊地眉毛都挑的老高，他偷偷瞥了一眼胡不归，见他并未生气，这才更是纳闷起来。

　　“小子，她是不是小七音？”

　　那红光似无影响，兀自从剑身退了出来，又跃至胡不归肩头，切切地问。

　　“不是。”

　　胡不归甚为干脆地答他。

　　林夕清皱眉瞧着那红光，眸色颇是复杂。

　　林浮生忙凑到鹤乙身边，小声问：“这又是谁？”

　　鹤乙自然不识得向戟，便摇了摇头。

　　“他是向戟……”

　　胡不归介绍道。

　　“……”

　　众人无言地继续瞧着胡不归。

　　“他就是向戟……”

　　胡不归只好又解释道。

　　“……”

　　“我是他半个师父！”

　　那红光似也不满胡不归的介绍，便开口很是得意的说。

　　“……”

　　胡不归揉了揉眉心，暗自懊恼怎么今日没有发觉林浮生靠近呢！

　　“罢了！”胡不归沉沉开口，看向林夕清：“今日下雨，还去练了？”

　　“是。”林夕清发丝还凝着水珠，她正想着刚刚被那红光唤的名字，忽听胡不归问话，便匆匆答道。

　　“都先回去换身衣服吧！雨下的大，别受冷了！”

　　“是。”

　　三人齐齐应了一声，便去了。

　　“你没发觉有人近了么？”

　　胡不归将那红光握在手心，使劲儿摇了摇。

　　“你不也没发觉么？”向戟狡辩道，“你别晃了，要散了！”

　　胡不归没好气的松了手，大袖一甩又坐在门槛上。

　　“唉，那小姑娘真的，你没见过以前的小七音，她跟以前的小七音一样，就是没有小七音灵动可爱些！”

　　向戟喋喋不休地在一旁说着。

　　“她是师父五石碎灵所化。”胡不归突然说。

　　“……”那红光霎时安静了下来，它的旁边放着的是雕兰香鼎，“怪不得你师父总也醒不过来！”

　　“你是舍不得取了她的灵识吧！”向戟又道。

　　胡不归却没答他，只道：“你被认出了也没甚不好，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锦囊之中！”

　　“你知道就好！”向戟呲呲咧咧的说。

　　午饭时，向戟倒不再避讳，直接盘在胡不归肩头，由他撑了结界隔开雨水去了饭堂。

　　林浮生和林夕清、鹤乙已在饭桌上等着他，三人见那红光大剌剌地落在胡不归肩头，便转了视线，不敢言语。

　　吃完饭，便听林浮生道：“夕清小徒如今已练成了琉璃法阵，师尊下来要她学些什么？”

　　林夕清亦是好奇地瞧着胡不归。

　　“下山历练！”胡不归说罢，又道：“你稍后书信一封到广源仙门和五宇阁，告知邱掌门和莫掌门，这段时间，我要带他三人下山历练，他们……他们若不愿去，便罢了！”

　　“这等好事，他们有什么不愿的！”

　　向戟开口说道。

　　三人霎时都瞅向那红光，林浮生惶惶问道：“那它呢？”

　　短粗的手指，指的正是向戟。

　　胡不归道：“这次下山鹤乙与我们一道，向戟身份特殊，便留在山上与你做个伴罢！”

　　“……”

　　“小娃娃，高兴么！”向戟飞到林浮生肩头，似很欢快地蹦了几下。

　　林浮生虽心中排斥不已，可一想到若是胡不归带它下山，被谢桓或是莫钟瞧见……

　　不敢再想，林浮生恭谨答道：“是。”

　　雨还未歇，午饭之后，林浮生便写了书信，飞鸽传与广源仙门和五宇阁。

　　翌日晌午，便收了回信。林浮生将回信交于胡不归，那信上，邱广和莫怀谷皆应了好，并约好两日之后在灵溪镇汇合。

　　下山的那日，林浮生一脸愁容的立在山头目送几人下了山。

　　向戟这几日自从知晓要与他一并留在山上便日日去寻他，这还有大半年，他每日都要与这红光待在一起，光是想想，林浮生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把他二人留在山上不会有事吧！”

　　鹤乙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胡不归道：“向戟还是有些分寸的。”

　　林夕清安静地跟在一旁，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师父的。

　　一日的路程，第二日中午的时候，三人便到了灵溪镇，在镇口，谢桓和莫钟立在那里，远远瞧见他们，便朝他们走来。

　　“林师姐！”

　　白衣谢桓温温一笑，拱手客气了一番。

　　莫钟嗤道：“就你规矩多！”

　　说罢，便朝胡不归随手做了一揖，“我爹说去不延岛前的这大半年，让我跟着你！”

　　“这位是？”

　　谢桓打量了鹤乙许久，方开口问道。

　　胡不归心道不归山下，谢桓曾设网捕过鹤乙，来时，他已嘱过鹤乙。

　　“我乃小公子仆从！”

　　鹤乙拱手谦谦作答。

　　谢桓微微蹙眉，他总觉这人有些眼熟，可想了个遍，也忆不出是谁。

　　“听林掌门说你们近些日子都在凡世猎妖，法术可有什么精进？”胡不归微微含笑，谢桓未认出鹤乙来。

　　“说是猎妖，都是些小妖，有什么可精进的！”莫钟翻翻眼，只觉无趣。

　　谢桓虽未答话，想来是颇为赞同莫钟的话。

　　“今日先宿在这镇子，明日咱们便动身去岭南！”

　　“岭南……”

　　谢桓，莫钟，林夕清皆震惊开口问道。

　　“岭南乃妖族入口，这一路过去，想必会遇见不少妖物，你们不正好借此历练一番，整日与这些小妖缠斗何时才能精进法力！”

　　“就是！”莫钟甚是赞同的道，“就说邱掌门和我爹太过小心，平日里让我捉捉小妖，一点意思也没有。”

　　谢桓瞧了一眼林夕清，便拱手道：“听前辈安排！”

　　当夜，他们宿在镇上村长家，胡不归吩咐他三人去砍了半屋的柴，挑了一缸的水。

　　因着林夕清是女子，这挑水的活便落在了莫钟的身上。

　　“为什么他不用做？”

　　莫钟忿忿地指着胡不归身旁的鹤乙。

　　“他要为村里的人诊病，你要来？”

　　“……”

　　入夜，莫钟揉着肩膀，骂骂咧咧地坐在饭桌前，谢桓虽不如他夸张，可面上亦是疲累的很，那大半屋的柴，基本都是他砍的，倒不是林夕清偷懒，而是他自觉自己是男儿身，便该多做一些，是以砍的甚是速度，可他不知，林夕清因着胡不归曾言她速度不及谢桓，所以见谢桓如此神速，便也甚是卖力。

　　如此一来，两人皆砍的甚是辛劳。

　　胡不归进屋时，只见了他们三个，便问：“鹤乙呢？”

　　“鹤乙大哥还未回来！”

　　谢桓和莫钟俱看向林夕清，他们没有听错吧！

　　林夕清居然叫那人“大哥”？

　　房门推开，鹤乙进来时就见谢桓莫钟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他忙看向胡不归，“小公子！”

　　“诊完了？”

　　“他们也没甚毛病！”

　　“那怎的耽误到这个时候？”

　　鹤乙面上讪讪，他没好意思说自己被那些大婶姑娘的围着脱不了身，“让小公子久等了！”

　　四方桌上，胡不归说了不吃便先回了自己房间，余下四人，谢桓尚好，莫钟一双眼睛恨不得将鹤乙活剥了般死死盯着。

　　鹤乙一顿饭吃的甚是心惊，待吃完了，便匆匆收拾了碗筷逃似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