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二话_心甘情愿 ...
-
不能相信，那是小宁的身影。
桥央白看到了那个在俯着身擦拭马桶的人，满头汗水、气喘吁吁、衣着脏乱，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像是被鞭子抽过的疤痕。那正是自从她前往洛杉矶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小宁。
桥央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她是听小桃说过小宁被商瑞墨惩罚，却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惨景。
张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宁艰难地直起身，将手中脏了的刷子放进水池中，却在余光捕捉到站在不远处的桥央白的时候，整个人停下了动作。
那是一种不知为何的眼神，像是承载了多长时间的不甘愿一般，直直地注视着桥央白……
“央白……姐……”嗓音也是哑的，再也没了以前的甜美。如果桥央白不睁开眼，谁也不会知道这是小宁。
桥央白看着她，走向前，颤抖着抓住她的手腕：“小宁……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越是重复，内心的愧疚感就越是不停地膨胀，她抱住已经呆愣在那里的小宁，一瞬间泪眼朦胧。
如果没有她，小宁就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她当时的任性妄为，不仅伤害了商瑞墨，也连累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她是如此自私，桥央白单手捂住了脸孔，企图阻止眼泪流出。
过了许久，后背的布料突然被紧紧抓住，小宁慢慢说道：“央白姐……你还是，回来了……”
餐厅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摆在餐桌上的菜色齐全，还冒着热气，筷子摆得整整齐齐，就像是在跟即将要用餐的人说“欢迎回家”一样。一切都在，唯独缺了商瑞墨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做完了饭菜，人跑到哪里去了？
他随手抽掉领带丢在旁边，推开了卧室的门，叫道：“央白？”
套房里每个房间的门被依次打开，商瑞墨逐一察看，却始终没有找到桥央白。
人不在？
按理说她应该在家好好地等着自己回家的，商瑞墨按下了内线电话，冷声问道：“桥央白在哪里？”
接电话的是阿鸣，他沉默了半晌，如实说道：“今天，桥小姐见到那个叫小宁的女仆了。”
“女仆？”
“就是当初帮桥小姐逃到洛杉矶的那个女仆，您曾经下令将她关起来，后来又放她出来做重活。”
商瑞墨皱眉，这种事不发生也罢，若是被桥央白撞见，一定又会胡思乱想拼命责怪她自己了。说不定还会心疼得痛哭流涕。她善良，可是心肠太软。有太多可乘之机。
“那现在她在哪里？”
“桥小姐刚刚和那个女仆一起出去了。”
“谁批准她出去的！？”
“这次桥小姐回来，您吩咐过我们，桥小姐出入可以随意，只不过要暗地里有小弟跟随。所以这次我们也不好阻拦，只好派了人跟着。”
商瑞墨气得几乎将话筒捏碎：“我说出入随意，是指她自己！谁允许她可以带着别人一起出去了！？马上把她给我完好无损的找回来！”
“是，老大！是我的疏忽……”阿鸣虽然嘴上答应，但是心里却奇怪，为何桥小姐和女仆一起出去老大都要如此紧张，“还有，老大，桥小姐让我带句话给您。”
“说。”
阿鸣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菜已经做好，趁热吃。’”
“亏了她还记得告诉我这种事。”这时候商瑞墨已经是满心的担忧，命令道，“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把她给我找回来。”
“是，我马上联络司机和跟随的小弟们，请您放心。”
握着听筒的商瑞墨无奈地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似乎看到了明明因为小宁的事情伤心却又勉强着自己做菜的桥央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迟疑了一下，吩咐道：“备车，我亲自把她找回来。”
要出来谈，是小宁提出的。桥央白无法拒绝，只好同意。车子开到了距离宅邸有些远的维多利亚湾，她和小宁下了车，走到堤边静静站着。无论是此岸还是彼岸，灯火璀璨繁华异常，这夜景看在眼中一片火红。
桥央白将手搭在栏杆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前方：“如果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吧。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错误……”
“不，央白姐，我是心甘情愿的。帮你的时候，我也想到过被主人发现的后果。现在这个样子，主人已经很手下留情了。我是幸运的。”
桥央白听不得小宁的这种无所谓的口气，摇着头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不知道瑞墨究竟做了什么，但是……”
小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轻轻说道：“央白姐，你想要补偿我？”
“是的……可是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那就请离开主人吧。”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桥央白的眼睛也在那一瞬间睁大了。
“你说什么？”
“和主人分手。”一字一句，清晰且缓慢。
“为什么！？”
小宁无奈地轻轻甩了甩头：“我听别人说了，你怀孕了，是主人的孩子。而且，自从洛杉矶的事情结束之后，你们的关系比以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这我都知道。”
“……”
“可是央白姐，这就能证明主人爱你吗？这就能证明他将来会和你结婚，与你成为合法夫妻吗？”
“这些问题应该和我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没有任何关系吧？”
小宁侧过头：“主人说过他爱你吗？你没觉得是因为你有了腹中的孩子之后，主人的态度才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吗？”
小宁的语气逐渐凌厉了起来，几乎令桥央白认不出这是以往温柔可人的女仆。
“我和瑞墨之间的事，和你有关联吗？我做错了很多事，我想要弥补。可是我绝对不会在我和瑞墨之间做出些不负责任的事，因为这太不着边际了。小宁，无论你是恨我，还是恨瑞墨，我都不想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小宁微微地笑了起来：“难道你就不在乎主人是因为孩子才勉强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恨你和主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不想永远做个乖顺的女仆，那也不是真实的我。”
“我不想去怀疑，而且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你不属于这里，你只属于你原来的地方。”
桥央白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小宁那熟悉的脸在她的眼里陡然变得陌生起来。这一切都是怎么了？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从侧面开过来的一辆黑头车的车灯照射在了桥央白的脸上。
“央白。”
跑下来的小弟打开车门，商瑞墨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气宇轩昂，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站在桥央白身边的小宁，表情变也不变：“小宁，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宅邸内的女仆了。”
干净利落，直接将小宁打入地狱。
小宁惊讶地抬眼去看商瑞墨：“主人，我……”
“不用再解释，上次你帮央白去洛杉矶的事情我原本就不打算再留你，如今你又目的不明地私自带她出来，你以为你还资格留在这个家里吗？”
小宁虽是对桥央白说了不客气的话，但桥央白知道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怪不得小宁，于是上前说：“瑞墨，我没事的，我们只是出来散散心说说话而已。”
她还真是不知道轻重缓急！商瑞墨一把将她拉到了身边：“想聊天，至于在我马上要回家的时候匆忙留下饭菜出去吗！？”
“……”
“跟我回去。”
他扯过桥央白的手，将她拉进了黑头车的后座，丢给了身旁的小弟一句“送那个女仆回宅邸去收拾东西，然后让她立即离开”之后，用力地关上了车门。
“瑞墨，其实小宁她并没有……”
如今桥央白平安无事地坐在商瑞墨身边，让后者多少感到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商瑞墨将修长的双腿叠了起来，眯着眼睛道：“我跟你说过，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你有身孕，如果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我只是想说，她没有对我做什么，可能是因为洛杉矶的事，有点记恨我吧。我不在乎的，因为错误在我。况且自从我被你救回家，她就一直照顾我，所以你别赶她走……”
“你不用再说了，我有处置她的权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跟我回去，吃晚餐。”
“可是……”
“而且今晚，我们要说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不是也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吗？”商瑞墨眼眸深邃，在一片华光中宛如一滩湖水般澄澈。
这让桥央白不禁想起了小宁的一字一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才能与商瑞墨像恩爱夫妻般在一起呢？真的是……彼此相爱吗？
站在维多利亚湾边的小宁一直目送着商瑞墨的车消失在这片浓郁的夜色中，然后轻声念道：“难道你不怕后悔吗？央白姐？”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二话_心甘情愿
